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海棠认罪了,一并供了季峥的所有罪行,对况野车下手的主意也是他唆使的孟海棠,季醒是为了混淆你跟警方的追查,才从中搅合,但这人很聪明,拒不认。”
蒋厅南语气不甚好:“你们警方这点办法都没有?”
他的话潜台词是:那就让季醒吃不了兜着走。
谢南州沉声:“蒋总,我们是警察,办案得讲究证据才能抓人。”
包间桌上很明显的氛围陷入到一种怪异。
蒋厅南没再开口。
孙凯丽从旁看着,没敢先说话。
沉默良久,蒋厅南冷不丁的说了句:“秦阮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
谢南州深吸气:“什么意思?”
“如果有一天,我两都想用这个孩子达到自己的目的,那就注定他不可能平平安安的出生,不是我不想,她……她的性格你也清楚。”
满心的凄凉,蒋厅南声音介于冷跟平静之间:“我的问题。”
谢南州的目光带针,一眨不眨看着他。
徒然间,连孙凯丽都没反应过来,谢南州蹭地起身,他走得快又急,近身时蒋厅南耳边只觉得刮过一阵风,谢南州怒目圆瞪,双手高高揪起他衣襟。
拉着他人往后边推。
蒋厅南出了口气,示意孙凯丽别掺和:“你别动。”
孙凯丽刚起身到一半,只得听话的弯腰坐下。
还好谢南州并未动手。
此时屋内的三人脸上都分外难看。
尤其是谢南州。
他站在什么立场呢?
为妹妹讨公道的哥哥,还是爱而不得选择放手的情敌?
谢南州手指用力,攥得骨节森白:“蒋厅南,你还打算骗她到什么时候?”
蒋厅南一副不以为意,他的痛藏在心底最深处。
他的爱也是。
“二哥,如果换作是你,你会做得比我好吗?”
“所以你就伤害她?”
起码他不会。
谢南州气息很轻,压抑得嗓音都变了味。
“我也在想尽办法弥补,更想时间倒流,但你我都清楚这不可能,我什么都不能做,唯一能尽到力的就是让她知道我有多爱她,我有多无法失去她……”
谢南州抓着他衣领的手指往里摁,坚硬的骨节抵在蒋厅南锁骨上,像是刀子戳他的肉。
“蒋厅南,你真他妈虚伪。”
全世界人都不会相信他对秦阮的爱。
谢南州至始也没动手打他。
他维持愤怒下的冷静理智,手松开,蒋厅南被重力推搡出去半米。
孙凯丽扶住人:“蒋总,你没事吧?”
谢南州嫌脏。
抽了几张纸一遍遍的擦拭碰过他的手。
擦干抹净,他才提声说:“那就等着你的报应吧!”
他的报应是什么,无非就是秦阮的决绝。
蒋厅南有得是办法困住她,让她哪也去不了,还真不是他不忍心那么做,是怕她连命都不要跟他厮死抵抗。
秦阮做事就是狠,在一定程度上比他还要狠几倍。
他面目如常,深邃的瞳孔中泛起些许浑浊:“好。”
两两相望,是对峙,也是在忍,谁都没有先行走一步。
如果说谢南州心里不平,那蒋厅南何尝不是。
衬衫纽扣被掰扯掉一颗,他动作漫不经心的理好,将扣子捡起,弯腰落坐进原位。
蒋厅南玩味的摊开手掌,看着那枚宝蓝色纽扣,道:“阿阮到了蒋家,每个人都说她过得不如意,那她当年在谢家,你们谢家可曾对她有多好过?”
一语中的扎在谢南州心尖处。
那是真的疼。
其实他对秦阮的感情一直都是模模糊糊,看不甚清。
调去西北那一年,楚桥声去看过他几次。
两两相交谈及秦阮,一般谢南州从不多言,但他也不打断。
时间久了,楚桥声就说:“南州,你也别总是针对你妹妹,我觉着她人挺好的。”
谢南州一开始极度排斥,会冷言冷语的反驳回去。
偏偏楚桥声是个碎嘴子,话连话。
说多了谢南州总会把那么一两句放在心上。
那年西北好大的风雪,好几个县出城的路都被压垮了。
所有警员被困了半个多月,陈时锦给他打电话说:“南州,阿阮要结婚了,这事本身我也没打算跟你说,怕你太忙,但你爸想着还是让我跟你讲一声。”
他什么都没说,偷偷把电话挂掉。
谢南州窝在室内看着窗外的飘雪,顿时呼吸都窒了。
好几秒没喘上气来。
那年过了冬,谢南州特意回了趟京北。
他看到付少清搂着秦阮在人群中逢场作戏,两两佳偶成对。
谢南州的烟瘾不重的,但那天他在零下七八度的风霜里抽了整整一包烟。
两只手跟脚都冻得僵硬。
而此时他不知道是恨秦阮的一走了之,再不回头,还是恨自己。
谢南州觉得自己最卑鄙无耻的一点是:
他明明给不了秦阮任何,却又看不得她身边有别的男人。
他总说陈时锦母女是侵占者。
殊不知他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侵入者。
谢南州从路福下来,同事的车刚好开到门口:“谢队,查到了,季峥人根本没出国去,他人现在在澳城赌场里,听说输了不少钱,把宋文音押在那准备让宋家拿钱。”
这个世界上,有些人拼了命的躲。
而有些人还要往老天爷头上蹦跶。
季峥就是后者。
谢南州上车:“先跟过去。”
要抓人程序没那么简单,但此时谁也不想好时机就此错过。
谢南州刚一走,曲时赶到路福见蒋厅南。
瞧他脸色差劲,他径自倒了杯茶喝。
他说:“我看刚才谢南州风风火火的上车,估摸着是找到季峥了。”
蒋厅南微揽着座椅,腰背直了直,眼睛半睁着:“他自己要作死,别说季淑真跟季醒,就是老天爷都保不了他。”
“北北知道了你的事。”
蒋厅南眼底一片晦暗不明:“迟早的,没想过要瞒着她到什么时候。”
曲时打量他:“我怕她跟秦阮去说。”
“你觉得她是什么没眼力见的人吗?她既然能知道这件事,肯定也会调查到阿阮怀孕的事,肚子里有个孩子,蒋北北就算是疯了,她不替我考虑,也会替她想。”
这话听着昧良心,但也是事实。
蒋北北从来都不是他这一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