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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面不着痕迹地偷眼观察着,六郎兄弟的面容、样貌、脸色、神情、举动、反应,乃至肢体方面的动作,或会存在的异常、古怪之处,一面又再次用着,与韩家小六韩英,完全相同的二字真言,既像是在答复着,六郎韩英之前所问的二字真言问题一般,又仿佛是怀着某种试探性的目的似的,轻声地反问道:“就这?”

而梁家二郎梁赞武,给出的这个,似问、又似作答的二字真言,对于几乎都已是处于爆发边缘的六郎韩英而言,就像是一个盛满了火药的火药桶里面,突兀之间,被人给扔进了一颗熠熠灼烧的大号炮仗一般。

电光石火之间,韩家六郎、韩英韩卓华,就觉得自己的体内,有着一股强大无比的怨念气息,直接就从自己脚底板处的“涌泉穴”,忽悠的一下子,便冲到了脑袋瓜子顶门口处的“百会大穴”。

这股子强大无比的怨念气息,在六郎小子的“百会大穴”顶门口处,也只是稍稍涩滞了,眨眼的功夫,而后,便随着轰然炸裂开来的一阵子,所谓神识思海中的忽悠恍惚,就犹如一个,已经膨胀到了无以复加程度的巨大皮囊,被一根尖锐锋利的钢针,突兀刺入,也就在刹那之间,又直接洞穿了皮囊的另一侧似的,带着“呼呼”的啸响之声,而自“百会大穴”之中,疾冲而出,且随着“咻”的一声厉啸,就直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直娘贼的……

此时此刻,已经被浑身上下,爆裂开来的愤懑与怨念,给炸得是七荤八素、精血上头的六郎韩英,只差了那么一丢丢,一句大唐帝国,标准的国骂,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自觉正是因为梁家老二梁赞武这厮,对自己三番两次地戏耍、羞辱,才造成了自己,如此的一副窘迫糗样,而几乎都已经到了怒发冲冠、睚眦俱裂境界程度的小六小子,此时此刻,已是再也顾不得,他们韩家的祖辈嗲嗲,与梁家的祖辈嗲嗲,韩家的父辈阿爷,与梁家的父辈阿爷,他韩家六郎韩英,与梁家老二梁赞武之间,那种患难与共、生死莫逆、总角相交、尿尿和泥的三代世交情分。

也就是弹指的功夫,韩英小子的右手,已是疾探而出,一把就薅住了梁家二郎梁赞武,棉袍大氅的前襟,与此同时,脚下亦是抢步上前,以一种几乎就是,头抵着头、眼抵着眼、脸贴着脸的古怪姿势,紧紧地贴在了,梁老二的身上,且冲着这厮,低声地咆哮、嘶吼了起来。

自他嘴巴里面,喷吐而出、四下飞溅的唾沫星子,直接喷的梁家二郎梁赞武,可谓是满头满脸、满眼皆是。

“梁赞武!你这厮就是如此这般,为人行事的么?!着实是令人齿冷得紧!”

盛怒之下的六郎小子,这句无礼失仪,可谓是到了极致的话语,一经出口,登时就把梁家二郎梁赞武,给结结实实地吓了一大跳!

自家的六郎兄弟,究竟是被甚么稀奇古怪的神怪鬼祟,给附体上了身?!

怎地就会到了,如此疯魔癫狂的程度?!

六郎韩英,不尊称自己为二兄,而是直呼姓名的无礼之举,自己忍忍,这也就罢了。

怎地会在姓名的后面,又突然蹦出来了一个,“这厮”的称谓?

随后,竟然还用了一句,“令人齿冷得紧”,来加以着重描述,问题严重的程度?!

而作为六郎韩英,从他幼童时期开始,渐长渐大的成长历程之中,都已经称呼了,足有二十年之久的“赞武二兄”,这个响当当的称谓,却是被这个狗脸小子……

自己这是做人,做得有多么的失败,做人做得有多么的招他所恨,才会被眼前这位疯魔癫狂了的六子兄弟,冠以了一个,“这厮”的名头称谓?!

