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瞬间气炸了,拍着桌子,厉声喝斥道:“你这种男人,有良心有人格没有?不要以为女人没有你就会死,相反我们只会活得更好更漂亮,记着天下间不是只有你一个男人。”
我怒气冲冲地骂完就走。完全没有顾虑到究竟周围有多少双眼睛看到我的动静,有多少只耳朵听到我的言语。
我像一列失控且在冒烟的火车,只管往前冲,推开门,直冲出去,把进来的人的路给堵住了,我只打算闪身让他走过,结果对方也想让我走,一闪一让,我撞到一堵结结实实的肉墙。
对方的双手立即强有力地扶住我的上身,我抬眼一望,骇异地睁大眼看他,张着嘴却喊不出来,是瞿慕天,脸刷的一下子发烫,又不好说什么。
“你发生什么事了?脸色这么难看”
我摇头,没有作声。
“是我撞到你了?”他双手扶着我的双肩。
“没有”我顺势缩了缩肩膀。
“你没事吧,我的车就停在外面,送你回家好不好?”他低头定盯望着我,我没有看他,只是点头。
黯然地跟着他上了车。像一个机械人,完全没有灵魂,生气。
如此的不堪刺激吗?不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吗?
可是,物伤其类。
坐在车子上,满脑子都是苦恼的杂念,令我完全没有考虑到瞿慕天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他非常专注地开着车子,送我回家,车子停在门口了,跟上次一样。
“谢谢你送我回家。”我说。
瞿慕天并没有下车为了开车门,他仍坐着,缓缓地望我一眼,说:“你很疲倦,看上去完全是一副受惊的样子。”
我点头,答:“是的。”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
“没有”。
我抬头看他,第一次发觉原来对方的目光可以如此温暖,触着它,像在心上掠过一股暖流,有安全而舒服的感觉。
“我知道,你们这种职业女性最能吃得起苦头,晓得照顾自己。”
否则,谁照顾我们呢?
当然,这苦水吐不得。
尤其在别的男人跟前,千万不可以说半句,甚至暗示家里头的那一位跟自己的关系感情有变。
若是这样,无疑是按亮了绿灯,邀请对方走过来。
我不能这样对瞿慕天。
为什么会作这种联想?除非我曾认为有这种事的可能。
我微微吓了一跳。
瞿慕天?不可能。
我在他心目中应该是一个糟糕的合作伙伴,从认识到现在,几次难以解释的狼狈下见面,尤其今晚。
他在一个我正处于失控与失态的情境中把我救出来。
我蓦然地醒悟起来,于是问道:
“我大概耽误了你许多正经事了吧,刚才你要到餐厅去谈事情,是吧。”
就因为我一头撞着他,他就陪着我回家了。
“没有正经事要谈,只是下班路过,吃个饭而已。”
他笑了笑说,我看着他的笑容有些失神,原来他笑起来比板着脸好看多了,当然我不会说出来。
“那你饿坏了吧,现在什么时间了。”
一看表,差不多九点了。
“不要紧,回去吃个面就好了。”
我的表情打了个问号,意思是:他还是孤家寡人吗?
他自动解释道:“我的太太和孩子都不在本城。”
“嗯。”
是啊,徐丽芬说过,他是为了项目竞标才留在本城的。
忽尔想起,他没有吃饭,而我此时回去也是热脸贴冷屁股,不如回去晚一点,回家骨碌在床上一睡,又是天明,重新干活就好了。
于是,我说:“对不起,为了送我回家,害你饿肚子,这样吧,我请你吃面,好不好?就在这附近有一家新开的面馆,正宗的潮汕风味,有没有兴趣?”
实际上我也腹似雷鸣了。
瞿慕天还是笑,他笑起来格外有一份儒雅气质,泛动在他那轮廊分明的脸上,是好看的。
他笑道:“你说得我想立即踞案大嚼了,来我们下车去。”
吃着香滑的面条,我问道:“想念你的老婆孩子了没?”
“每年回去一次,年年岁岁都如此。”
“生活所迫?”我问道。
“今时今日,谁不需为了生活而付出妻儿老小的陪伴时间。”
是啊,即使同住一屋的夫妻也未必想见就能见,这就是生活,为了维持生计,舍弃已是常态。
“你和宋先生有没有想过提前退休?”
“提前退休?这是新词吗?”
