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雨金指尖一抖，纸张摩擦得沙沙响，一把利剑顿时出现在她的手中。
她猛然往后退去一步，将青鸟啄住的那部分脸皮撕下。
脸皮随风飘扬，竟然只是一层白纸。
百雨金横向挥剑，舞动之间竟带起了丝丝火花。
青鸟甚至没来得及挥动翅膀，那颗漂亮的头颅就已经被斩断下。
一滩墨迹溅出，被纸剑上的火焰灼干。
百雨金看着那抹墨色，笑得痴迷。
“果然，秦瑜你回来了。”
百雨金又快速挥出一剑，将张口的蛤蟆劈成两半。
张成言微微一愣，心中诧异但快速抑制住了表情的浮现。
他对百雨金的话不置可否，只是微微向后退上了一步，仔细盯着百雨金的一举一动。
百雨金看着神情冷淡的张成言，突然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说道：“我现在换了样子，你等等。”
百雨金撕掉栩栩如生的脸，又拿出一张纸揉搓后往脸上一盖，国色天香的容貌瞬间出现。
她兴奋地转了一圈，说道：“怎么样？你现在认得出来了吧。”
张成言神色未变，冷淡说道：“我不记得你！”
这是他深思熟虑后的答案，他不认识所谓的秦瑜，若是假装必定漏洞百出。
而不否认，却质疑对方的话，反而会让对方迟疑，甚至自己找到解释。
做戏做全套。张成言立刻拉出了熟睡的耳鼠，将它毫不留情地抛向了百雨金。
耳鼠被迫调整姿势，对着百雨金挥动尾巴。
百雨金毫不在意，脸上的笑容更甚，随意挥开飞来的耳鼠，将它摔成一滩墨。
在她的眼中，此时的张成言与秦瑜别无二致。
冷淡的脸，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口吻，都与以前一模一样。
而且张成言还有方天世界神通，这不是秦瑜还能是谁？
她激动地说道：“没有关系，只不过是记不住以前了。我讲给你听！”
“没有兴趣。”张成言甩了甩袖子，往后再退了一步，目光凝到了贾正身上。
站在百雨金身后的贾正，正偷偷摸摸地在背篓里找东西。
忽然，百雨金面色扭曲，痛苦地捂住头。
“滚开，小杂碎竟然还没有死透。”
她的魂魄竟然有了抽离的迹象，必须马上摄入其他人的魂魄，安抚自身。
如果她不杀张成言，那三十六命就少了一命。她目光闪过一丝狠辣，想起了就在身后的贾正。
这兴许是唯一的机会，张成言垂眸，将青鸟，蠃鱼，耳鼠，孰湖一同拉出。
他们同时跃出，朝着百雨金一齐出手。
“秦瑜，你听我先说。不先等等我，我还没安魂。”
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百雨金挥了挥衣袖，衣袖便化成万千碎片，从中心炸开。
刹那间，墨色混着血色飞舞。
张成言被纸片推着飞向后方，撞在已经死去的枯树上。
他抹了抹面上伤口流出的鲜血，对着百雨金微微一笑，说道：“你别动，让我再看看你的脸，我好像想起来了。”
百雨金万分欣喜，待在了原地对着他回以微笑。
就在这时，一把剑自百雨金后背贯穿而出。
贾正同样已经疯狂，握着纸剑，看着殷红的鲜血狂笑道：“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不吃祭品，却想吃我。
你这种出尔反尔的贱人，就应该死。
你死了我食你血肉，一样能修仙！”
百雨金将手按在纸剑上，纸剑瞬间化为齑粉，荡然无存。
她愤怒的抓住贾正，将手指一点点按入贾正的头骨之中。
贾正微弱的反抗对于她来说根本不够看，寿元与灵魂的滋补让她感到美妙无比。
她转头看向树旁的张成言，媚笑着说道：“没关系，我不怪你。你只是记不住我了，就像我刚醒来的时候一样。
你等我把他们都吃了，就带你回家！”
百雨金捂着伤口，蹒跚着向祭坛外走去。
她每一步都走得很是艰难，但脸上的笑容却从不消失，伤口的疼痛根本不能掩盖久别重逢的喜悦。
张成言深吸一口气，猛然起身，朝着百雨金冲去。
百雨金见状只是微微一笑，按住他的手，将他死死抱在怀里。
百雨金靠近张成言的耳畔，低语道：“没用的，秦瑜你现在太弱了。除非你用我的纸剑。”
张成言将左手往百雨金身上一环，抱住她的同手，也将弯刀换到了左手。
百雨金在怀中娇嗔道：“都说了没有用。”
噗嗤——
张成言握着的刀尖又快又准，刺破纸屑，从百雨金的脖颈狠狠扎入。
鲜血如柱般喷出，溅了张成言满身。
他转动刀柄，在其中狠狠刮了一圈。
百雨金挥动了几下手指，转瞬便停止了呼吸，手里捏着一张还未叠完的纸。
她的脸上还带着笑容，眼中还带着惊讶，就这样遗憾死去。
张成言抽出弯刀，轻轻一推，将百雨金的尸体从自己身上扒开。
他蹲在尸体旁，将百雨金脸上的纸揭下，露出感觉熟悉的脸庞。
这张脸没有化妆，长得还算标致，只是眼角已有疲态的皱纹。
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他甩甩头不再去想，举起弯刀头颅，再次扎了进去。
一刀，两刀……
直到百雨金的脸已经千疮百孔面目全非，直到张成言觉得她不再有可能再活着，才收回了弯刀。
这是张成言第二次杀人，他依然不后悔，但却深深感到了弱小的无助。
若是他少了几分与秦瑜的相似，若贾正没有对百雨金动手，现在躺在地上恐怕就是他了。
弱肉强食，这世道真是残酷。
风掀起不少破碎的纸屑，张成言踩着那些已经不会再动的纸偶缓缓离开。
去找王谷明的路很短，但每往前进一些，张成言的眉头便拧得更重一分。
崔府护卫与万福庙的弟子们都昏迷在地上，他们缺胳膊少腿，没有任何逃跑的能力。
而动物形状的纸偶正趴在他们的伤口处，仿佛上一息还在啃咬。
刀痕，血痕随处可见，这都是逃亡与追逐游戏留下的证明。
凡人在修士眼中宛若蝼蚁，只是兴起时游戏中的一环罢了。
张成言扒开一个个倒地的人，在其中寻找着王谷明三人的踪迹。
就在张成言不抱希望之时，路口走来一个鲜血淋漓的壮汉
他拿着豁了口的灵剑，脖子上挂着自己的断臂，艰难着脸上的苦笑。
“我把他们都守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