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蒋厅南凑近,胸口贴着她的,他人似十分疲倦,声音也比平常轻了几分:“每次都说要好好陪你,结果每次都没做到。”
要说感动,十分秦阮顶多有三分不到。
她保持着绝对的清醒,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秦阮反手扶他肩头:“我没事,你的事要紧。”
蒋厅南心尖上酸酸的,还有些发胀,从心里蔓延到口鼻。
秦阮的手始终都没伸过去抱他一下。
相反的是他一直抱着她不愿松手,她脚底都站酸麻了,才伸手去推了推他胳膊:“很累?”
蒋厅南没出声。
良久打鼻腔挤出道嗡鸣:“嗯。”
她挤开点距离,探眼去看人,蒋厅南眼皮是内双,已经熬成了外双,眼皮还轻微有点浮肿,眶里跟眼白都红红的,像是颜料染了色。
秦阮心疼,是装的:“反正事情已经如此,也不赶着这一晚,要不明早再走?”
他默声,只是脸往她颈窝里深处扎。
“阿阮,我舍不得你。”
她摸不清这句舍不得有几分分量。
又或者说就是蒋厅南一时动情的话。
“我很快就回去了。”
“那天我来接你。”
“好。”秦阮欣然的满口答应,图大家都落得个宁静。
蒋厅南当晚走时,她在楼下送他,大半张脸隐匿在树荫下,四目相对的同时,他也依然没扫见秦阮眼底那抹深刻的冷意,她微弯起唇:“路上注意安全。”
他推门下车,紧紧拥抱她,两根如铁般刚硬的胳膊横在她两侧。
秦阮吐了吐气:“好了,又不是见不到。”
许久,蒋厅南沙哑呢喃:“在这边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有事给我打电话。”
“知道。”
为了演技逼真,秦阮强行挤出滴眼泪。
蒋厅南捧起她的脸抹了好几遍,低头亲她额:“等我。”
她的泪沾在他唇上。
……
京北总局。
天蒙蒙亮,一抹鱼肚白划破蒙雾的天色,绽放着它耀眼的白。
警局十米开外的位置,停靠一辆宝绿色宝马,黑窗紧闭。
在连续的三次回拨后,孙凯丽扭头看向后座,蒋厅南闭着眼,唇瓣微抿起崩成了一条直线,她蠕声:“谢警官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那就接着打。”
打季峥一事爆发,谢南州电话持续处于忙线状态。
孙凯丽又接连打过去两次,还是没接。
“你怀疑他们跟季家串联一气?”
“谢南州跟任长生大概率不会,旁人不好说。”
谢南州性格使然,任长生又不敢冒这个风险。
季家考虑直接火化入葬,理由是季淑真痛失亲子,无法面对季峥死后还要尸检解刨。
话又说回来:事出反常必有妖。
季家越是急于处理尸体,这其间问题越大。
“嗡嗡嗡……”
孙凯丽急忙看手机:“蒋总,是任长生的电话,要不要接?”
“嗯。”
得到回复,她划开接听,任长生和缓的声音传过来:“孙秘书,蒋先生几时回京北,我这边抽个空过去跟他见个面。”
任长生在职场是个老油条。
对于蒋厅南来说,他并太可能帮他解决得了问题。
孙凯丽看了眼人,遂才讲道:“蒋总人现在就在警局外边。”
任长生马不停蹄喊人出来迎他。
半根烟的功夫,任长生说:“蒋先生,季家主张要立即火化入葬,那边要求多,至于你提到的尸检,必须得是符合满足条件才能进行,不能强制执行。”
蒋厅南不疾不徐:“那如果死的人不是季峥呢?”
任长生眸孔一震:“你的意思是?”
“季家找了个替身替季峥去死,想让警方对当年的案子查无所查。”
蒋厅南喃喃道。
在职场上多年的摸爬滚打,任长生比谁都清楚,若为真,那这事件的性质可就变了。
他吞口唾沫,只听得蒋厅南继而道:“没有一定把握我不会这么说,就看任局怎么做。”
离开警局,车一路开向蒋宅方向。
“季峥尸体”暂时存放在殡仪馆,等待下一步处理。
季淑真跟季醒由理的住在蒋宅。
这套宅子至打蒋寿山分付给林悦,便再未接待过外人,至于母子来讲季家确实是外人。
但从季家人的角度来看,季淑真才是蒋在文法律上认定的妻子。
两房表面上以礼相待,私下又何尝不是各怀芥蒂。
季淑真哭得泣不成声:“阿悦,给你们添麻烦了。”
“别这么讲,都是一家人,发生这种事谁心里都不好过。”
林悦从旁说道。
坐在正位上的蒋在文,嘴里烟过了一口又一口,浓烟熏得喉咙发涩发堵,不动声色也仍旧掩盖不住痛失亲子的悲痛,他出声:“厅南什么时候回来?”
“在路上,快了。”林悦。
“夫人,外边打起来了。”
佣人急匆匆进门。
蒋厅南双膝跪地,单手扼住季醒咽喉,眼神凶恶发狠。
他这副模样上一回还是大学跟人打架。
手指力道往下陷,眼睛通红染血,他压抑着喉咙挤出:“他人在哪?”
“死了。”
季醒浑身上下一处不动,嘴角破裂出血,他弯起冷笑:“二哥难道不清楚?”
“唔”地一声闷哼,蒋厅南攥紧拳头狠狠砸在季醒左侧脸上。
他吃痛的拧眉吸鼻,脸蹙着,鼻腔里流淌出鲜红液体,季醒不怒反笑,狼狈得嘴里大口的喘粗气:“你已经误伤了二嫂,现在还想误伤无辜的人吗?”
面前的人高傲得意得像一个高高在上的胜利者。
蒋厅南睨着他,眼睛刺得生疼。
季醒字句如针。
季醒头发乱了,脸乱了,连气息都是混乱无序的。
“无辜?”蒋厅南笑得冷森:“你说谁是无辜的人?”
季醒吐出口血沫子,嘴腔内壁破裂,血腥气一股脑的往他喉咙深处涌动。
他人躺地,歪斜着张脸:“二哥,我们才是一家人。”
这话的潜台词是况野是外人。
“一家人?”
蒋厅南眼底是深沉的笑意,那笑不带丝毫温度,之于他,季峥跟季醒从来不是一家人,而是站在高处掠夺他跟林悦利息的侵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