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大唐小队一脸问号，虞允文拿出一副手绘的舆图，仔细的讲了起来。
虽然这张舆图在叶飞等人看来，实在是过于简陋了些，可总比没有强。在虞允文的比划下，席君买终于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溧阳在当涂东偏南将近二百里处，隶属于建康府。
溧阳县城就在溧水之畔，是荆溪与溧水的连接之处。
从溧阳县城沿着溧水向西，则可以通过固城湖与石臼湖直到姑孰溪，顺着姑孰溪继续向西则可直达当涂城。
从溧阳县城沿着荆溪向东则可直达太湖。
太湖周围的嘉兴府、湖州、常州、平江府都可通过这条水道将人员物资源源不断的送到当涂城，以支援采石矶的战斗。
现在这条大动脉断了。
若是李显忠再来到采石矶，人吃马嚼之下仅仅靠宁国府、广德军、太平州可撑不下去，这三地可远远不及江南东路富庶。
溧阳县反叛的后果还不仅仅于采石矶战场，若是通过固城湖径直向西，走芜湖水，则可直接绕到洞庭湖水军的上游。
而且，这也是宋金再次开战以来第一个造反响应金国的县城，具有极大的示范作用，如不能以雷霆手段扑灭，情况立马就会从一地冒火变成处处生烟。
“谁带头的？”席君买皱眉道。
“曾之望。”
“那老鳖不是汤思退的人吗？”季成皱眉问道：“虞舍人，老夫也不是为难你，只是好奇你们中枢究竟怎么想的？让这种狗奴守军事要地。”
虞允文一阵尴尬。
朝中太复杂了，秦桧严格上来说不是主和派，而是投降派兼带路党，同时又有点后世买办的性质。他是靠金人上位的，只有金人强势的时候才能靠着金人的力量外加赵构的懦弱坐稳相位。
所以，秦桧与赵构也不是普通的奸臣与昏君的关系，双方即是互相利用，又互相堤防。要知道，赵构到了秦桧执政末期，上朝时靴子里都带着匕首的。
秦桧死后，赵构对秦桧的同党打了一批，其中以秦桧的儿子秦熺为代表；同时又用了一批，就是汤思***。
能被秦桧与赵构同时看重，就可知道汤思***是何等“人才济济”，是何等的王八蛋了。
曾之望虽然在汤思***中名声不显，可被贬至溧阳县令后就做出如此大事，足以证明秦桧与汤思退的眼光。
真可应了那句老话了，鱼找鱼，虾找虾，乌龟专找大王八。
“这是几日前的事了？”叶飞问道。
“十一月初六，也就是前天。”
“算算日子，这老鳖可真够着急的，听闻金军攻破了采石矶之后，就立即造反了！”季成愤愤的破口大骂：“也他娘的不怕祖宗从坟里跳出来扇他巴掌！”
季成带了头，几名统制官也纷纷大骂，一时间大帐中污言秽语不断。
骂完之后事情总还是要解决的。
“城内兵丁几何？可有军士开始围攻？李显忠、叶义问处可曾排出军兵？”席君买问道。
“全都不知道，相距二百里，消息传的并不快。”虞允文叹了口气说道：“至于叛乱是被扑灭，还是已经成了燎原之势，老夫也说不准。”
这个信息是先八百里加急传到在建康总览防线的叶义问手中，然后才由叶义问通知了虞允文。
“如此说来，若是想保证万无一失，我等只能出兵了？”席君买叹了口气，他对于宋朝的官僚们也算彻底服了气了。
“是。”虞允文点了点头：“刚才老夫与众位统制已商议，由王琪王统制率本部加上新募的丁壮急袭溧阳。”
王琪站了起来，对大唐小队及季成与李必拱了拱手。
“如何去？末将派出车船入姑孰溪？”李必问道。
“不需要，老夫也知道河道狭窄难行，容易堵塞。”虞允文到了现在，也算是知兵，直接拒绝了李必的建议：“只能辛苦王统制日夜兼程了。”
席君买看着舆图与队友们嘀嘀咕咕商量了几句，得到叶飞等人的首肯之后，轻轻敲了敲桌子，长叹一声说道：“一千五百人足以动摇采石矶防线了。这件事还有由我等去做吧。”
仿佛专门在等席君买这句话，虞允文当即点头：“席都尉需要什么？”
虞允文原本就想让席君买带人去，只不过有些不好说出口而已，毕竟大宋拉了胯，却总让大唐的将领收拾残局有些不像话。
可原因也正如席君买所言，三里之城，七里之郭，没有千人哪能痛快的攻下来？曾之望甚至不用击败来袭大军，只需要坚守一个月，前线就会连锅都揭不开，他就是首功！
