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印章是最简单的防伪手段，尽管仿造成本较低。
这种防伪方法在宫内或许可行，但在宫外却难以奏效。
宫里的贵人们不缺吃穿，也不会在这些小事上弄虚作假。而且布票面额小，做一张假票只能换取一匹布，效率太低且风险较大。一旦被抓到将会颜面尽失。
在皇宫内制作假票不仅会丢脸还会被其他人耻笑。
因此很少有人会冒险尝试。
朱瞻墡陷入沉思之中，如果将粮票发放到民间而防伪措施又太差的话，很容易被人仿制。
这种一本万利的事情肯定会有人愿意冒着砍头的风险去尝试。
胡善围看着陷入沉思的朱瞻墡说道：“公子如果布票的面额巨大，比如几百匹布可能会有人作假，但如果只记录一匹布的话就不会有人去作假了。”
朱瞻墡顿时豁然开朗：“对！面额！面额是关键！”
现在明朝发行的宝钞动辄一百两银子，面额太大，老百姓根本用不到，只有官员们才会使用。
因此要发行小面额的票据，就像现代纸币一样，正常国家的最大面额通常不会超过一百元，即使换算成实际价值也是如此。
例如韩国的纸币面额虽然上万，但换算成实际价值也就相当于华夏的一百多元，而米国的最大面额是一百元，换算成华夏币大约是六百多元。
接下来他要发行的粮票面额也不能太大，最大面额的价值控制在一两银子左右即可。
胡善围提供的布票虽然简单但却具有参考价值。
两人聊了很久朱瞻墡由衷地感叹：“还是阿姨好啊阿姨真是个宝贝。”
在临别之际胡善围拉住了孙若微说：“若微陛下已经下令为太孙选妃了。”
孙若微脸上微微泛红回应道：“谢谢尚宫的提醒。”
胡善围眉眼含笑：“旨意既出，想必不仅应天府内，乃至全国各地有适龄少女的家庭都会跃跃欲试。太孙风姿英发，文武双全，地位显要，你自己也得多留点心眼。”
朱瞻墡闻声转过身，神色略显黯淡。
历史上，朱瞻基的太孙妃并非孙若微，而是胡善围的胞妹胡善祥。
此刻见胡善围依旧笑盈盈地对孙若微叮嘱，他心中五味杂陈，不知历史走向是否会有所改变。
倘若一切照旧，胡善围的妹妹终将入宫为太孙妃。
胡阿姨为人和善，但城府也颇深。
当朱瞻墡从胡善围处返回时，接到了皇帝的传召。
此次召见地点并非朱棣的书房，而是位于奉天殿的正厅内。
站在空旷宏伟的正殿门前，朱瞻墡顿觉自身渺小。
踏入殿内，仍需长途跋涉方能抵达皇帝御前。
今日的朱棣并非以祖父身份相见，而是以一国之君，九五之尊的姿态出现。
“参见陛下……”
“免礼。”
朱棣身旁是黑衣宰相姚广孝，而下方除了朱瞻墡外，还有太子朱高炽、太孙朱瞻基以及户部主管夏原吉。
“朕听闻你关于粮票的构想，可有更详尽的规划？”
“回陛下，孙儿今早拜访胡尚宫后灵感闪现。粮票面值宜小，最大面额或许仅为一石或更小。”
“为何如此？若以粮票作为官员俸禄，岂非需要大量票据？”
“粮票应为民所用，寻常百姓家若一年能结余十石已是丰收之年，官方使用则维持原状即可。”
朱棣对钱财之道并不精通，作为一位征战沙场的皇帝，他习惯于挥霍而非积蓄。对于老百姓每日精打细算的生活，他难以感同身受。
古往今来，能体恤民情的帝王寥寥无几，若非亲身经历，即便再仁慈的君主也难以真正共情。
此时，户部夏原吉挺身而出支持朱瞻墡的提议：“陛下，五公子此策甚妙，发行粮票理应如此。”
朱高炽亦点头赞同。
见两位财政要员都表示赞同，朱棣自然明白此计可行。
“维喆啊。”
“臣在。”
“你认为粮票之法是否可行？”
“臣认为切实可行。”
朱棣愕然，没想到夏原吉会如此坚决地给出肯定答复。在他心中，夏原吉是大明官场中最顶尖的智者与明白人，因此他的意见对朱棣来说至关重要。
