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边那么多男人,看似是她在骗所有人。
实则是男人在骗她。
能对孟海棠真心的,竟然也只有一个已经死了的况野。
……
从岄城回来,秦阮去了趟余荫山房看望林宴教授。
夫妻两常年久居山中,来往的人却不少,门庭热络。
早些年教授丈夫是行画生意的,江湖人脉盘根错节,有些稀缺的名画从国内卖到了海外,老先生名下倒也收过不少弟子,行事低调,极少在公众露面。
季醒一身黑色中山装立在台前替老先生端墨宝时,秦阮喉咙哽了下。
与此同时,对方也看到了她。
“秦小姐。”
“你好。”
他从台上下来,中山装将他身形修饰得很好,肩宽腿长。
季醒不是那种精瘦型,相反的个头高还很有料。
尤其是那双腿跟腰。
都说看男人行不行,得看他腰跟屁股。
比板寸稍长的一头厚实乌发往后拢起,露出整面光洁饱满的额。
男人两侧鬓角生得十分好看,精致到几乎像是画上去的。
他一近身,秦阮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花香,季醒高出她一截,头颅微压的俯视她:“要么怎么说咱两在哪都有缘,没想到你还是林老的学生。”
她但笑不语。
季醒看着她脸上的笑,玩味的忽然靠近:“怕什么?”
他声音也跟随变得很轻很轻,在她耳畔呢喃。
秦阮想开口,突然才意识到她连对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于是,她仰起脸问:“你叫什么?”
“叫我阿醒就行。”
“全名。”
“程醒。”
原来他姓程,还好不是姓季,秦阮心里这么暗暗庆幸,便顺势开口:“程先生,首先我没在怕,于情于理在这见到你多少会觉得惊讶,实属正常。”
“哦……”季醒长长的哦了一声:“原来是惊讶啊!”
她甚至还从他语气中听出点失望,秦阮一脸正气:“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我还以为你怕我。”
秦阮抓他话柄:“你的脸很吓人吗?”
季醒一笑,脸上的每个五官细节瞬间被牵动,十分的生动好看,眼底如是有一串闪耀的星辰。
晶亮晶亮的。
他懒懒的音:“小时候没少被夸的,但第一次听人问我的脸吓不吓人。”
她沉稳着:“那不就是。”
今日前来看望的学生不止秦阮一人。
季醒在桌上谈笑风生,跟谁都像是能聊得上那么几句,他们永远不缺话题,无论文学体坛,还是哲理金融,全能打。
他跟人聊谈时,面上又不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冷漠样,也不似跟她打趣时的混不吝。
不算大的年纪,言语论点上却有着极高的造诣见解。
所以跟他聊得欢的人很多,不管男女,便显得秦阮更加格格不入了。
怀孕起,她喝过两次酒,烟是基本不沾。
忍着忍着,连仅剩的那点瘾都戒完了。
秦阮拧开盒口香糖,往嘴里塞三颗,她习惯性身上都揣着一小盒,胸闷气短嚼一根。
前院热闹,后院就显得格外冷清。
嘴里嚼到索然无味,手机响了。
蒋厅南打来的。
早上两人刚见过,他说生日那天送她一套房。
秦阮顿了片刻钟,才提手接起。
隔着手机,蒋厅南声音相对平和温柔,他很如常的说:“余荫山房那边不好打车,你要是没开车,我让孙凯丽晚点过去接你。”
“嗯。”
“阿阮。”他压低嗓音:“岄城那晚的事是我冲动了,对不起。”
秦阮自欺欺人:“你喝多了酒,我都没放在心上。”
蒋厅南寒暄几句后,她挂断了。
扭身看到季醒站在她身后两米远,刚才的话他尽收耳中,所以他脸上自然也坦然。
“你老公?”
秦阮语气不善:“程先生,你好像管得有点宽了。”
她提步绕开他欲要走,季醒不让,腿往左边台阶一挪,本身路就不宽裕,他横身把路堵死。
“咱两无冤无仇吧,脾气这么冲?”
秦阮咽了咽气,稍纵退后半步:“咱两也没熟到我得跟你事事报备的份。”
不是她对人都这般。
而是季醒那张脸,以及他干的事处处都招她警惕防备。
秦阮往右,季醒也往右,她往左,他又堵住左边。
要说一次两次是巧合,第三次就绝对是故意为之。
季醒低俯着脸,看她的目光显得有几分矫情做作。
秦阮最不惯这种人,换作平常她早走了,眼下也怕对方来硬的:“程先生这是要做什么?”
“秦阮,对救过你的救命恩人就这种态度?”季醒直呼全名:“活了这么多年还头一次见像你这么不识好歹的女人,说你不识好歹吧,还把那点钱还回来。”
她看懂了。
男人很在意作为男人的面子。
她还钱伤了人家的自尊心。
秦阮一时间不知该气更好,还是笑更好。
以至于她就着原表情不动声色:“你不讹我就算天大的好事,还钱是我应该做的。”
她尽量给台阶,岂料人家根本不要。
季醒说:“怀着孕,你老公也不管你?”
他明知故问。
他想看提及蒋厅南,秦阮会是怎样的表现态度。
她说:“老公忙,没时间。”
“渣男。”
季醒想都没想,径直开口给出回答。
秦阮甚至于惊讶他的速度,一下子没接上话茬,她既不护短,也不应和,而是选择把矛盾转移:“程先生跟她们聊完了?”
见她毫无波动,季醒接着试探:“你很不在乎你老公吗?”
这一局,她深吸口气选择不回。
季醒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看来被我猜对了。”
“随你开心。”
秦阮只在蒋厅南面前演戏,在外人跟前她连起那个势都懒得。
季醒不让路,她就一直进不去。
幸得此时有人过来,他才让开道。
秦阮浑然无事的往里走。
迎面是她大学同学许凯文,一张标准国字脸,两人在门口边一阵笑面活络,其间她能明显感觉到季醒在暗处盯着她这边,不知在巡看什么,令人后背脊发凉。
秦阮一走。
季醒端着杯酒跟许凯文打招呼:“许先生,近来可还好?”
许凯文也不是傻子,看到他眼底的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