呵呵……呵呵……

梁家二郎梁赞武,一面腹诽、盘算着自己的做人得失,一面不禁在心里,苦笑连连。

……

而千牛备身梁赞武的武功身手,自然是无愧于他,血海沙场、百战悍将的名头称谓。

但见他只是稍稍的一个分心愣神之后,随即便顺手,借用着自己棉袍大氅的袍袖,一把就抹去了头脸上面,那些斑斑点点,哪儿哪儿都是的唾沫星子。

而后,又借势一个拧身滑步,使出了一记“反手推挡”,轻而易举的,就挡开了六郎韩英,薅着自己棉袍前襟的右手,脚下则是迅捷巧妙地向着侧后,疾退了两步,电光石火之间,就已经脱离了韩英小子,能够控制的最远范围。

当站定了身形的梁家二郎梁赞武,正想要借着六郎韩英,刚刚诘问、斥责自己的问题,询问一下,自己究竟是做了甚么,天怒人怨、人神共愤的破烂屁事,而令这个疯魔癫狂的小六兄弟,为之感到齿冷得紧之时,却是听到韩英小子,森冷阴寒的声音,再次咆哮、嘶吼了起来。

“这就是你梁赞武,口口声声所说的那些,需要与我说清道明的紧要事情么?!”

“呵呵……呵呵……我韩某人,还以为你梁赞武这厮,需要与我说清道明的紧要事情,乃是你于三年之前,在陇右道左卫大军左军二营任职的时候,与两个吐蕃大族,共计四万余众人马的吐蕃大军,在西南边陲,洮州、岷州、松州、河州等高原山地,进行的连场血战之中,通过你自己的观察、分析、揣摩、学习、掌握、体验、总结等方式,所得到的那些,对于像我韩某人,这样的中下级军官而言……”

“……”

“……必须具备的有用、实用、管用、得用,且久历过行伍军阵、血腥搏杀的战场环境,残酷无情的考验,证明其确是,经久耐用的行伍军阵、兵法战策、粮秣辎重、军器军械、马匹装备的调动运用、适时补给……”

“……以及不同的天气证候,迥异的山川地理环境之下,大军的作战经验、技巧运用……”

“……乃至裴公行俭大帅,与薛讷将军,这样的名帅勇将们,其统兵之道、用兵之法、调兵之策,与御下之术等等种种,真正可谓是我,大唐行伍军伍战阵一道之中,凤毛麟角、世所罕见的精妙见解、学问见识……”

“……”

“……”

巴拉巴拉、巴巴拉拉、拉拉巴巴、拉巴拉巴……

韩家小六这番,连篇累牍、不着四六的言语说辞,也不知道究竟,巴拉了有多久的光景,直到将梁家二郎梁赞武,都已经听得是,头晕耳鸣、满眼星星的时候,气意难平的六郎小子,这才将他那段,不着四六的臭长说辞,暂时地停了下来。

但见这个,自己几乎都要把自己,给说恶心的家伙,长长地喘了口气,且狠狠地舔了舔嘴唇,只待缓过了,那口恶心劲之后,又把他那双,不大也不小,但早已瞪的是,如同牛蛋一般的眼睛珠子,再次恨恨地瞪向了,梁家老二梁赞武。

而这个时候的梁家二郎梁赞武,早就已经躲到了,距离他韩家小六,至不济也要有,两三步远的安全距离之外,一面不停地摇晃着,自己的那颗,早就已经听得是,晕头转向的脑袋,一面以袖遮面,严密地警戒、防备着,自家这个好似疯魔癫狂了一般的六子兄弟,或会可能再次,喷吐而出、四下飞溅的唾沫星子。

见此情景,怒火中烧,几以到了冲冠程度的韩英小子,粗鲁莽撞、无礼失仪的斥责言辞,就犹如排山倒海、决堤泛滥了一般,再次滔滔不绝了起来。

“而你梁赞武这厮,却是告诉了我韩某人,甚么精妙的见解阅历,与高深的学问见识呢?!”

“就是你口口声声,所说的那些,甚么会对,即将临头加身的危急与凶险,有着不可预知的示警直觉么?!”

“我呸!!”

“这他舅子的,都是些甚么破烂流丢、狗屁倒灶的玩意东西?!”

“……”

“……”

巴拉巴拉、巴巴拉拉、拉拉巴巴、拉巴拉巴……

而已经习惯于此的梁家二郎梁赞武,则是用着小手指头,仔细地清理着自己的耳朵,以此来向六子兄弟,表示自己洗耳恭听的诚意。

“梁赞武!若是这些个装神弄鬼、招摇撞骗,所用的狗屁玩意,足以能够管用的话,依着我韩英韩卓华的愚见,以后不论是我大唐帝国,西北边塞的大漠瀚海,还是西南边陲的高原谷地,但凡要是有了甚么烽烟战火、刀兵干戈、边衅重开、事端再起的军国大事发生,就再也无需劳动,我大唐帝国铁甲精骑,千里转进、翻山越岭、跋山涉水、讨伐不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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