“不是吗?谁都想前半生奔婆劳累,后半生轻悠自在。”
我两手一摊道:“能轻悠到哪里儿去?两个人全职恩爱也不是办法,不单是吃饭的问题,也不只为了谋杀时间,我们需要工作成就感,尤其是煜然。”
瞿慕天连连点头道:“说得太对了,要一个人百分之百地为自己作出迁就与牺牲也是错误的,你留在宋先生身边,除了舍不得他之外,当然也是因为珍惜自己的事业之故。”
这就是职业女生与家庭主妇对待工作的区别吗?
彼此都说得很含蓄,心照不宣。
吃完这顿简单的饭,气氛还是颇融洽的,这弥补了一整天的闷气。
徒步到我家门口,瞿慕天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来,我就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闪动,然后停下来,叫我:“薇薇。”
“煜然”我轻喊,这么巧,他刚从外间进门来。
宋煜然脸色极其难看,像是别人欠他很多没有还似的,直挺挺地走到瞿慕天身边去。
我当然不好意思不介绍,便道:“瞿先生,这是我先生,宋煜然。”
瞿慕天与宋煜然一握手,两个人对望了一眼,丈夫的眼神显得并不友善,那是明显的、并不打算隐蔽的。内中的原因我明白,就为了昨天晚上的误会与争吵之故。
可是,瞿慕天看宋煜然的那副表情就有一点点令我费解了。
我无法形容出来,就活像见了一个不愿意见的人,甚至把不甘心写在脸上。
为什么呢?
他们并不认识。
别说女人奇怪,心事多,怕男人亦然。
瞿慕天与宋煜然握了握手之后,也没说什么话,就一头钻进汽车里,绝尘而去。
回头看到宋煜然那双微微布着红血丝的双眼,我吓了一跳,情绪激动到有这么严重吗?
宋煜然一路无话,直至返抵家门,冲进睡房之后,他才发作了,道:“以后你跟他出去的话,给我留半分面子,别叫送你回家来。”
“煜然”,我咆哮:“你别发神经好不好?”
“我?”煜然装腔作势要扑到我身上来似的,说:“你给我说,你要一个丈夫看到妻子跟别个男人走在一起,还能和颜悦色地跟他谈笑风生?要不要我冲上前去热烈表示多蒙照顾了?”
“我没有跟谁走在一起,你心眼放清明一些,嘴巴放干净下喽,他只不过是我的一个客户。”
“本城一半以上的女人在事业上要有一席之地,愿意跟客户睡觉。”
“对,全世界如是,可是,起码还有一半清白的勤奋女人,你竟不以为自己的妻子是后者。”
我们吵到这地步,宋煜然才算稍稍安静下来。
他抿着嘴,头微昂着,瞪住天花板,似一尊高不可攀的雕像,在沉思他的问题。
“我不明白你这样冲动胡来的目的是为何?”我实在还在生气,为了煜然,我连那无赖李显伦的龌龊气都吞下肚子里去了,他却来恶人先告状:“你这么说,对得起我吗?”
宋煜然看我一眼,缓缓地,不疾不徐地答:“你说我对不起你?”
“不是吗?”我真的没他好气。
“好”,煜然点头:“既然如此,我走。”
“你走?”我并不紧张,忽然觉得对方像的儿子,不像我的丈夫。脾气一发起来,不可收拾与不可理喻,什么过态的言语都跑出嘴里来,发泄掉就没事了。
“我真的走,不在家里呆着妨碍你的事。”
“走吧,要走就走,你这是蛮不讲理到离谱地地步。”于是,我冷笑道。
宋煜然扣我说完,竟抢步上前,伸手拉门冲出房去。
昨天晚上,我睡到客厅的沙发上去。
今天晚上,轮到他。
我负气地往床上一躺,想了一会儿,决定由他发脾气好了。想来也不用给他一条薄被,他妈自然会给他盖被。
早晨醒来,出门上班,客厅空空如也,没有煜然的踪迹。
看到他妈走出来,我问:“煜然今天很早就出门了吗?”
他妈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煜然昨夜出去之后,都没有回来过。”
我怔住了,原来他不像我这样孤单,他有地方可去?
这就是男人与女人跟家里人闹翻的分别了,最低限度,我不敢半夜外宿,怕蜚短流长,有碍声誉。
男人,可以天不怕地不怕,昂首阔步,置妻儿不顾,说走便走,走个没影儿,还算是妻子不贤不淑不知分寸的错。
打车上班时,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努力控制不让自己在人前出丑。
早上,整理昨天案发现场拍的照片,再与证人苏小曼的证词相比对,思琪敲了敲门走进来,说:“
“不好意思,昨天爽约,待这个案子结束后,我们好好聊聊,今天我们去会见李锐锋,半小时门口见。”
“好”,我赶忙收拾电脑和会见所需的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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