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功房中。
林家三口,连同十四个悍勇镖师,俱在岳灵珊指导下练习着七式剑招。
这七式剑招,是岳不群传给女儿防身所用,专门破解青城派剑法,林震南花了一斛珠玉,又从岳灵珊处买了来。
另一边角落里,小思一板一眼的练着虎爪绝户手,方云华则盘膝坐在太师椅上修炼内功。
小思打完一路爪法,皱着眉琢磨了一会儿,又摆好架势比划了几下,似乎感觉依旧不对劲,只得来到方老师身旁。
片刻后,方云华出声问道:“怎么了?”
小思连忙说出疑问。
方老师丝毫没有迟疑,直接点出了问题所在,却没有给出纠正方法,只说让少女自己琢磨。
小思沉思片刻,尝试了好几次,终于解开了症结,开开心心的又练了起来。
方云华点点头,正要继续打坐,就见林震南夫妇越众而出,擦着汗走了过来。
“方师兄——”
林震南抱拳一礼,举起剑感慨道:“这几招若是真能克制青城剑法,镖局肯定能少死不少弟兄。”
方云华挑挑眉,并没有立刻回答,反而似笑非笑的看了林夫人一眼。
林夫人有些尴尬,丈夫这话虽有些隐晦,但话里话外就是怕花冤枉钱,一股子生意人的算计。
现在被看了出来,也着实让人难堪。
她拉了拉丈夫衣袖,给了个警告的眼神。
“这几招师傅只传了师妹,我并没有练过,更没见识过松风剑法。”
方云华面色平静,语气淡淡道:“不过,既然师傅说可以,那就一定没问题。”
“师傅传下的剑法确实精妙,老林好多年没这么用功了,胳膊腿都有些受不住了。”林夫人连忙打圆场,又悄悄瞪了丈夫一眼。
自家男人哪儿都好,就是银子账算的太精了,别的账又算的一塌糊涂。
与其说,林震南是一家镖局的掌舵人,还不如说他更像个精明的账房先生。
林夫人回头看向方云华,赔笑道:“方师兄别往心里去,老林这人练武不大用心,不过做生意确实是一把好手,现在有华山剑派撑腰,也算是能大展拳脚了。”
方云华耳朵微微一动,脸上忽然浮现一丝异色。
“你可以不信,不过江湖上,一山还有一山高。”
他拿过林震南的剑,一手按在椅背上,淡淡笑道:“有些人做事,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绝没有人知道,看招——”
方云华刚将“招”字说出口,忽然提着太师椅往上一丢,身子猛地随之窜起丈余。
只听“砰”一声巨响,房顶豁然洞开一个缺口,他人已跟着椅子跃出了破洞。
这一下房中众人都大吃一惊,几乎同时停下手中之事,抬头望向房顶豁口。
然而方云华身影早已消失,只听屋顶一重一轻两道脚步声逐渐远去,眨眼功夫便没了声响。
“云华哥干嘛去了?”小思盯着头顶破洞,忍不住问了一句。
岳灵珊摇了摇头,面色阴沉道:“多半是有人暗中窥视,被我师兄给发现了,就是不知来的是余沧海,还是托塔手丁勉。”
余者闻言面面相觑,看了看手中兵刃,又看了看身着绿裙的岳灵珊,对这位方大侠的师妹,不自觉竟多了几分敬意。
林震南夫妇更是震惊,正想安排镖师去助拳,忽然听到头顶脚步又响,随即便见两道黑影落了下来。
“逮住了。”
方云华手一松,将一个青年扔在地上。
众人皆尽骇然,这可只是几句话的功夫,敌人就被生擒回来。
到底该说,是这位方少侠的武功太高,还是这偷窥的家伙武功太差?
方云华把剑扔给林震南,对林平之吩咐道:“平之,带这些弟兄去校场,可以再镖局挑些机敏的、底子好的跟着练了。”
“是,师傅。”
林平之应下,神色更加恭敬。
他正要带镖师离开,忽然又听师傅说道:“昨天那两块肉冰起来了吗?叫几个人给我抬过来。”
林平之愣了愣,才明白师傅说的“那两块肉”,其实指的是青城派侯人英,随即面色凝重的走出了练功房。
“方师兄,这位是——”
林震南心知肚明,这人多半也是青城弟子,有心想要杀人灭口,但又有些迟疑不定。
人越杀越多,仇越结越大。
单只有青城派也就算了,可暗地里还有个更可怕的嵩山派,要是让这两个门派联手,别说这位方师兄顶不住,岳掌门来了也未必顶得住。
方云华没理林震南,也不管被点了穴的偷窥者,自顾自坐到仅剩的那张太师椅上,接过小思端来的茶水喝了起来。
不多时,八个趟子手抬着两具薄皮棺材进了屋,将棺材往地上一放便远远退开。
“林师弟,把这家伙拎过去,凑近点让他看看。”方云华淡淡吩咐一句。
林震南迟疑片刻,这才揪着那人领子,直接将人拖到棺材旁,又拿脚尖轻勾踢开棺盖,将那人的脸凑了过去。
等将两块尸体都看了,他这才将人提到师兄面前。
“看清楚了吗?”
方云华轻笑道:“棺材里的人,好像是叫侯人英,你应该认识吧?”
偷窥者被点了穴道,浑身硬如僵尸,根本做不出任何表情。
但只要看到他的眼睛,任何人都能读懂目光中含义:惊骇、恐惧、胆寒......
“林师弟,我当初和侯人英聊得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把他给杀了呢?”方云华并不打算解开穴道,只是单纯的发问。
林震南咽了口唾沫,沉声回道:“方师兄抓住了侯人英,要他写出青城派的武功,侯人英没答应......”
偷窥者眼中恐惧更甚。
“一条性命,可惜了!”
方云华叹息着伸出手,林震南心中一凛,连忙将剑柄放到他掌中。
他缓缓扯出长剑,自言自语般说道:“秘籍没了,可以去抢人家的;命没了,可就只能投胎了。”
说着走上前一拂,那人只觉脖子一松,脑袋立刻能动了,连忙大口喘息起来。
方云华屈指一弹,剑身发出一声轻鸣。
随即笑道:“这位朋友,需要我再问一遍吗?”
“不、不用!”
那人连忙摇头,声音干涩的说:“拿、拿纸笔来,我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