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左若童嘴里的话。
左长生心里并没有产生半分期待。
“你不是说我已经死了吗？”
“对啊，你就是已经死了。”
“......”
随手扔掉手中的包子，左长生捂着脑袋说道，“那你说带我出去，去哪？阴曹地府吗？”
“阴曹地府是哪？”左若童一愣，看着他问道。
听见这个的问题，左长生一时语塞。
两世为人，他还没遇上过这种用问题来回答问题的对话方式。
“阴曹地府就是阴曹地府啊，人死了不是都应该去那里吗？”
闻言。
左若童眼里的疑惑更深了。
甚至，都快变成了迷惘。
“人死了就是死了，哪有什么该不该去的地方，你这孩子到底在说什么鬼话？”
“......”
左若童说的很认真，看上去并没有在撒谎。
两个人无声对立，中间的空气好像都不流通了。
将视线从对方身上挪开，左长生看着清冷的街道，心中默默想道。
“难道在《一人之下》的漫画中......没有地府吗？”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剧情，好像的确是没有这方面的设定。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个世界好像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简单。
“一人之下？漫画？”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左长生一跳。
他顿时有些后悔，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
左若童可是能听到他的心声啊！
“这个......说来话长，估计你也理解不了。”左长生并不想给他解释什么，随口找了一个理由敷衍过去。
见对方低头垂目，居然摸着下巴认真思考起来，他又连忙说道。
“左门长，你刚才说带我出去，是返回阳间的意思吗？”
按照左若童的说法，既然这里没有阴曹地府，那么“人死了”又能“出去”的意思就很明显了。
“对，就是这样。”
左若童盯着他，有些玩味地说道，“不过在我们这里，叫做‘人间界’。”
“......都差不多，那左门长咱们走吧。”
左长生向前走了几步，发现对方并没有跟上来。
只是站在原地，脸上一副古怪的笑容。
“......左门长？”
“别叫我左门长。”
“那我应该叫你什么。”
“当然是叫师父。”左若童缓缓走上来说道，“你叫一声师父，我就带你出去。”
“......”
“你带我出去，我就叫你师父。”
“不行，你先叫师父，我再带你出去。”
“......”
看出左长生心里还有些抗拒，左若童叹了口气。
“罢了，是我着急了。”
他上前拍拍左长生的脑袋，“走吧，我带你离开这里。”
说完他便自顾自向着镇外走去。
没开玄功，也没有念咒，就这样么趿着一双破鞋，向三一山的方向走去。
然而直到快走出镇子，他发现左长生居然没有跟上来，于是回头说道。
“趁着还没日落，咱俩得快一点，不然一会儿热闹起来，怕是不好出去喽。”
“热闹？”
“人有人道，死人自然也有死人的路。如果你感兴趣，我可以陪你在这里住一晚上，正好见见已经死掉的朋友。”
“......还是不必了。”
看了一眼几乎要被地平线吞掉的太阳，左长生迅速跟了上去。
他没有那么变态，不想大晚上的和鬼聊天。
见他走到身边，左若童笑了一下，伸手去提他的尿布，却被左长生拦了下来。
“我自己能走。”
左若童闻言眼里闪过一道好奇，但是却并没有多问。
只见下一秒，他眼中青光闪动，身上瞬间升起一团青雾。
“那你可得跟紧了。”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经出现在数米之外了。
见状，左长生也收敛心神，气海中升起一道炁团。
虽然不如左若童的明亮，但也足够他使用了。
【衍生技：神行】
开启！
左长生心念闪动，真炁灌于双足，瞬间便传来一阵强烈的推背感。
他只感到脸上一凉，几乎是眨眼的功夫，身体便跨过空间，出现在了左若童的旁边。
“好小子，倒是有些门道！”
左若童眼中精光闪动，此时再不藏私，全力向山中奔去。
见他的身体几乎化作一道流光，左长生此时也只能咬牙坚持，他心中想着和对方比上一比，但是看着时而被拉长时而又缩短的距离。
左长生终于明白，彼此之间不仅是炁量上的差距，性命修为也是有着天壤之别。
想到这里，他心念分出一丝游遍全身，却仍旧没有找到“仙种”。
“种子到底哪去了？”
就在他努力寻找之时，前方领路的左若童忽然停住身形。
由于左长生一直在走神并没有注意，等到发觉的时候，差点儿就撞上对方的后背。
抬头看了一眼，他发现二人已经进入了三一山中。
没有在意他的狼狈，左若童沉声说道。
“前面就要到出口了，咱们得慢一点儿。”
看见他脸上凝重的神情，左长生有些不解，都到了出口，不应该是一鼓作气冲过去吗？
难道还要停下来，散一会儿步，欣赏欣赏这边的风景？
由于能被听见心声，在左若童眼里，他现在就是一张白纸。
“当然不是欣赏风景，只是我们这般疾行，怕是会惊扰一些朋友。”
“朋友？哪来的朋友？”
“一些看不见的朋友。”
“......”