夏原吉继续说：“太孙与五公子提议将粮票与粮食挂钩，这从根本上解决了宝钞贬值及推行问题。民以食为天，只要粮票能在官府粮仓兑换粮食，其实际价值便得以保持。”
他一直在寻求解决宝钞问题的方法却苦思无果，而朱瞻墡的粮票提议为他提供了新的思路——让宝钞具备与民生息息相关的实际价值。
黑衣宰相姚广孝低声询问：“太子殿下意下如何？”
由于这是自己两个儿子的想法，朱高炽虽心中认同却不宜过于表露。
“瞻基和瞻墡虽年幼，但所提方法别出心裁。
然而，初始阶段需谨慎摸索，不宜大肆铺张。”
他向皇帝表达了自己的认同。
朱棣点头赞许，并命人取来皇宫库房账册：“你们二人便以皇宫库房存粮为试点，探索粮票在宫内的推行。包括粮票形式、面额及发放规模等均需详细测算。”
“陛下英明。”众人齐声行礼。
朱棣看着朱瞻墡，脸上露出与往日讨钱时相似的嘿嘿笑容。
“你有何想说的吗？”朱棣心中略感不悦。
“皇爷爷，可否请夏原吉大人及几位户部官员协助我们推行此事？”
朱棣本以为朱瞻墡会提钱款之事，生怕他借此机会再次讨价还价，这样会让他对这个孙子彻底失去好感。
即使这个孙子再聪慧也无济于事，因为他从心底里厌恶那些斤斤计较的商人行径。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朱瞻墡这次并未提及钱财而是请求人力支持。
朱棣看向夏原吉，夏原吉不等朱棣发话便主动请缨：“陛下，户部将派人协助两位殿下。不知殿下们需要多少人手？”
朱瞻墡看向朱瞻基，现在轮到好大哥表态：“夏大人，我们需要一名原负责印制宝钞的官员、一名擅长书写记录者以及一名原负责发放宝钞数量的官员。目前就这三人。”
夏原吉瞥了眼朱棣点头答应：“今日便安排好。”商定之后，朱棣命令宫内所有太监宫女全力配合二人。
只要在宫内运行顺畅，便大有可能推广至民间。
若能成功，这将是一项前所未有的功绩。历史上各朝各代都试图推行纸币宝钞，但无一例外都以失败告终。
“你们都先退下，瞻墡留下。”朱棣单独留下了朱瞻墡，当然站在他身旁的姚广孝也留了下来。确认所有人都离开后，朱棣询问：“瞻墡，这次怎么没提钱的事情？这件事若能做成，可比你之前的警卫司和蒸汽机赚钱多了。”
“皇爷爷，警卫司、蒸汽机与粮票的性质截然不同，孙儿还是分得清的。”
“哦？有何不同？”
“钱财与粮食是国家的根本，孙儿不会那么不知趣。”
朱瞻墡的话音刚落，朱棣便满意地笑了起来，但随即又补充了一句：“国家富裕了，皇爷爷发给我们的薪俸自然也会更多。”
“哈哈哈，你这小子真是狡猾得很。去吧，认真办事，事情若能成功朕定有重赏。”
“谢皇爷爷。”朱瞻墡离开后，朱棣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对姚广孝说：“这小子确实聪明绝顶。”
姚广孝对朱瞻墡的赞赏依旧不吝啬：“五公子虽然才十岁，但言行举止比同龄人更像个成年人。早慧之人往往都是奇才。”
“你对他的评价似乎越来越高了，要不除了教导瞻基外，你也兼顾一下瞻墡吧。”
姚广孝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就算我有这个念头，依照五殿下的聪明才智，他自己也会设法回绝的。”
“朕已下旨，他还能如何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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