另外还有曾之望是否会毁掉溧阳县城内积聚的物资，是否会阻塞溧水河道等一系列问题，都需要宋军稳准狠的拿下溧阳。
可派出千人后，采石矶防线东岸的战兵也只剩下三千余人，已经是个很危险的数字了。
若是因为兵少而被金军玩一把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在乌江镇之类的渡口强渡，那可就不止兵败身死，在史书上也会留下笑柄的。
要知道，李显忠的大军最起码还有两日半才能赶到。
而若是小部队战斗，有谁又能比手段百出的大唐小队更加合适呢？
“一百甲骑，二百战马，还有金军的旗帜盔甲，能准确带路的军兵，一二会北方口音的军士。”席君买迅速说道：“带好三日的干粮，两日之内奔袭二百里足矣。”
“不过要快，现在已是申时，遴选出勇士后赶紧吃饭，速速休息，明日卯时天一亮就出发。”
“乔装诈城？”时俊眼睛一亮问道。
“那贼人是听闻采石矶被占据后才起的反意。待我等赶到后，也不知他是否会知晓采石矶已被夺回。只能随机应变试一试，若不成则直接攻城。”席君买对时俊说道：“某就不信，腹心后方有何精兵良将，就算倚仗城墙，也是一战可覆！”
时俊讪笑两声，他知道席君买说的没错，但也很确定自己干不了这种技术活儿。
“好……”虞允文点头说道：“还有何事？”
“其他之事也不用某再嘱咐了，相信诸位自然能护得大江周全。”席君买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嘱咐了一句：“若有机会，不妨进取。”
虞允文知道席君买说得是什么意思。
三日相处下来，虞允文已经大概知道了席君买是个什么性子。
席大都尉是一名顶尖的军人，他这种人一旦在战场上丧失主动权，就会如同身上起了跳蚤一般不自在。
若不是此时必须要夺回溧阳县，席君买就会叫上洞庭湖水军十几条船，日夜不停，今天烧点粮草，明日在杀几个军官，将大江西侧搅个天翻地覆。宗旨就是让敌人过不舒服，席君买就舒服了。
只要能把金军调动起来，金军纪律再严明，也会漏出破绽！
而在这个过程中，无论是亲自去看，还是审讯战俘，大江西岸的情况自然会清清楚楚，一览无余。
可现在只能等夺回溧阳之后再说了，一来一回，再快也得四五日，若是慢一些就得十几日。
也罢，到时李显忠正好率大军赶来，人手足够后，席君买自然会让金军明白，什么叫做残忍……
此刻，席君买如此想道。
一夜无话。
十一月初九早上，旭日初升，时俊派亲信李常带了一百甲骑，外加洞庭湖水军支援的几名北方老卒，由大唐小队亲自带领，一人双马，掩旗卸甲杀向溧阳的方向。
虽然席君买有心理准备，却还是被江南糟糕的路况弄得焦头烂额。
水网过于密集了，一条不到二十步宽的小溪就足以成为大军的阻碍，就需要到上下游寻找渡船和桥梁，所以第一日白天仅仅行进了七十里，还不到预想中的一半。
到了夜间之后，虽然席君买无所谓，可见其余人都是人困马乏，也只能停留在驿站中，出示虞允文的调令后，又给了驿站老军一些金银财物，让他备好豆料肉食，让人马全都饱餐了一顿。
席君买出手大方，又有军官的手令，自然让老军尽心尽力，不止亲自上手杀羊宰鸡，同时派人从县城中买出炊饼与鸡子，又从酒楼中请来厨子，做了些大宋的美味。
酒足饭饱之后，在各级军官的组织下，占据了驿站最大的屋子，轮换值夜休息。
大唐小队等人没有进屋，而是在院落中围着一个火堆，听席君买讲大唐的往事。
“……就这样，某来到了舰队，剩下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了。”席君买唾沫横飞的讲了将近一个时辰，才把上一辈的故事与他进入舰队的经过讲完。
说完后，席君买也觉得口干舌燥，从篝火支架上的铁壶上给自己倒了杯热水。
不知道为什么，大唐小队的队友不担心他冲锋陷阵，独面千军万马，而绝对不让他喝凉水。为此，鲁冰冰甚至威胁席君买，若是他不喝热水，那鲁冰冰回到舰队空间就学习《阴阳正心篇》，将席君买变成一个波霸猛男。
此言一出，席君买直接高呼惹不起，乖乖的开始喝热水。
“首先，可以确定的是那个裴公绝对不是一般人。”场面寂静了一会儿后，还是叶飞先开口说了一句废话。
