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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鸟仙姬孟姜女把家乡住址,姓啥名谁,给丈夫送棉衣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

说着泪流成串儿。

老妪听着也时不时跟着掉眼泪,后来说道:

“咱娘俩也算是一根藤上的两个苦瓜,不一样就是你年轻我老了,你出外我有家。”

“你是守活寡,我是寡妇熬儿,儿子刚两生时,他爹得了病无钱治就撒手西去了,撇下我娘俩个相依为命。”

“我苦心扒力的把儿子养活二十来岁,为了接继祖宗的香火,好不容易给他娶了个媳妇。”

“那知道,缴夫(村官)见儿媳妇有几分姿色,就把我儿绳捆索绑地送去修长城了。”

“缴夫来逼亲,儿媳妇不愿,就上吊自尽了。”

“可怜耶,她要是还活着,这棉衣早该做好了,也不用我老眼昏花,笨手笨拙地大针角子来缝了。”

“也能像你一样,把寒衣送去给我儿子,也不用挨冻受罪了。”

“我这个老骨头棒子,做针线活不利索,这不,连天加夜的赶制,才缝了这么多。”

“这棉衣要是早做成了,请你帮忙捎去多好,省得老身犯难怎么送去。”

“我人老眼花,灯暗天冷,今夜里是起不出来了,我儿活该还得挨几天冻,受几天罪了。”

老妪说着流着泪,又去拿未做好的棉衣去缝缭。

青鸟仙姬孟姜女起身要帮她做,她不让,推说:“这可使不得,这衣裳也不是一时半晌能做好的。”

“儿子既然挨冻了,要是冻不死的话,也就不差这十天半月的。”

“就算请几个人来帮忙,明天你去,你可知道他在哪段长城干活?找着找不着还不一定,那不就耽误你的事了吗?”

“你快去歇着吧,明天一大早你还要上路呢。”

老妪把青鸟仙姬孟姜女推回炕上。

“你先睡到炕头上,暖和暖和身子,我再缝几针棉衣。”

青鸟仙姬孟姜女把包袱放到台子上,说:“那怎么行!你老人家还是睡在炕头吧,老年人福体要紧,我年轻,睡在外面就行。”

老妪按住青鸟仙姬孟姜女说:“小姐不要再让了,你这细嫩的身子骨,走了多少日日夜夜,连冻带累,明天还要赶路,快睡到炕头去解解乏,好好地养养身子。”

“做针线活,累不着我。”说时,手也没闲着,又凑在灯前穿针引线地缝起来。

青鸟仙姬孟姜女问老妪:“老奶奶,说半天话啦,我还不知道奶奶姓啥,大哥叫啥名子?”

“到长城后,我顺便也打听一下大哥的下落。”

老妪笑笑说:“乖孩子,我家姓吴(无),你大哥他的大名叫启仁(其人),你到了长城,顺便打听一下也好,说不准他二人你先打听着谁呢。”

“小姐你快躺下歇着吧,明天还得起早呢,咱娘俩等以后无事了,再好好地唠,快甭说话啦。”

说着又忙活起针线来了。

青鸟仙姬孟姜女不好意思地说:“老奶奶,一针两针又缝不完,天太冷,你老人家也上炕歇着吧,咱娘俩睡一块更暖和一些。”

老妪说:“这个我知道,我现在还不想睡,等我困了,自然会睡的。”

她放下手中的活计,把儿媳妇结婚时的新被褥,拿出来铺上让孟姜女睡。

青鸟仙姬孟姜女要去拿包袱,老妪不让说:“那个不能动,动过就不是新的了。”

“这被褥已经用过,你盖一夜毁不了,儿子能回来他还能用。”

“我用不着,放在这儿也是闲着,东西闲着人受罪,那不是傻瓜嘛!”

青鸟仙姬孟姜女不好意思再争了。

累乏了身子的青鸟仙姬孟姜女无奈,就脱去外衣,从炕头上钻进新被窝里,要多舒服有多舒服,这时才体会到“身卧福地”的滋味。

青鸟仙姬孟姜女想:这一路上,碰到这么多的苦难都过来了,今夜又遇上个活菩萨。”

“真是人心好,天报应;上神保佑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想着想着,困意来了,偏着头,不大一会就入了梦乡。

老妪见青鸟仙姬孟姜女睡熟了,放下手中的针线,麻利地生火,和面做饭,边烧火边烙起大饼来……

不知青鸟仙姬孟姜女是发呓症,还是睡够一觉醒过来了。

当她翻身睁眼一看,激灵灵打了个楞怔,忙坐起来不好意思地说:

“老奶奶你一夜没睡觉呀,天是什么时候了,是该做早饭了吗?”

