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刻钟的功夫,四人便到了城中最热闹的茶馆里。却听有个闲汉大声说道:
“这刘正风,虽同掌门莫大先生为师兄弟,但素来不和,已有十多年未曾来往。此次金盆洗手,定是因为被莫大先生所不容。心灰意冷,才不得已而为之...”
就在这时,一阵凄凉哀婉的琴声传来,仿若一位孤苦老者的低声悲叹。
只见一个瘦长枯槁的老者,披着件青布长衫,握着把老旧胡琴,径直走到那闲汉身边,低声道了句“放屁”,就又转身离开了茶楼。独留众人惊呼:
“快看,这七只杯子,都被横着削掉了一圈...”
“是啊!且只用了一剑...”
“那胡琴...那...那位就是‘琴中藏剑,剑发琴音’的莫大先生啊...”
“叫你们胡说,非逼得莫大先生给你们露一手...”
见状,贾琛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拉上桃谷三仙,就跟上了那位老者。
行至一条无人小巷,那老者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贾琛,冷冷地问道:
“你在衡山城内胡乱杀人,我看在是为了救人,便没追究...但你一路跟来,又是何意?”
“短短数日,这衡山城内竟多了好几十名松山派弟子,想必前辈也已看到了吧...他们因何而来,会做些什么,前辈也早已心下了然了吧...”贾琛淡淡问道。
“那又如何?我五岳剑派,同气连枝。此番参加我师弟金盆洗手大会,多带些弟子,又有何不妥?”莫大故作糊涂道。
“什么同气连枝?!明明是松山派一家独大,压得你们不得不俯首帖耳!说不定,那左冷禅明日就要吞并武林,逐鹿天下了!”桃根仙不屑道。
“是啊!是啊!”
另外两仙忙高声应和,引得莫大不禁嘴角一抽。本就堆满愁苦的脸上,似又多了几分悲戚。
“前辈!我自知您无法信我!但某些人之所为,恐怕只会让生灵涂炭,五岳衰微。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先铲除几位得力帮手...”贾琛说着,从后腰取出一个物件,扔到了莫大面前。
竟然,是一把被熏黑的断剑...
正是贾琛离开福州前,去林家老宅废墟寻得的...
“这...”
莫大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他自然晓得,此剑乃是松山十三太保所有。只是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少年,竟能杀死那样的高手。
“刘前辈的金盆洗手大会,可是邀请了丁勉的吧?”见莫大有所触动,贾琛忙又似笑非笑道。
“丁...”
看着地上的断剑,莫大不禁想起这么多年,自己为了保全衡山派,而向左冷禅做出的诸多妥协。
忍不住苦笑一声,轻轻摇了摇头,就拉着胡琴,径直离开了...
“诶!”
“你们这是何意?!神神叨叨,云里雾里...”
桃谷三仙登时就急了,伸手就要上前去追。想问个明白,却被贾琛给拦了下来...
入夜时分,刘府院中。众人看着地上罗人杰的尸体,议论纷纷。只听余沧海眉头紧锁,嘴角不停抽搐,沉声说道:
“伤口深浅不一,招式飘忽诡谲,不似正派剑法...想必,是习得了某种魔道剑法...甚至是...辟邪剑法...”
“确有可能!那人年纪轻轻,却老成狠辣,不似十六七岁的少年...说不定,是修炼了某些有驻颜功效的魔道功法...”
岳不群点了点头。一听到“辟邪剑法”四字,他的心里也不由得荡起涟漪。不自觉地扯下“君子剑”的面具,开始耍诈泼脏水起来。
“岳不群!”
“难道你徒弟令狐冲,不是他救下来的吗?为此,他还使计杀了田伯光!”
“余沧海!”
“那福威镖局灭门之事,若不是你所为。为何每每有人提到《笑傲》话本,你就如临大敌?!”
定逸师太见贾琛被无端猜忌,顿时怒从心头起。指着岳不群和余沧海,厉声反问道。
“魔道中人,常耍手段,来诱骗我正道中人。又不是什么稀奇事...区区田伯光,杀了便杀了...若是能因此骗了我华山大弟子...”岳不群淡淡一笑。
“五岳剑派,同气连枝!既然衡山派莫大先生又不见行踪,我松山派为五岳之首,就有责任抓来此人,问个清楚...”
一旁身穿松山派黄衫的大胡子,迫不及待地打断了众人对话。此人头发稀疏,须发凌乱,但双目深邃有神,有种“聪明绝顶”的味道。
正是松山派十三太保之二,左冷禅的三师弟和副手—“仙鹤手”陆柏,同样是个阴险毒辣之人。
“师兄,此事交给我便是了!你就留在刘师兄府上,继续参加他的金盆洗手大会...”
陆柏身旁的仪表堂堂的小胡子忙道,脸上的笑意都快压不住了。分明是想借此找寻《辟邪剑谱》的线索。
此人,正是左冷禅的四师弟—大松阳手费彬,一个连老幼妇孺都不放过的狠人。
“好!师弟,此事就交予你了!”陆柏说罢,与费彬深深对视一眼。
“你们这是要...”
定逸师太又想为贾琛说几句话,却被一旁的天松道长紧紧拉住,摇头示意莫再言语。故,只得作罢。
“天松师兄,你这是作甚?!”
众人散去后,定逸师太带着仪琳找到天松道长,大声质问道。
话说,天松道长虽也脾气火爆、刚正不阿。但这一回,却并未因松山派的霸道而动怒。反倒淡淡一笑,问道:
“你可知,那罗人杰是怎么死的?”
“我如何晓得?!”定逸师太不耐烦道。
“那厮不使剑气,只用尖头树枝,就将罗人杰耍得团团转...不费吹灰之力,就可取其性命...但为何还要收手再杀?”天松道长反问道。
“师兄!你就别卖关子了!”定逸师太忙催道。
“定是为了威慑众人...他既然有这么做的底气,要么是早有准备...要么是武功卓绝,不惧松山和倾城围攻...况且,他身边三人...”天松道长又道。
“确实!那三人似也不简单...”定逸师太点了点头。
“师傅!还有,他擅长使用火器!昨晚,就是用爆竹和石灰,炸伤田伯光,再一剑封喉的!只不过...”仪琳说着说着,却陷入了疑惑。
“只不过什么?!”
定逸师太最烦的,就是这种说话说一半的。
“只不过,那爆竹威力惊人!指头大小,便将田伯光炸得双手尽断,双目尽毁...”仪琳说着,脸上不由得露出惊惧神情。
“这么看来,此人确实奸诈至极,且擅使火器...但行事作风,又同魔道大不相同...究竟是何来历?”定逸师太百思不解,低声沉吟道。
天松道长却眼珠子一转,皱眉说道:
“难不成,此人是朝廷派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