“说实在的，席大哥已经很厉害了，史书上都有他一笔。”沈如君皱眉道：“可裴公与席大哥的父亲更是厉害，这沧海藏芥子的本事简直绝了……”
“史书上竟然有某？”席君买精神一震，青史留名谁不喜欢：“都写什么了？”
“咳咳……”沈如君早知道席君买会问这个问题，所以将史书上的原话都背下来了：“丁巳，果毅都尉席君买帅精骑百二十袭击吐谷浑丞相宣王，破之，斩其兄弟三人。”
席君买连连点头，这事儿的确是他干的，可等了半天后发现没了下文，不由得又是尴尬又是无奈：“完了？”
“嗯，完了……”
“老席，不赖了，惜字如金的史书里竟然还有你的只言片语。”辛兴文哈哈一笑，拍了拍席君买的肩膀说道：“做人要知足……”
“那个年代记录方式也有限，老席的父亲和那个裴公名字没传下来很正常。”辛兴文继续说道。
“不知道不要乱说……”毕竟是浸淫数年的专业，历史教授沈如君的底气也很足：“没有任何线索流传下来你们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没有任何碑文、私人书信、著述、文章、棺椁陪葬中出现过席楚玉与裴轨这两个名字。考古中有专门的史料学，并不是史书中说什么我们历史学家就信什么，我们也是要考证的。若是史料中出现过两个名字，我们绝对不会错过去！”
“要知道，即使罗马元老院执行了‘记忆抹煞’的尼禄，也留下了大量的记录。这还是不注重历史记录的西方，东方修私史的就有好大一票人，他们绝对不会错过如此重大的史料。”
“你们再联想一下席大哥的父亲与裴公的交游。”沈如君掰着手指头说道：“一个是天策上将府的谋主，初唐那些威名赫赫的将领文臣全是他的熟人；另一个虽然在暗中拨弄大局，可认识他的人绝对不会少，就比如那杜凤举杜刺史，他都知道有裴公这么一号人。”
“裴公咱先不说，就说席大哥的父亲，你们想象一下，作为秦王府的高官，你们有一个很厉害的同僚归隐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们难道就不会议论他吗？在著书立传时提都不提他？就像这个世界从没有过这个人？”
“就算这些高官不敢说，李世民呢？他可不是不念旧的人，侯君集都要造反了，李世民还是给了许多机会。”沈如君正色说道：“可是李世民也如同忘记你父母一样，无论是怒骂还是赞赏，从来没有任何话语提到过他们。”
“我思来想去也只有三个可能。”沈如君继续说道。
“第一个，这些事情都是席大哥的大伯转述的，可能会有一些错误。”沈如君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席君买，意思很明白，就是那裴公与席君买的父母根本没有那么大的名头，一切都是池大宏的胡言乱语。
席君买想了想摇头说道：“从隋末大乱至今的参与者，并不是仅仅只有某家伯父，如杜刺史都还活着。而且某家伯父也没有理由欺骗于某……”
“君君的意思不是说你伯父骗你，而是你的伯父也不是全知全能，会受到欺骗。”鲁冰冰说道：“不过反正你的下一步就是去长安去找裴轨，到时候你一定要多听多看，信息来源要广泛一些。兼听则明，偏信则暗嘛。”
“第二种可能，就是咱们现在执行的任务，若是说能毁掉所有史料那不可能，可会不会有时空断层什么的？我不太懂这个。”沈如君继续说道。
“不会。”嘉兰赶紧接过话头，他在进入舰队空间前，就已经听圣母女王解释了前因后果：“现在所处的时代，之后会顺滑的变成正常的历史。若是出了断层还了得？那就不是派咱们来了，也不是咱们这种人能解决的事儿……”
“哦，那只有最后一种可能了。”沈如君抿了一口热水说道：“有人在执行及其彻底的‘记忆抹煞’，十分彻底的记忆抹煞。”
“唐初的文武大臣甚至李世民都有关于席楚玉的言辞记载，可是在之后的千百年中，全被销毁了。”说到这里，沈如君言语中也有些不敢确定。
且无论难度多大，仅仅是工作量足以令人挠破头皮。
这在中古时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可它却实实在在的发生了。
