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是唐朝大将 第83章 墨家往事(下)

作者:陈恶禅 分类:科幻 更新时间:2024-04-10 12:1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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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了一会儿,杜凤举理清思路后再次开口。

“且听我一言,我敢以项上人头保证,圣人与席公失踪一事绝无干系。”杜凤举诚恳的说道:“圣人对席公的消失也很感伤,尤其在渭水之盟时,他也曾对别人感叹说,席季圭还在时,事事都会早有准备,何至于让突厥贼寇突袭到了渭水河畔?”

“之后我等纷纷被委以重任时,也有一些猜度。席公毕竟只是为了天下太平而出山做事,如今大事定矣,自然犹如古之任侠,拂衣而去。卫公等人也曾经劝过圣人,说人各有志。淡泊名利,立大功而无所求总不能是错处吧?”

“另外,你也知道席公和夫人的身手,在如此短的时间,悄无声息的害了两人,不出动大量人手是不可能的,不会任何蛛丝马迹都漏不出来。”

“老夫当然知道这些,否则老夫又如何会耐着心思跟你聊天?”池大宏漠然说道:“你莫非认为这么多年,老夫只是在养孩子吗?”

“不怕告诉你,季圭的所有属下同僚在玄武门之事前后几日究竟在做什么,老夫全都一清二楚。长孙无忌、尉迟恭、房玄龄、杜如晦、宇文士及、高士廉、侯君集、程知节、秦琼、段志玄、屈突通、张士贵、张公谨、刘师立、公孙武达、独孤彦云、杜君绰、郑仁泰、李孟尝这些人的前后言语行动,老夫更是了如指掌!”池大宏须发皆张说着悖逆之语,每说一个名字,就吓得杜凤举脸色苍白一分。

秦王府中高等文武当时认为池大宏的各项能力是比席楚玉要差一些的,但也只是差一些而已。池大宏外有数不尽的钱财,内有以前的老部下,细心谋划十几年,如何理不清楚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可这就是关键了,老夫知道的事情越多,秦王府众人的嫌疑也就越小。”池大宏渐渐平静:“到了十年前,老夫干脆打出陇右大豪的名声,如果对方想要斩尽杀绝,就绝对不能放过老夫。”

“却什么事都没发生。”

“去岁之时,侯君集平高昌,老夫确实按捺不住,出手相助,并与其见了一面。哼,侯君集还是那个不成器的死样子。”池大宏嘲讽一笑:“可即使老夫在高昌待了一年,并确认侯君集将此事报与秦王后,也不见任何人来找老夫的麻烦。”

“那时,老夫终于确认,我弟失踪之事果真与秦王一点关系都没有。”

杜凤举舒了一口气,举起茶盏,将温热的茶汤喝了个干净,擦了擦胡须,有些迟疑的问道:“若不是秦王所为,那莫非是……是裴公?”

他的声音如同风中残烛一般颤颤巍巍,眼光游弋,仿佛在说一件极大恐怖的事。

裴公和席公对上了,这尼玛能是我这种小人物掺和的事儿?贵为一州刺史的杜凤举眼睛湿润了。

如同死寂的沉默降临了。

池大宏又将眼神投向了席君买消失时所在的床榻。

“老夫不知,这其中有太多说不通的地方了。”一刻钟后,池大宏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李合罗是裴公的暗桩,就是他向德山下的奇毒。可他却在前隋就追随于我,是老夫心腹中的心腹,万事皆不避他,由此看来,裴公早就知道德山在何处。为何此时才动手?”

“裴公的毒竟然让德山逐渐消失不见,这又是为何?”

“裴公行事,素来大鸣大放,擅用坦坦荡荡之阳谋,为何要对一小儿辈下毒手?”

“最重要的是,裴公想要天下太平,季圭也是想要天下太平,他们为什么会起冲突?没理由啊!”

“难道裴公更支持隐太子?那更没有道理了,支持隐太子,却把各种人才往秦王府塞?同时对秦王府的密谋没有任何察觉?他又不是李渊那昏庸老头子。”

“李合罗说德山有八成的把握能‘回来’,那现在他去了何方?”