“小女贪睡了,你快上炕睡一会吧,你要是把饭做到锅里了,我起来给你缝衣裳。”

老妪说:“小姐,你睡醒了,起就起来吧,天快明啦。”

“你洗把脸梳梳头,饭我做好了,等你吃完饭天就大亮了,老身可不是撵你走,送棉衣要紧。”

说着话,就把水盆端了过来,还有一把断了好几根齿子的破木梳子,和毛巾一起递了过来。

青鸟仙姬孟姜女千恩万谢,忙接过水盆和梳子说:“老奶奶折杀孩子的阳寿了,我自己能来。”

青鸟仙姬孟姜女盥洗梳妆已毕,老妪又把大饼及汤端过来说:

“人常说,吃饭先喝汤,身子不受伤。小姐先喝碗汤,路上省得渴!然后再把饼子吃了。”

青鸟仙姬孟姜女推阻道:“谢谢老奶奶的好心好意,昨晚上我已打扰你老人家了,今早怎好让你老再破费。”

“万万使不得,还是留给你自己吧,老奶奶留宿舍汤已恩深似海了,孩儿惭愧无以回报!”

说着她去解包袱,要给老妪留下一些炒面什么的。

老妪不让,说道:“出外多带饭,路上不艰难,孩子能喝上我烧的一碗汤,陪我一宿不孤单,也算咱娘俩有缘。”

“这碗汤你一定要喝,饼子也要吃下去,你快吃吧,再推让一会就凉透了,趁热吃了好赶路。”

青鸟仙姬孟姜女实在不忍心,热泪盈眶地说:

“老奶奶,我在家听人说,都是鞋啃袜子,孩子今天袜子啃了鞋,孩儿真过意不去”说时又泪流满面。

老妪诚恳又认真地说:“何人不出外,我那苦命的儿子不也在外吗。”

“出门在外,无亲无故,这年头,就是有好心人想帮你,可也有其心而无其力呀!”

“记住孩子,只要有善人施舍,你就不要打肿脸充胖子,该收下就收下,人家既然施舍,就比你好过。”

“就拿这碗汤这些饼来说吧,老身有它能活下,没它也能活下去,野地里还有能吃的各种野菜。”

“你可不一样,有了它有时就能过去死坎,没有它,或许你就过不去。”

“出门在外,哪里好弄吃的去?”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都心慌。”

“我给你吃喝,并不是想图你什么。”

“你以后好了,要报答那也行,就是不知我可有那个长寿福。”

“这都是以后的事啦,先不说了。天明透了,快吃吧,吃完好赶路了。”

青鸟仙姬孟姜女无话可说,只好吃喝起来。

老妪又把烙好的一大摞子饼,往青鸟仙姬孟姜女包袱里装。

青鸟仙姬孟姜女不让,老妪瞪她一眼说:“乖孩子,听话。”

“常言说:出门人不爱财,多比少了好安排,穷家富路嘛。”

“你到了长城,要是没吃完,给你丈夫,也让他吃顿饱的。”

“我的面粉也不多啦,我就烙这些,你带着。”

“你那葫芦里,我也装上汤了,渴了就喝些。”

“出外千里无亲人,你要保重身子,方能走到长城的。”

青鸟仙姬孟姜女要跪下磕头,老妪拉着不让。

老妪把包袱收拾好,帮青鸟仙姬孟姜女背上说:

“老身不是撵你,趁刚吃了饭身子热乎,天也不早了,快走吧,我就不多留你了。”

青鸟仙姬孟姜女感激老妪,不忍心离去,哭着说:“老奶奶,您是我亲溜溜的奶奶。”

“您老人家是尘世上第一大善人,活菩萨心肠。”

“俺夫妻日后平安回来,一定把您接到松江府,给您养老送终。”

“要是大哥也回来了,俺一并接去;都披麻戴孝送你到南北坑。”

“若今生不能尽孝,来生一定脱生成你的女儿,侍候您老人家一辈子。”

“老天保佑你玉体康泰,长寿百岁。”

老妪苦笑笑说:“傻孩子,阎王爷不是你当的,你我说的都不算。”

“你是个好孩子,我也舍不得你,可还有人等棉衣呢,快走吧!”

青鸟仙姬孟姜女说:“有来世,我和阎王打八架,也得脱生成侍候您老人家的闺女!”

老妪说:“来世?等到时候再说吧,你还是先赶路要紧!”

到十字路口,老妪指明去长城的路径。天冷风尖。

青鸟仙姬孟姜女跪倒磕了三个响头,泪流香腮。

抬头看时,却不见了老妪,也没有了茅庵。

青鸟仙姬孟姜女知道,这又是上神在保佑自已。

顿时,包袱不觉得沉了,腰也不酸腿也不疼了。

感觉身子轻飘飘地,一兜兜地劲迈开金莲向长城走去。

这正是:

风雪凌厉寒冷天,

茅舍温馨命相连。

人不该死有天救,

菩萨行善施舍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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