左长生顿时头皮一麻，感觉脑后有一阵阴风吹过......
......
沿着山路又走了一会儿。
此时地平线已经几乎将大半个金乌吞没，天边也仅剩下微弱的红光。
左长生站在一处山洞前面，看着左若童闲庭信步地走了进去，忍不住问道。
“左门长，这就是出口？”
“对呀，快点进来吧。”左若童的身影被黑暗吞没，只剩下一只手露在外面向他挥来挥去。
这一幕看上去分外诡异，左长生心里没来由的升起一阵凉意。
而正在他迟疑的时候，左若童焦急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愣着干什么呢，快过来，我带你出去。”
他向外走了一步，蓝紫色的天光打在脸上，看上去不像活人。
“左门长......”
然而当左长生刚一开口，突然感觉脑后一凉，耳中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
“别相信......他......”
“......要害你......”
“谁！”突如其来的声音登时把他吓出一身冷汗。
“谁在那里？”
左长生四处看了一下，身边除了影影幢幢的草丛，再也没有别的。
他狐疑地转过身子，然而正在此时。
“啪！”
肩膀上被人重重拍了一下！
他下意识回头看去，瞳孔瞬间收缩，全身汗毛都炸了起来。
此时他的身后，正直挺挺地站着一具无头的尸体。
它的手臂搭在左长生的肩膀上，腐败布满粘液的烂肉中，无数白色的蛆虫钻来钻去，发出“滋滋”的声响。
“......回来......别进......”
“去......”
“别......过......去............”
艹尼玛！
他全身的血液瞬间倒涌，疯了一般冲向头顶。
此时再没有多余的迟疑，他一个箭步便迈进山洞中，直到抓住左若童温润的手掌，才终于感到一丝心安。
担心身后那玩意儿追来，他回头看去，只见那具尸体停留在原地，身上不断有蜡状的液体滴落，手臂仍旧保持着向前伸出的状态。
这一幕，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左长生忍不住干呕起来，看着他狼狈的模样，左若童大笑。
“让你墨迹，哈哈哈哈哈，吓坏了吧！”
他没好气抬头，正想回怼。
好歹是一代宗师，咋这么贱呢？
然而开口的瞬间，余光一瞥，发现那具干尸忽然动了。
“咯吱......吱吱吱吱......”
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传来。
只见它像提线木偶一般，两只脚飞转，迅速向这边冲来。
与此同时。
随着他身影的移动，原本黑暗的山洞顿时亮了起来。
像是有人打开了某个开关。
干尸身上突然绽放出一阵绚烂的光华。
“我艹，炸尸了？”
盯着刺眼的白光看去，左长生惊讶地发现其中好像有一道人影。
片刻后。
随着光亮开始暗淡，一个白衣白发，赤脚的英俊男子缓缓走了出来。
“咦？”
“左门长？”
又出现一个左若童？
左长生机械地转过脑袋。
只见自己的身后，是另一个左若童。
他的脸上跳动着青色光焰，唇齿碰撞，幽幽的声音传来。
“别相信他，那边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