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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高天原的酒窖里,路明非蜷缩在角落里,小口小口地喝着座头鲸的藏酒,窗外狂风暴雨,猛鬼众的枪手和蛇岐八家幸存的干部依旧在交火,成群的死侍正在寻找猎物,原本沉浸在庆典中的客人们早已不知去向。

路明非已经喝了不少酒了,喝酒能让他略微地放松。

虽然在这种危难当头的时候躲在这里喝酒真的不是一位卡塞尔学院的S级该做的事,可路明非还是躲在了这里,因为他这个空有名头的废柴S级除了躲在这里什么事都干不了,如果他冲出去跟那些猛鬼众的精锐枪手硬刚的话,他百分百会被霰弹枪打成筛子或被死侍撕成碎片,就凭他这小身板,想跑路都难,除了找个地方躲起来保命,路明非什么都做不了。为了防范死侍,路明非打翻了几箱陈年威士忌来用酒味干扰死侍的嗅觉,此刻整座楼里都弥漫着馥郁的酒香,也许能遮盖住路明非的气味。

外面的枪声让路明非感到十分烦躁,事情都到这种地步了,继续互相残杀有什么意义?猛鬼众你们还有完没完了?路明非乱七八糟地想着,这时他的手机“嘀嗒”一声响。

软件Line发出了一声提示,叫“小怪兽”的ID给他发来了一条信息。

路明非在Line上的账号里只有一个好友,就是绘梨衣,“小怪兽”这个ID是路明非帮她取的,用来形容她倒也挺贴切。路明非本来是想用Line来跟绘梨衣发信息聊天,因为两个人小本子上写字交流还是太慢了。不过绘梨衣还是更习惯于用纸笔,所以Line聊天并不怎么常用。

通常都是在深夜里,路明非正在浴缸里躺着,突然小怪兽就发过来一条信息,问Sakura你睡着了么?路明非就回答说我睡着啦,小怪兽说那我也睡着了。

路明非感到奇怪,难道那台手机还在绘梨衣手里?在出发去四国的那个早上,他特意劝说绘梨衣不要带手机,只说要跑很远的路,路上也没有信号,带了也是白带。所以她就很听话的没有带,既然她没有带,那她是怎么登上“小怪兽”这个账号的?路明非记得他没有把密码告诉她。

“Sakura在哪里?”信息是这么写的。

“你是绘梨衣?你在哪里?”

“我在去机场的路上,我要坐飞机去韩国。”确实是绘梨衣说话的语气,作为一个个缺乏社会经验的无知少女,她既不会用表情包也不会用语气词,打出的消息连标点符号都不曾漏掉一个。

“视频一下我才相信。”

视频邀请立刻就发了过来,路明非按下接听键,在看到对方后立刻挂断,那确实是绘梨衣,她穿着白色的膝上裙坐在一辆轿车的后座上,只要确定是绘梨衣那就没有必要继续通话了,路明非不想她看到自己现在的情况。

“我记得你走的时候不是没有带手机么?”

“可是Sakura放在箱子里寄给我了。”

路明非登时就明白了,给绘梨衣寄去的那个箱子是恺撒和楚子航帮忙收拾的,搞鬼的人原来是他们,仔细想想应该是师兄把手机放进去的,师兄这家伙难道就没有想到把这台手机寄过去可能会暴露他们的位置吗?路明非心中怒骂这师兄不止情商低下,有时候智商也很成问题。

“Sakura在哪里?我去找你,我很害怕。”绘梨衣又发过来一条信息。

路明非心中一动,他能感觉到绘梨衣的害怕。他似乎能看到那个女孩坐在豪华轿车的后座上瑟瑟发抖,窗外雷鸣电闪狂风暴雨,海水沿着街面横冲直撞,这是一场她从来没有见过的灾难,她想要拉住一个人的手来抵抗恐惧都不行,因为她是一个怪物。

路明非知道她面对这种情况只能说出“害怕”两个字,她缺乏足够的修辞能力,她说害怕,就是感到发自心底不可遏制的恐惧,就像她说世界很温柔,其实是很爱很爱外面的世界,尽管她觉得外面的世界不喜欢她。

