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铁棍敲击铁桶的声音,在黑风县囚狱之中响起。
囚犯们都纷纷从地上爬起来。
因为这是开饭的声音。
一旦错过,可就没了。
“都给我赶紧的,把你们的破碗拿过来。”
狱卒徐建仁,一手提桶,一手拿铁勺。
开始挨个给犯人派吃食。
说是食物,其实也就和猪食差不多,就是用糟糠熬出来的粥。
“大人,你还没给我们派粥!”
他转身欲要前往下个牢房,
此时有位中年汉子,赶忙伸手拉住了他。
这正是叶珩二叔,叶成宴。
他们一家,入狱几天,别说顿饱饭,到现在连口汤都没喝到过。
这自然是县令的要求,徐建仁有意而为之的。
当然对叶成宴来说,填饱肚子,并不是最重要的。
他迫切的想要知道自己等人为何会被下狱。
“这位大人,不知下人拜托你打听的消息怎么样,可有眉目?”
所以几日前,他刚入狱便求到了徐建仁身上。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找的人并不靠谱。
“原来是你,打听消息自然是没问题,只是…”
说到关键处这徐建仁当即停住,叶成宴见状,连忙问道:
“大人只是什么?”
见人上勾,徐建仁双指微搓,示意道:
“你给银钱不够打点,还差不少。”
叶成宴脸色微变,他当然知道这人是在坐地起价。
但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况且现在这处境他也没办法讨价还价,于是只能哀求道:
“只是不知还差多少,待我出去一定想办法给大人。”
狱卒徐建仁将勺子放回桶中,嘲讽道:
“哼,还想出去,别做梦了。”
“要是没钱就松手?老子我还有事。”
对他来说,完成县令的任务,和捞钱并不耽搁。
所以他并不打算轻易放过叶家四口。
转身欲走,只是叶成宴的手却牢牢抓住他衣袖,不肯松开。
“我看你是想死!”
“老子定要叫你好好见识下我的手段!”
“你们都给我瞧好咯,不服管教的下场。”
说完徐建仁眼嘴角狰狞一笑,扬起手中铁棍就欲砸下。
二婶程丽急忙上前道:“大人!,大人!”
“我们有钱,还有钱的!”
叶成宴眉头一皱:“我们家哪里还有钱,所有的钱几天前就都给他了?”
那徐建仁闻言,当即面色一沉,恶狠狠盯着几人道:
“老子,脾气可不好,胆敢哄骗我人,可都没什么好下场!”
“铛”,铁棍猛的砸在栏杆上,恐吓几人。
“啊!”
“民妇,自然不敢欺瞒大人。”
程丽被吓的当即往后退了半步,抬手连忙从发鬓之中,抽出根玉石簪子,说道:
“大人且看,此物乃是民妇家传之物,应能抵不少银钱。”
“今天就赠予大人!”
叶成宴急忙道:“夫人不可如此!此物乃是你的嫁妆,怎可轻易送人!”
“大不了,我们不问了。”
他可是知道自家妻子平时尤其爱惜此物,现在竟然便宜个小小狱卒。
这让叶成宴的内心颇为自责,
年过三旬的男人,此时心中五味杂陈。
那狱卒徐建仁一把掀开愣神的叶成宴,
一把将簪子夺过了过来,放在眼前打量起来。
“质量不错,看来你比他懂事。”
越看越满意,刚好他正愁没东西送给姘头作生辰礼物。
这不是巧了,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见其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程丽这才小心翼翼道:“那不知道大人,我们拜托的事……”
“这自然没有问题,让你家丫头出来,本大人单独告诉她。”
狱卒提了提裤腰,满脸淫邪,转头看向边上的娇俏少女。
看来光是钱还不足以让他满足。
叶清韵也就是叶珩的妹妹。
此时虽然穿着囚服,但也难掩其傲然身姿。
或者说因为囚服反而另有一番风情。
“不行,你想都别想。”
闻言,叶成宴怒了,双拳握紧喊道:“银钱已经给够你。现在你还想打我女儿的主意。”
“休想!”
徐建仁不屑一笑,“那消息你们不想知道?”
“当然,不打你女儿的主意也行,老子也不是什么坏人。”
“只要你现在立马给老子跪下磕头。老子就大发慈悲,告诉你们。”
说完徐建仁就一脸讥讽的盯着汉子,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此时叶成宴心中十分纠结,
他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但想到身后的夫人孩子。
唉!
轻叹一声,却也只能对命运低头。
对于他来说家就是最大的责任。
为了保全家人,放弃自己性命又有何妨。
况且现在只是要放下他做为人的尊严罢。
想通后,叶成宴操劳半辈子都没被压弯的脊梁,瞬间就塌陷,不复先前的挺拔。
“当家的,不可!”