“不管了!既然德山已被裴公所知,老夫也没有什么可顾忌的了。”池大宏攥紧拳头,黄脸上浮出一片潮红:“若天幸德山安然无恙,那老夫和德山会立即前往长安,向裴公当面询问此事;若是德山竟不能归,那老夫拼上一条性命也要向裴公讨个公道!道……道……”

池大宏眼睛发直的看向床榻,嘴巴抖得跟帕金森晚期一般。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杜凤举只见一个黑影慢慢在床榻上浮现。

在昏暗的灯光中,见到如此诡异的场景,杜凤举慌忙站起身,向后撤了两步。

池大宏却努力站起身来向床榻走去,却因为久坐血脉不畅的关系而踉跄了几步,侍立在他身边的中年男子连忙扶住了他。

“快,快……”突然站起而导致的略微晕眩,让池大宏眼前一阵发黑,可即使如此,池大宏依然在出言催促扶着他的中年男子。

席君买的身影由虚转实并没有用太多时间,短短几个呼吸后,他就猛然睁开了眼睛,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伯父……”席君买裂开嘴,刚刚对池大宏打了声招呼就被对方一把抱住。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池大宏也不复刚刚的坚毅的样子,虽努力控制住声音的语调,可眼泪却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在脸上肆意纵横。

席君买也伸出胳膊来,却因为刚刚强化了三倍身体而担心控制不住力量伤到池大宏,所以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搭在自家伯父的肩膀上。

“见笑了。”池大宏终究是久经世事的豪杰人物,很快就控制住了情绪,擦干了眼泪转头对杜凤举说道。

“无妨,这也算是了却一桩难事。”杜凤举挥了挥袖子,并决定将刚刚所见的事带到坟墓里去。

裴公所谋划的事,自己这样的普通人牵扯的越少越好。

“德山,这几日,由于不断有人寻你,我只能对外宣称你得了重病,不能见人不能见风。你既然已经回来,我就可对外宣布你以痊愈,可你还等装一下重病之后的虚弱。”池大宏一边对席君买说着,一边对刚刚侍立在自己旁边的女子招了招手。

那女子刚刚上前一步,却只听席君买回道:“伯父不可,每隔十五日,某还是会像如此消失一次,而消失的时间或长或短不等。绝不可再为军官。”

“事到如今,也只能乍死脱身,不知伯父为某编造的是什么重病?”

“卸甲风……”池大宏说了一句,心中急速着权衡利弊。

“难道就不能宣称重病,只能在家休养?”刚刚舒了一口气的杜凤举插嘴道。

席君买并不知道他与池大宏的渊源,只道是自己消失不见,杜刺史也焦急如焚,心中感谢,站起身来对杜凤举叉手行礼道:“杜公,某来鄯州最初就是为了寻家严家慈,这次终于有一丝希望,望杜公海涵。”

见席君买去意已决,杜凤举摆了摆手,也只能由他去了。

而池大宏所想的是另外的事情,席君买百骑破万的功劳算是捅上天了,他必然进入朝中大佬的视野,这些人难免会有所联想。可知道现在池大宏都没有确定敌人到底是谁。敌暗而己明,实在是太危险了,倒不如乍死之后一了百了。

池大宏为了引出暗处的敌人,可以不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但绝对不能讲席君买置于险地。

想到这里,池大宏首先一件事就是去威胁杜凤举:“不要对任何人胡说八道,此事牵扯到裴公,牵扯到经年旧事,更牵扯到季圭唯一血脉。贸然介入,你自己掂量一下后果。”

杜凤举疯了去瞎掺和这种事儿,可多年的官宦生涯让他的面子也不能落,一拂袖说道:“老夫很闲吗?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一边说着,一边推开暗门:“等会儿演戏时不要忘记提一下老夫,都以为是老夫在酒宴上谋害于你,差点把老夫烦死。”

