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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直!快来!”

荀稷大步过去,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片刻后豪迈大笑而视,典韦、张郃也是一一见礼。

来人名叫徐庶,字元直。

早年愤而杀人,准备离开乡里,将老母交托给友人照顾。

荀稷听说了这件事之后,虽然还未及冠,但是他却有能力派遣很多豪侠营救,先是找人保下了他的性命,而后再设法将他转运押送到隔壁县衙,路途之中,便安排了劫囚。

这一来,便将徐庶救下,安置在了自己的各地家宅之中,辗转许多地方隐藏,久而久之,等待这世道越发混乱之后,法度崩坏自然也就不会再有人来追究此事。

“这是子和兄长,我曹氏主公的族弟。”

“好,子和,在下徐元直。”

徐庶胡须斑驳,下巴处伸出一缕,看起来十分沧桑,但是又有一种历经百战看破生死的稳重感,曹纯一眼就知道此人不凡,当即抱拳笑着结交。

话不到几句,徐庶道:“老太爷已经在十里之外,我先行来告知。”

“此来的途中,在弘农得到了杨氏相助,那位杨太尉,暗中安排了不少人护送,所以虽说有艰险,但是并无山贼劫掠,子丰不必担心。”

“同行而来的,还有蔡氏、钟氏、陈氏之人,如约而回,长安局势已经完全混乱,很多大儒是不可能回来了,李傕派遣的使者也是精挑细选,都将他们困死在长安手中,王允等一党,已经全部被赶尽杀绝……”

“还有一个消息,子丰绝对会感兴趣。”

“什么?”荀稷和曹纯都好奇的问道。

徐庶咧嘴一笑,苦笑摇头道:“长安汉廷,派遣了金元休为兖州刺史,待秋收之后或许就会赶赴兖州上任,或许你主必须要提早做好准备了。”

“好!”

荀稷倒是还好,毕竟这件事早在他的预料之中,而曹纯确实忍不住直接大喝起来,仿佛是震惊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对荀稷所谓的“运气”更是不知该如何评价。

还真的有天功。

这种消息,提早知道和突如其来完全不同,他们能够提早布局的地方太多了,不至于被打一个措手不及。

在而今这个时候,虽说长安乃是在西凉旧将的掌控之中,都是贼子,但他们发出来的诏令,百姓和其余世族却还是认的,皇权也并不是完全崩塌。

故此,兖州也会因而发生战乱。

“子丰,金元休如果敢领此诏令,并且起行向东郡,那就足以说明一件事,”徐庶目光灼灼,忽而射出一道凌厉锐气的精光,道:“他定然还有同盟之人。”

“嗯,我知道,”荀稷微微一笑,道:“我等的就是这个消息,眼下才是真正可以回去交差的时候。”

“子和兄长,”荀稷看向了身旁。

曹纯虎躯一震,笑道:“子丰你尽管说,还有什么吩咐,我定然赴汤蹈火。”

“劳烦你立刻带兵马前去迎接,我们马上撤离巩县。”

“撤离……这里的城池全都不要了吗?”曹纯有点舍不得。

“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接到人之后,马上回去,若是附近百姓愿意跟随的,让他们迁徙往颍川,沿着颍水一路去陈留,可以收治于兖州之中,沿途不能带百姓一起同行。”

“我们没有兵马,只是骑兵而已,是待不了多久的。”

“好……那就依子丰之言,我立刻就去。”

……

巩县外十里,车马摇晃,车内的老者已经吐了很多次了。

这一路上都是崎岖小道,马车难行,一般走这种道路都是靠的牛车,只是现在事急从权,不能挑选,老头精神萎靡,面庞瘦削,躺在车马内的坐榻上一脸绝望。

脸色煞白,气若游丝。

“这混账……等见到他,老夫定要狠狠地抽他几巴掌,这一路上颠簸,行路急切,事急从权……连一口饭都没有,老夫,老夫吐得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荀爽也是好几天没怎么吃饱饭了,基本上都是干面饼就和一口。

他现在自己都想问,既然捡了一条命回来,那要看到这大汉怎样的结局,才能对得起自己这一路的颠沛流离。

麻了。

车门外想起一个声音,轻声道:“老太爷,马上就到巩县了,过去之后,不出三日就能到达颍川,咱们就可以回乡了。”

“子丰呢?他没有来迎接吗?”

“少主应该是在巩县之中。”

“唉,那就快到了……终于是回来了!”荀爽咳嗽了两声,依旧是没有半点气力,但是眼眶却是不自觉的红润了些,差一点,就客死他乡,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被子孙迎接回颍川了。

好在是,养了一个不错的义子,他竟然真的能够将我接回来。

他结交的这些亡命之徒,也并非全都是德行败坏、不修行检之人,到了这乱世,竟然都可以摇身一变,成为一方猛人、足智多谋之士。

“此前,是我错了……子丰的眼光,其实更适合乱世之中,保全家族,甚至壮大家族……”

一个时辰后。

车马得到了铁骑迎接,到达了巩县之内,荀稷凑到车马旁,掀开帘子后打量车内的老者,看他靠在内壁上,一副要死的模样,两眼无神的看着另一边的窗户缝隙,仿佛透过一点光,看外面的世界。

眼珠子一动不动,胡须在微微颤动。

荀稷愣住了,而后嘴角抽了一下,道:“伱这样子,想喝手磨咖啡是吧?”

“什么意思?何为手磨咖啡?”荀爽动了一下,听闻荀稷这话,一时间有点好奇,苏醒过来看了他一眼,然后嗓子沙哑的缓慢道:“你拉我这一趟回来,还不如让我在长安死于大计呢?”

“放屁,命不该绝,当顺应命数,天不收你,必有大用。”荀稷直接咋舌,不客气的道。

“只是,老友仿佛秋后枯木,逐步凋零,已再无知己耳,这世道我已经看不透、掌不住了,”荀爽唉声叹息,轻言道:“子丰,你说得对,当世道诉诸于刀兵时,士人之言说,便不再能左右秩序了。”

“如此一来,荀氏折损巨大,门生故吏损失惨重,多年积攒在长安殆尽矣……”

荀稷看着义父的脸又贴在了马车内壁上,大概就明白他现在的心境了。

义父他,衣墨了。

“没事,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再挣就是了嘛。”荀稷柔声宽慰道。

荀爽挪了挪身子,还是没劲。

“老头,我在兖州力主军屯,得粮百万石,已快富足,待百姓解决农耕,各户衣暖饭饱的时候,境内储量足够资军、资灾后,我带你看看百花齐放的兴盛之世。”

荀爽眼珠子转了过来,脸上表情却是毫无变化,而眼神深邃了很多,淡淡道:“我享受的寿命不多了,要敬孝你就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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