一阵话说的火堆旁的众人悚然而惊。
“咱们不应该先讨论那个席公吗？”过了一会儿，白小雨强笑道：“比如守护者，大灾难什么的。”
“我觉得沈如君说的对，老席的身世处处透露着怪异。”不过叶飞这次并没有帮自己的女朋友：“我怀疑这两件事是连在一起的。”
“咱们不妨捋一捋经过。”叶飞没有管白小雨在他肋下捏住一块软肉，沉声说道：“首先是隋末大乱，席楚玉与裴轨一明一暗助李唐统一天下，再之后玄武门之变，席楚玉夫妇莫名失踪。十余年后，裴轨将老席毒死，老席来到了舰队空间。”
“你们有没有发现，裴轨是对于老席一家尤其看重。老席的父亲是他的合作伙伴，老席的母亲是他的侍卫，老席更是他重点关注对象。”叶飞端起热水，抿了一口说道：“这是为什么？”
“更重要的是，若裴轨对席队长一家子这么看重，那席队长父母失踪后就绝对不会袖手旁观。最起码得与席队长的伯父交流一下，可是他却没有。”嘉兰接口说道：“所以这件事应该不是他做的，可裴轨绝对知情！”
“可他为何不与我等说呢？”席君买将手中陶碗捏的吱吱直响。
“不知道，也许是不能说。也许是告诉你们，你们也没有办法，只能添乱。”嘉兰说话一点都不客气：“可能性太多了，你应该当面问裴轨。”
“不过我想既然他当时不说，现在也不会说的。”
“嘉兰，你根据你的经验，这个裴轨可能是守护者吗？”叶飞问到了重点。
嘉兰沉思了一会儿：“只能说很像。”
“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裴轨是怎么知道有舰队空间的。”嘉兰缓缓说道：“假如他是守护者，则说明你们会有大灾难。而若是能挺过去，舰队连面都不会露。若是挺不过去，就凭地球人类当时还没有进行文化启蒙一点，舰队也会默默派出高手来解决，同样也不会让地球人类知道。”
“你们与艾菲拉克还不一样，我们好歹也算是前星际文明，舰队世界征召轮回小队成员也是从这样的世界征召，所以舰队才会与圣母女王建立联络。而你们在中古时代只是充当被保护者，没有任何征召价值的。”
“老席这不是来了吗？”
“这就是很奇怪的地方了，我想金胜上人也没有弄明白。”嘉兰挠头说道：“可能与你们将要经历的灾难有关吧。”
“什么样的灾难算能挺过去的灾难，什么又不算呢？”叶飞好奇问道。
“无法保有种族遗传基因的多样化就算是挺不过去的灾难。”嘉兰撇撇嘴说道：“也不知道是舰队那个莫特蛋规定的……”
“就拿我们伊弗来说，按照舰队计算，死到三百对——也就是六百个适龄伊弗之前能解决的灾难，都算是能挺得过去的灾难，都得靠伊弗们自己解决。”
嘉兰拍了拍大腿，叹了一口气：“我相信舰队的计算不会出错，可在有一线机会的情况下，谁又想让那些伊弗们受苦呢？谁又能忍心让他们死到只剩六百人呢？”
“六百人……”叶飞也是一时张口难言。
如果按照如此标准，即将降临在本世界的灾难究竟是什么，是否已经解决，根本无从猜测。
死的只剩下六百人与灭绝有什么区别？
死六十亿人与死五十九亿九千九百九十九万九千四百人有什么区别？
无非就是还有基因延续，文明全得断！整个人类又得从石器时代开始再来一次！
“若是……”席君买咬着牙说道：“若是那裴公真的是守护者，那那场灾难距离还有多远？”
“不好说。”嘉兰摇了摇头：“圣母女王已经继位了九百七十一年了，可伊弗们依然在挣扎，灭顶之灾至今却没有发生。而听鲁冰冰说那个赫仑达星死灵战争打到最危急的时刻才出现个大贤者。究竟有什么规律，我也不知道。”
“我有一点想法。”一直沉默不语的王凯突然说道：“咱们参与的任务都与任务世界巨大事件有关，而玄武门之变也是咱们世界的巨大事件，会不会……”
“会不会有其他任务小队来到玄武门之变时暗中执行任务？”王凯吞了吞口水，将怀疑说了出来：“随后被裴轨发现，之后才有裴轨与舰队世界的联系……”
“有可能，但说这些太早了。”叶飞接口说道：“这一切的前提都是裴轨是所谓的守护者。”
“老席，你也别着急，首先是要确认中古时代能与舰队接触的是不是只有守护者，其次还得确定那个裴轨究竟是不是守护者。”叶飞还是心思缜密，他说出了最为关键的问题。
