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许大茂把电焊送来，曹孟武用电焊把焊接脚重新焊好，安上灯罩，叫许大茂出门推电闸。
电闸送上，吊灯亮了。
曹孟武从椅子上下来，摘下橡胶手套：“领导，这盏灯以前修好时，是不是有滋滋的电流声。”
杨厂长一脸地饶有兴味：“是的，现在怎么没有了？”
曹孟武开始介绍：“因为以前焊接脚没修好，电线被灯珠坠着受力过大，电流经过时就会有声音。现在焊接脚连上，问题得到根本解决，自然就没了声音。”
“好，谢谢你，解决了困扰我已久的问题。”
杨厂长笑呵呵地说道，“小师傅技术真不错，叫什么名字？”
“我叫曹孟武，是房屋修缮科水电组的。”
曹孟武回答道。
“嗯，咱们厂的后勤系统果真人才济济。”
杨厂长扶正前是分管后勤的副职，对曾经主管部门涌现这样有技术、知礼节的职工感到很高兴，“留下来吃饭吧，大茂，买八个馒头，一个荤菜，一个素菜。”
曹孟武看出杨厂长是真心的，不是虚情假意，就没推辞：“谢谢领导。既然您这样热情，我就不客气了。”
杨厂长的办公室同样是套间，比毛处长的还大，曹孟武和他一起步入隔壁小房间准备吃饭。
相比起杨厂长日常办公的那一间，小房间装修有些陈旧。唯一亮眼的是桌上有只电饭锅，放在眼下极为稀罕。
“苏联专家带来的，撤回国时没来得及带走。”
杨厂长提起这只电饭锅时眼睛一直盯着，显然对它很宝贝，“别看这里旧，采光可是一流。我每天早上进来晒太阳时，身上都酥酥麻麻的。”
“酥酥麻麻？”
曹孟武看向电饭锅后面严重老化的电线，还有放锅的铁桌子，下意识重复了一遍。
杨厂长眉头跳了跳：“怎么，有问题吗？”
“问题很大。”
曹孟武语气笃定道，“我得检查这只电饭锅。”
杨厂长不明就里，不过他很相信曹孟武的技术，从曹孟武语气中感知到了严重性：“好，需要协助的话告诉我，我给你调人。”
曹孟武回隔壁屋打开工具箱，拿来老虎钳和剪刀，用钳子固定好电线，剪开掉色的绝缘层。
杨厂长有些紧张，眼睁睁地望着曹孟武把整个绝缘层剥离下来。
“领导您看，电线表面上还是好的，实际里边的地线都烂成这样了。”
“并且绝缘层老化严重，哪怕没破皮，也防不了电了。”
曹孟武用老虎钳夹起裸露的电线，向杨厂长展示，“这电流一泄露，就沿着铁桌子导向地面，导致地面带电。”
“您感觉酥酥麻麻的，那是被电着了。”
“我估计屋里应该只在早上用电饭锅吧？”
杨厂长神情一震，倒抽一口凉气：“没错，生活秘书会在早上用电饭锅给我做饭。”
“难怪我其他时间段进这屋，没有酥麻的感觉，原来是漏电了。”
“多亏你今天及时发现并解决了安全隐患，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越是有钱有权的人，就越是惜命。
杨厂长刚被提拔为司局级干部，还想在这位置上继续奋战呢。
要是哪天被电饭锅给电没了，那可真就太冤了。
杨厂长越想越后怕，最后竟掏出钱包，从里头摸出两张大黑十，还有几张猪肉票，非塞给曹孟武不可。
“领导，使不得。”
曹孟武赶忙把钱和票往外推，“这是我的分内职责。”
“不，我今天本来只是叫伱过来修灯。你超额完成任务，消灭重大安全风险，保卫了单位干部职工生命安全。”
“这些钱和猪肉票，是我个人奖励你的。”
杨厂长感激道，坚持要曹孟武收下。
这时许大茂提着饭菜赶到，听杨厂长说完大致经过，也劝曹孟武收下钱和票证。
曹孟武于是将钱跟猪肉票收进兜里，和杨厂长、许大茂一起吃饭。
其间，许大茂频频抬眼看曹孟武，目光非常羡慕。
许大茂看清了，刚才塞到曹孟武手中的可是整整二十块钱，和10斤猪肉票啊。
还是厂长给的！
要是自己能有这份殊荣，晚上做梦都得笑醒。
往后还真得注意结交曹孟武，眼看着他就进入了杨厂长视线。
许大茂搁心底琢磨道。
“领导，明天我找两根线材，给您把电饭锅修好，不耽搁您继续使用。”
“您只需要在修好前别插电源。”
吃完饭，曹孟武交代道。
杨厂长喜出望外：这电饭锅还能修好？
本来杨厂长以为这是个新鲜玩意，电工们应该拿不出维修办法。
曹孟武直接给了杨厂长一个惊喜。
按照规定，行政8级才有资格在办公室配备电饭锅。杨厂长作为12级干部，本享受不到这一配置。
如果不是曹孟武要帮杨厂长把这只电饭锅修好，他以后就没电饭锅用了。
杨厂长越想越是高兴，对曹孟武更加感谢：“那就有劳你了，你可真是咱们后勤系统的技术能手。”
“谢谢领导夸奖。”
曹孟武客气道。
从杨厂长办公室告辞后，曹孟武提着工具箱回修缮科，这时许大茂坚持要帮他拎。
曹孟武拗不过，把工具箱交给许大茂，又从口袋里掏出五毛钱递向他。
许大茂很惊诧：“孟武，你这是……”
“拿着，刚才你帮我打下手，跑上跑下的辛苦了。”
曹孟武淡淡道。
许大茂受宠若惊：“这多不好意思，举手之劳。”
曹孟武坚定地把钱递到许大茂手里：“客气啥。”
“谢谢你，都成领导跟前的红人了，还肯看得起我。”
许大茂放下工具箱，讪笑着挠挠头，接下这五毛钱，“那哥们我就不好意思了哈。”
此刻许大茂心里很感动。
平常在四合院，许大茂不仅得敬着三位大爷，就连平辈的傻柱都能欺负他，聋老太还时不时说他两句。
今天在曹孟武这里，许大茂得到了久违的尊重，觉得曹孟武这人很局气。
曹孟武和许大茂回到休息室。许大茂给曹孟武归置好工具箱，给他拿了条擦脸巾，过后又替他把擦脸巾晾上，鞍前马后服务。
怪不得这小子在领导中间玩得开，人家服务意识强啊。
回家的路上，许大茂还在不停地夸曹孟武，曹孟武听到只是笑笑不说话。
曹孟武不会因为许大茂夸自己就觉得他人不错，也不会因此鄙视他。
有人觉得许大茂这样是爱拍马屁，属于性格缺点。
问题是换个角度想，许大茂作为工厂放映员，要经常和处于强势地位的电影发行厂打交道，他不把姿态放低能行吗？
虾有虾道，蟹有蟹道，每个人的生存方式都不同，理解最重要。
傍晚时分，曹孟武和许大茂回到四合院。
跨入前院，曹孟武看到易中海正袖着手倚在院墙上，沉着张老脸，眼睛盯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