“爹!不要。让女儿去,让女儿去,你不要跪呀。”
“爹!男儿膝下值万金,咱不能跪啊。”
陈丽和两兄妹叶清韵、以及叶槐安都接连哽咽着开口。
他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但他们现在就是阶下囚,完全没有反抗的资本。
而叶成宴很清楚,如若他不顺从。
鬼知道这徐建仁会如何对待他的女儿。
甚至就连自己夫人也不一定安全。
他眼中含着水光,扫过几人的脸庞,在心中下定了决心。
“清韵,在爹眼里,你的清白更重要。”
徐建仁眉头紧皱,重重砸下铁栏杆:
“磨磨叽叽的,你若是不想跪,尽管说,老子不会为难你。”
顿了下,直勾勾的盯着角落中的叶清韵,不怀好意道:
“只是你那女儿囚服之中似乎藏着很大的东西……”
“若不你服从,等下别怪老子拉她出来配合下调查。”
听到这等威胁之言,再注意到女儿脸上的惧意。
叶成宴再也抗不住了。
只得徐徐垂下头颅,眼中的光芒逐渐的散去。
他的膝盖也一点一点朝着地面靠了过去。
咚!
声音不大,却刺痛着一家人的内心。
在叶成宴双膝落地的瞬间,仿佛也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尽管无声,但却有如洪钟大吕,炸响在几人心间。
片刻,原本还显年轻的叶成宴。瞬间就苍老了十岁不止。
“爹!”
“爹爹!”
“当家的!”
见状,母子三人哭成泪人。
紧抱成一团,却又无可奈何。
“当真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看的老子都快感动哭了。”
狱卒满脸笑意的欣赏着,这一家人的挣扎。
他就喜欢这种掌控别人命运的感觉,这能给你带来强烈的快感。
比自己在勾栏征服女人还要爽。
只有在这里面他才能感受到那种人上人的感觉。
尽管只能局限在囚狱之中,但是完全足够。
况且有县令给自己背书,他今天想怎么玩都行。
只是徐建仁没有预料到的是,今日之举竟会让他死的很惨。
砰!
砰!
砰!
每一声,都像是一把尖刀不断刺进叶家三口的心口。
他们越发觉的呼吸困难,浑身不受控制的颤抖。
也哭的更大声。
“哈哈哈哈哈!好看,当真是好看。”
徐建仁十分满意这四人都表现,忽然他又开口道:“老子想到个不错的注意,你过来跪下。”
他接着抬手指着叶槐安,“你不是说什么男人膝下什么来着?”
“那就你来替你爹,这个废物磕!”
“老子很想知道,你的膝盖是不是比你爹还要硬一点。”
叶槐安整个人顿在原地,如梗在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自尊与责任的双重折磨,人他有些无所适从。
此时叶成宴连忙抬头,满脸苦笑道:
“大人,还是我来磕。”
“我家那小子读书读傻了,冲撞了大人,还望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他这一次。”
“你看我磕的多好,多响亮,他不行的,他磕的没我好。”
砰砰砰,一声有一声,一下又一下。
叶成宴的额头逐渐渗出斑驳血迹,却不敢停下。
“好好好!看在你磕的…如此用心,老子就不为难你了。”
狱卒拍手鼓掌,“记住是老子大发善心,才将这消息告诉你们。”
“注意听好,爷只说一遍。”
叶家四人,全都压制住内心情绪,全神贯注的看着徐建仁。
他们也想知道为何几日前为何会被下狱。
瞧见几人表现,狱卒觉得很满意。
这意味着他先前的调教成功了。
接着他便是嘴角勾起抹弧度:
“你们家大郎,勾结妖魔,是人奸。”
“你们被牵连,你们叶家这次是死定了,连条狗都不可能活。”
“哈哈哈哈!”
叶成宴绝望了,“不可能,我家大郎知理明事,不可能做出此等事。”
程丽泣不成声:“可怜的大郎,是二婶没用!”
叶清韵附和道:“我大哥绝不可能是那种人!一定是你骗我们!?”
叶槐安沉默,他是读书人守法尊礼是最基本的。
若大哥真犯下此事,那他甘愿认罚。
徐建仁笑容越发放肆,眼神戏谑看着几人:
“此事全城皆知,就连斩妖司都派有斩妖使大人前来拿他。”
“说不定现在人已经被拿住,你们马上就便可以团聚,哈哈哈!”
他十分满意这几人付出所有后,又陷入绝望的表情。
同时徐建仁再度目光放到叶清韵身上。
显然他是没打算放这个机会。
只是突的有道通传声,响彻整个监牢,打断了他。
“斩妖司大人到!”
徐建仁当即侧头,冷嘲热讽道:
“你们这下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