说罢,杜凤举就回到了偏房。

“有什么事,到隔墙无耳时再说。”池大宏看着杜凤举的背影冷哼一声,见席君买还想再说什么,就打断了他:“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演好这场戏。”

一男一女两个侍从迅速通过施针、灌药、涂粉,将席君买化装成一个将死的病人。而从暗门中又走出两人,将主屋布置成病房该有的样子。

见准备的差不多了,池大宏对着化妆成神医的中年男子点了点头,也从暗门走了出去。

牛祜正跟杜昶相互试探,刚刚将寒暄话车轱辘般说了一圈,突然见到主屋灯火大作,不禁惊得豁然而起。

主屋的门也开了一扇,那名陇右闻名的薛姓神医站了出来,对一直站在门口的几个侍从说了几句话后就再次将门关紧。

几个侍从慌忙各自散开,一个跑出府门,另一个走到偏房,推门而入,还有一个在指挥其他仆人。这个席府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如何……这是……怎么?”肩膀上戴着夹板,头脸被裹得严严实实的李弥勒含糊不清的说道。

陈望之觉得腿软的不行,尝试站起来两回,都失败了。最终还是扶着案几站直了身子,勉力相对道:“一定是好消息,席都尉他福大命大,阎王那儿不敢收他的。”

这话说的周围有些慌乱的府兵们一阵胡乱点头。

可陈望之再如何安慰自己,席府仆人们脸上的慌乱还有杜刺史脸上的悲戚是藏不住的。

更何况席君买的伯父已经眼睛通红。

终于,薛神医走了出来,声音低沉,却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道:“老夫已经尽力了,可席都尉的伤势严重,的确非人力能改。”

说罢,薛神医让开了主屋大门说道:“老夫已施针,让席都尉有片刻清醒,你们可以再跟他说几句话……”

“呜呜……”灯光相对昏暗的院落中,十几个府兵都陷入了愤懑与悲伤之中。随着夜风还能飘来个别府兵压抑的哭声。

“俺不信……不信……”紧随着池大宏与杜凤举的是伤痕累累的李弥勒,他推开了搀扶着他的府兵,一边嘟囔着,一边踉跄着向屋内跑去。

其他十几名府兵也紧随其后。

牛祜还没有挤进去,就听见一声如同受伤野狗一般的嚎哭声。

“李弥勒哭得真难听……”即使这种时刻,牛祜第一个想法,可他亲眼见到席君买时也是鼻子一酸,情不自禁的流下泪来。

不说袍泽情谊,也不论数次的救命之恩,更不提在席君买手下百战百胜而获得的赏赐。单单就只看一名雄壮如山、力能搏熊虎的悍将脸色苍白的躺在床榻上,所见之人都会在心中升起一股英雄末路的苍凉感。

席君买看向正在嚎哭的李弥勒,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动,可不知喝下的那一通药剂究竟是什么,即使他这种体格的人也不能免疫,全身无力之下,也只能虚弱的说道:“嚎什么……耶耶还没死呢……”

“都尉……”陈望之捂住了李弥勒的嘴巴,望着席君买脑袋上的银针,知道这就是席君买可以暂时清醒的原因,但这个时间必定不是很长,确切的说,席君买已经处在回光返照的阶段了。

“某没什么可交待的……从军之后……自问俯仰无愧……之后军事民情自有刺史作主,也没人……没人会漂没汝等之功劳……你们这些夯货以后也小心谨慎些……气力不足的就归田……莫要死撑……”

“都尉……俺还欠你一条命,俺还没死,你咋能死……”李弥勒嚎哭道,脸上的伤口随着表情而迸裂,血液将包扎的白布染红。

“可惜某一腔雄心壮志……却竟死于卸甲风。”席君买感觉脑袋中一阵混沌,已经听不清李弥勒在说些什么了,赶紧把要说的话说完:“某死之后……自当随伯父葬于长安老家……你们……你们好自为……”

席君买最后一句话没有说完,就戛然而止,就此‘死’去。

陈望之终究也控制不住,委顿在地捂面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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