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岳华沉默了片刻，问：“那安排那几人参加排查好？具体又如何做？目前，政工处除我外，只有二人。从表面上，他们没问题，但到底有没有问题？我心里也没底？”
于迎春道：“知道此事的人越少越好，所以，不宜多人参与？我看你政工处的人没问题，由你们排查好了？秘密甄别，我看由马局长亲自挂帅就好。公开排查？之前在会上，我已经发了口头通知，由你张处长带人直接找通讯局查，也就半天功夫。”
马晨鸣道：“先这样定下来，就是天塌下来了，最大的困难，我们也要顶着？这就是我的态度？不然，国家要我们干吗？夜已经深了，我看今天就议到这里？”
张岳华让几位领导在会议记录簿上签了字，暗自叫苦：公开查好办，内部甄别如何来？
眨眼间一夜过去，到了三十一日。
马晨鸣不到上班时间就出现在办公室。他双眼腥红，显然没有睡好。
其实，他即使昨晚回去就睡，并睡得着，到现在也不过六小时。但他一刻也没停留，立即与张岳华通话：“你尽快来我办公室。”
非常时期，张岳华自然也提早来了。其实，他也等于一夜没睡，也是双眼腥红。片刻间，他进了马晨鸣的办公室，道：“局长早。”
马晨鸣淡淡挥了下手，道：“关门！我们继续谈昨夜没谈完的话题？”
张岳华在他对面坐下，苦笑道：“昨晚回去后，我也睡不着，想了许多，明查好做，但暗中甄别太难？如今吃吃喝喝成风，不单我局，其他单位一样。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谁的嘴都有可能漏风？当然，像昨天这种行动，能漏风的，只能是得过他重利的人？”
“你今天先查明的？然后仔细分析一下，把有可能被拉下水的嫌疑人列个清单？明的直接由你政工处查。暗的吗？除你们三个外，我的意思是让叶秋文和车雪莲加入。
他们没有人情羁绊，已经被报考单位录用，州局可以继续借用二人一段时间。但在明面上，他们还在刑侦大队工作，只在暗中配合你们。此事，只能是你我知情。”
“好，我等会带刘蕙去查明的，嫌疑人名单，可能要明天或更迟些才能拿出来？在之前，我要暗中做些调查，然后思量推敲。”张岳华迟疑道。
九点正，张岳华带着刘惠出现在通讯局饶子峰局长的办公室。
饶子峰显然认识他，看他顶着腥红的黑眼圈，想调侃一番，但看他身边跟着一个有些姿色的女警，只得哈哈一笑，调侃的话变得低调多了，道：“老兄，你要注意休息？夫妻恩爱也不能这样来？”
“哎哟！老饶，别给我磨嘴皮了？我真的没时间，也没精神？如今的治警好当？天下乌鸦一般黑，我州更胜？我四十几了，谁不想搂着老婆好好睡？”张岳华苦笑。
刘蕙一脸羞红，笑着递给他介绍信，道：“饶局长，领导昨晚工作了一通宵。我们现在急需这人昨天在下午三点到六点的通话记录？”
饶子峰只瞟了一眼，先是震惊，后是兴奋，道：“你们终于敢对他下手了？我以为天下没王法了？我带你去。”
张岳华遗憾地叹气，道：“可惜了？功亏一篑，不然，我们也不会跑你这里来？注意了，现在还处在保密阶段。所以，还要请老哥交待清楚，泄密了，不说别的，至少影响你的仕途？”
“我知道。你在这里等会。我们去去就来？”
二人去的时间并不长，不到半个小时就回来了。
饶子峰看张岳华歪倒在椅子上打着呼噜，睡得正香，不禁傻眼，悄声问刘蕙：“要不要？”
没想到他话音一落，张岳华即刻醒了，抹了一下腥红的眼睛，道：“这么快？”
刘惠看了他一眼，只是有些遗憾地摇了下头。
张岳华不甘心，拿过通话记录从头看了一遍，不禁大皱眉头？思考了三到四秒，他无奈感叹道：“看来，我们想偷懒的想法行不通？但今天只能这样了，可能这二天还要来？还请饶局长多多关照？”
“客气了？你快回去好好睡一觉，工作固然重要，但命要是没了，还怎么工作？”饶子峰讨好似的拍着他的肩。
“如果还要你们协助，还是小刘带人来，请不要怠慢？”张岳华和他握了下手就告别了。