席君买将目光投向嘉兰，因为在这个话题，他暂时是最有发言权之人。
“席队长，第一个问题我不确定，第二个问题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办法。”嘉兰嘿嘿一笑：“你不是要去见裴轨吗，你俩一见面，你就抄起顺手的东西揍他。”
“……”席君买满脸黑线：“那裴公怕也将到知天命之年了，老胳膊老腿的，你就不怕某一巴掌将其拍死？”
“队长啊队长，你要知道，在中古时代能明确知道舰队世界的存在，就绝对不是你能抗衡的。舰队世界又不是什么瞎眼古辣鸟，裴轨没点本事早就被抹杀了好不好。”嘉兰说了句他们世界的俏皮话。
“哦，晓得了，若裴公能稳稳躲过或者接下来某的全力一击，就能说明他是守护者。”
“不，只有当很莫名的事情发生阻止了你后，才可以说明裴轨是守护者。比如你动手时突然踩到块果皮摔倒，突然肚子疼窜稀，突然有只飞鸟撞到了你的命根子。只有当这种情况发生时，才能说明裴轨是守护者。”
不待众人询问，嘉兰就继续解释道：“守护者承载着一个种族的期望，整个种族都希望他能活下去，也希望他能找到种族的生路。即使这种期望只是潜意识中，可如此多的愿望加持到一人身上，也会引发整个星球的异变，也会拨动时空因果线。”
“整个星球都是守护者的盟友，时空因果也站在守护者的一边。星球上一风一雨，一草一木，一虫一鸟都会在冥冥中与守护者并肩而战，这就是守护者无比强大的原因。”
“当然，也只有如此强大的守护者，才能领到整个种族在灭顶之灾中找到求生之路。”
“我听明白了，老席，你对守护者下手，意味着你在与你星球上的所有人作对。”叶飞点头，他明白了这个实验是怎么回事了：“所谓千夫所指，无疾而终就是这个道理。”
嘉兰对叶飞的悟性很满意，满脸孺子可教：“圣母女王也不是无人反对，曾经有七名高官组织秘密结社，意图颠覆圣母女王的统治。”
“结果一人吃饭的时候噎死了。另两人在公众面前亮相时，一人下台阶时左脚绊右脚，连带着另一个倒霉蛋从台阶上滚了下去，那可是七百四十阶……”
“还有两人，遇见了万年一见的奥日汇聚之灾，空气中冰晶将奥日的光芒汇聚，两人被烧成了蜡烛头……”
“剩下两人精神崩溃，一人向圣母女王自首还有个好下场，另一人负隅顽抗。圣母女王还没有下令逮捕，一个人头大小的锰核陨石从空中落下，准确的将那个高官砸成一地血沫……”
“反动秘密结社，在圣母女王知晓他们的存在不到五刻后，就以这种方式全军覆没……”
席君买目瞪口呆，斜着眼睛看着嘉兰：“你这小子不怀好心眼，这不是忽悠某家去死吗？”
嘉兰讪笑一声：“所以队长你下手要有分寸。”
“当然，若是你试探出来，裴轨的确是守护者。”嘉兰脸色转为严肃：“我劝你对他言听计从！”
“为何？”
“因为守护者负天下之望，所以就得承天下之重。他的所作所为，必然会在冥冥中将种族引往生路。守护者若是有一丝私心，那一开始天下苍生就不会选择他，而他若是中途变质，守护者的权柄就会立即消失，随之而来的反噬则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嘉兰正色说道：“所以只要他还没有死，他就是对的。”
“那裴公让某去死，某也得乖乖去死喽。”
“席队长，我第一次见你，就知道咱俩是一路人。”嘉兰呲笑一声说道：“准确的说，遴选冠军勇士都是一类人，都是会为了各自种族奋战至死的人。”
“喂……别瞧不起人。”鲁冰冰嘟囔着反驳了一句。
“这不是瞧不起你们，而是我们在进入舰队世界前就是有使命在身的，而你们只是普通平民。”嘉兰发现席君买也可能是被守护者派遣进来的后，感觉与他亲近了许多，这时替他解释：“舰队世界对你们来说是一段充满苦难的路程，攒够一万积分，就可以回到和平的世界。可对于我们来说，舰队世界则是宿命中的埋骨地。我那二百个战友已经死了，如果不出意外，我也会在某次任务中阵亡，我只希望在那之前，能找到拯救我族的方法。”
“这样，我也虽死无憾了。”嘉兰微笑着说道。
席君买默默听着，又是一声喟然长叹。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