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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舍大法,需要天利地利人和。

在阵法之中消耗周遭生命,夺人肉身。待魂魄移位,安放入新身体,再吸取三十六人寿命,摄入他们破碎魂魄之力,以作安魂。

三十六命,缺一不可。

今日,风和日丽,正是祭祀的大好日子。

山腰上的祭坛被树林层层围绕,绿意盎然的屏障将外界与此处隔离开来。

林间每隔一段距离都有站得板直,在此守护的青年。

他们不知道祭坛里要做些什么,但常宏娘娘普渡天下求知者,她的祝史自然也是在为民造福。

百雨金仰头望天,细听悠长的钟声,享受着这繁华世界。

她马上就能拥抱这美妙的一切,马上就能重新一步步登上万人瞩目的巅峰。

她慷慨激昂,朗声念诵:“此青山上筑土为坛以告匠门始祖,吾神魂不灭,匠门仍屹立于山巅。

维华天五十年,岁在壬寅,月逢甲辰,日届戊戌,时至庚申。

吾万花之首,重铸肉身,重回尘世。望始祖睁眼,看弟子将天下一争。”

接着,她闭上漂亮的双眼,吮吸着微风中青草的甘甜。片刻沉醉后,她声如洪钟,用古老而蕴含力量的语言,念出夺舍的咒文。

那抑扬顿挫的音节,好像一把利刃,凭空切割了阳光,让天空变得晦暗。

利刃继续摧残着周围树木,树叶纷纷掉落,鲜绿的叶子落在地上,瞬间焦黄如同枯叶。

百雨金的身体渐渐透明,而一旁的林婉,从神态到动作,慢慢与百雨金变得一样。

……

陶舟和潘维佩刀站在树林间,正摸鱼打趣,一边磕着从美仙院顺来的瓜子,一边聊着今晚去何处潇洒一番。

一旁的张成言心中隐隐觉得不安,端正站着,紧紧盯着祭坛方向。

“张恒,你盯外面有没有人来啊?干嘛看着祭坛,那边啥动静都没有,有什么好瞧的?”陶舟嘴贫,自己摸鱼却还要调侃。

忽然,厉风刮过。

周遭树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黄,被风一带,全部脱离了树枝。

地上野草也变得干枯,绿色退去,金黄席卷而来。

方才还生机勃勃的树林,现在却如同深秋时分,荒凉死寂。

“槽,撞鬼了?”潘维指着满地的落叶惊呼,惶恐不知所措。

这显然已经超出了凡人所了解的领域,不只是潘维,连张成言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感受不到波涛汹涌的灵力流动,也没有杀意席卷,看着这不能理解的一切,仿佛蝼蚁站在高楼前,只能窥见眼前一角。

本以为这十两银子是帮万福庙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封口费,哪知这根本就是钓鱼的饵。

张成言当机立断,调动灵气护在身周,对着其余三人急声说:“快跑!”

他冲在了最前,反应过来的其他人也连忙大步奔逃。

砰——

他没逃多远,便撞上一堵虚无的墙。

刺痛与麻痹从接触处快速传来,他的头发瞬间立起,衣服也破了个焦黑的口子。

其他人不清楚情况,仍向此处跑来,张成言回身一跃,挡在他们身前。

几人撞成一堆,只有张成言还稳站在地上。

“张恒,你不跑挡我们干什么?”陶舟又急又生气,生怕再慢一息命就没了。

张成言厉声道:“前面不能过去。”

“你在胡说……”

另外几个看守祭坛的人在一旁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将陶舟的话堵了回去。

他们转头一看,只见不远处躺着一个皮肤泛着焦黑的人形生物,口吐白沫倒在原地,身体还不停抽搐。

“已经出不去了。”张成言抬头看天,他似乎看见了那无形的屏障,再一次感受到了弱肉强食的世界的残酷。

今日若是作不掉这始作俑者,就只有死路一条。若是有机会活着,我定然要拜师学一身本事,再不任人宰割!

他都不用破釜沉舟,本就没有可退之路,只有烂命一条。

张成言眼神决绝,心中默念,古朴的画卷便临空出现。

“张恒你是修士?”

王谷明脸色愈发凝重,他虽然庆幸在这种情况下,有位修士能够帮他们,但他也明白,张成言一直装作是普通人,现在暴露身份,证明此等危急不是凡人能够解决的。

“是。我以后再解释。”张成言从中拿出一柄豁了口的灵剑,递给了王谷明。

王谷明大惊,接过灵剑忧心忡忡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成言冷冷看向祭坛,说道:“我要去把布结界的人杀了!”

王谷明咽了咽口水,这是要他们三人自救啊!

王谷明害怕却坚定地说:“若能再见,余生定报张恒兄弟之恩。”

张成言转身就走,陶舟和潘维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王谷明制止。

“我们只能自救,但我一定会尽我所能。”王谷明紧紧握着灵剑,指节因为用力而咯吱作响。

……

喧嚣的风收割着生命,树木,野草,野兽,还有修仙者眼中的家畜——人。

张成言耳畔萦绕着动物的嘶鸣,人类的呜咽。

但渡人先渡己,他必须要拔出祸根,救下自己,才有时间去施以援手。

他握着幽紫如同深海之息的弯刀,逆风前行,来到了祭坛的边缘。

只见百雨金手中纸伞没了支撑,落在地上,她的最后一缕气也钻入林绿娥的身体之中。

新生的百雨金睁开双眸,将手中纸伞扔在地上,尽情地拥抱着阳光。

她陡然转头,看着面色不善的张成言,露出一抹诱人却饱含杀意的微笑。

“原来,这里还藏着一只小爬虫。”她似乎还不适应新的身体,斜歪着头,掏出一个纸蟾蜍扔在了地上。

蟾蜍落地,本来只有巴掌大小,转眼间就膨胀得如同大象那般。

张成言没有同她废话,箭步上前,冲向蟾蜍。

蟾蜍的头颅微转,张开血盆大口,迎面而来。

百雨金嗤笑,饶有兴致地盯着张成言,说道:“真是个年轻孩子,打架的方式都那么质朴。我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尖锐的鸣叫破空,在蟾蜍遮挡的视线死角处,一只青鸟飞出。

它快如闪电,对准百雨金的眼睛啄去。

呲——

青鸟又长又尖的喙插中百雨金的脸,可就只能停在皮肤之上,不能再进入分毫。

“哈哈哈哈。你告诉我你怎么把这只青鸟变出来的,我就放过你如何?”

百雨金死死盯着这只熟悉的青鸟,眼神中满是癫狂,喜悦不能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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