来到街上，张岳华悄声对刘蕙道：“你回去后，和乐枫配合，看那些人主动来登记了？然后，你们再对照上面的通话记录排查可疑人？但查的时候不要等外人进，在门口挂下乡的牌子。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下午上班后听你们汇报排查情况。”
“您先回去睡一觉，工作交给我们好了？”
张岳华感叹：“我想睡，但睡得着吗？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们都会不得安宁？所以，你和乐枫要有心里准备。你先和他打声招呼？”
下午上班时，张岳华的黑眼圈淡了点，精神也好了些，应是在家里补了一个短觉。他看着先到的二位部下，忙把门关死了，悄声问：“干部职工主动登记的情况怎样？”
“机关所有干部职工，共一百四十三名，加上在外办公的交警支队、巡警支队正副队长是一百四十七名，有九十六人登记了，但有一人与段成柏直接联系了？”
张岳华轻轻叹了口气，喃喃道：“都是干治警的人，一辈子和罪犯打交道，那会傻到打电话直接与犯罪人联系？但下午四点半到六点这段时间打电话出去的人，最值得怀疑了？”
刘蕙小声道：“在这段时间往外打电话的，有三十五人，我们单独列出来了？有二十八人是用办公电话往外打的，只有七人是用手机打的，包括四位局领导。”
这个年代，手机还是稀罕货，只有少数老板和领导才有，远未普及到大众。
张岳华凑得更近了，问：“你们认为最值得怀疑的是那些人？”
苏乐枫和刘蕙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只拿起笔在纸上圈了六七个名字。
“理由，一人说一个，轮着来？”
苏乐枫指着段成槐的名字：“他和那二位是亲兄弟，别人不知道，但我们不可能不知道？”
刘蕙指着郭幻竹，道：“他是刑侦大队缉私队的队长，喜欢喝洒，经常出入各种饭局。另外，有小道消息称，他与罪犯有不浅的交情？听说凡是走私文物出州境的，出自罪犯之手的，都畅通无阻，否则都会受到缉私队的处罚？包括罚款和没收。”
“再说这位，听说喜欢赌，还为此处被记大过一次，但他并没有吃取教训。”苏乐枫指着仇靖方的名字。
“再说这位，她是女警，还在办公室核心部门。听说段成槐一直在想办法勾搭她，二人是否有一腿了？难说？这是人家的隐私，我们也不好说什么？但我偶尔看到过，二人有亲昵的举动。”刘蕙指着庄翠云的名字。
张岳华听完二人的分析后，点头道：“我基本赞成你们的看法？所以，我们先重点排查这七人？等会，你俩直接去通讯局找饶局长，主要查清二个问题：
一是七人昨天的通话记录，要查清接电者的姓名与电话号码；二要重点查清段成柏的电话记录，给他打电话的是谁及电话号码？昨天的资料简单了些，之后看情况是否扩大范围？”
之后，因到了下午上班时间，陆续有脚步声在大楼里各处响起。
张岳华看马晨鸣来了，悄悄闪进了他的办公室。他把今天的调查及分析汇报完后，又沉默了好一会，才拿起笔在纸条写了一个名字：段成松。然后，他轻声道：“他是嫌犯的亲弟，又是崮始县刑安局的局长，按理说最有条件？”
马晨鸣摇头，叹气道：“他不会傻到直接为他哥报信的？我知道他们兄弟有勾连。但他即使真犯了法，也不是我们内部咬得动的？再说，他不知道行动时间。我们只能暗中观察？”
苏乐枫和刘蕙一起出去后，直到下午五点多才回来。
这时，有同志已经开始下班了。
张岳华接过刘蕙递来的一叠打印纸看了一遍，不禁大皱眉头，吃惊道：“这么说？他们几个的嫌犯反而排除了？我们得扩大排查范围？你们仔细分析一下，看谁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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