“别怕别怕,自然灾害而已,这叫海啸,你没听说过海啸么?”路明非安慰她。

“我知道海啸,我不怕海啸,我听见了什么东西的叫声了。我很害怕那个东西,Sakura你在哪里?我去接你,我们一起去韩国。”

好家伙,这是拥有私人飞机的白富美要带着他私奔啊!路明非心情一阵激荡,这时候全城都已经瘫痪,私人飞机那可是能救命的东西啊!这下他可有救了,反正他这个废柴留在东京也帮不了老大和师兄,不如直接跑路吧。

没想到绘梨衣还真的喜欢他啊……原来在山顶的夕阳中的那个拥抱并不是错觉,原来这个世界上还真会有那么傻的女孩喜欢他,尽管这种喜欢看起来那么虚幻,像是镜花水月。

路明非缓缓地放松身体,靠在一排酒架上:“你先走,我这边很安全,我已经离开东京了,我现在在我们上次去的那个小镇,这里也在下大雨,但没有海啸,很安全。”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写出这条信息,慢慢地按下发送键,只觉得无比的疲惫。

他终究还是拒绝了绘梨衣的救援,这真不像他的风格。但去机场的路和去高天原的路不是一条,现在这座城市随时都会沉入海平面以下,时间紧迫,这时候一分钟都不能耽误,他不能让绘梨衣绕道来接他。

“Sakura会来韩国找我么?”绘梨衣又发信息过来。

路明非心说泡菜国虽然地方不大,但帅哥美女真不少,等你到了那里,就会发现有各种帅哥,整过容的没整过容的,元彬,李东旭,Rain,李俊基……各式各样的帅哥任你选择,我这样的人还去韩国找你干什么?

“会啊,不过我还没买到飞机票。短则三月迟则半年,海棠花开的时候,我一定去找你!”路明非随便瞎扯,反正绘梨衣也不会不信。

这句话说的跟一个睡了无知少女之后准备开溜的淫贼似的,路明非觉得有点好笑,灌了口酒后嘿嘿地笑了两声又停了下来,因为他现在的情况让他笑不出来。他才是那个待在人间炼狱的人,四周都是水声和枪声,没准很快他就要死了。

“韩国有海棠花么?”

“有的,韩国的首都首尔有世界上最大的海棠花树,每年都在那里举办海棠花节。我们就在海棠花树那里见面吧。我听说韩国的冰淇淋很好吃,你可以去尝尝,帮我也买一个吧,如果我没去成的话我的那个就归你了。”路明非开始撒谎。

路明非想到,虽然他是在瞎扯,可没准首尔市真的有很大的海棠花树呢,那样绘梨衣就会穿着白色塔夫绸的膝上裙和衣默默地吃着那两个冰淇淋等他,等到夕阳落下他也没有来,绘梨衣大概会慢慢地哭起来吧。这么想起来也挺美的,这个世界上也有个女孩为他路明非哭。

“Sakura,海啸会把韩国也淹掉么?把韩国淹掉就没有海棠花树了。”

路明非心想,这海啸在日本怎么可能淹掉韩国诶,韩国和日本隔着一片海呀……可虽然韩国不会被淹,但首尔其实并没有海棠花树,我也不会去见你。

绘梨衣又发来了一条消息:“Sakura你还在么?我还没有到机场,路上很颠簸,我有点头晕。”

路明非随手把喝完的空酒瓶丢进水里,水位越来越高了,为了防止手机进水,他把手机举起来打字。

“不要害怕,颠簸是正常的,到机场就好了,头晕大概是因为你在车上玩手机。”

“可那个司机很奇怪,我很害怕他。”

“你不用怕他,等把你送到机场后他就会离开,你在韩国的名字是什么?”

“我在韩国的名字叫金熙嫒,护照号码GM8701982。”

“Sakura你还在么?Sakura跟我说话好不好?我觉得冷,我能听见那东西的吼声,它好像在跟我说话。”

……

犹豫了几分钟,路明非还是写好的信息都删除,这种时候拉着她聊天对人对己都没有好处,这只会加强她对他的依赖,绘梨衣又不是他的女孩,迟早会离开他的,源稚生已经把一切安排好了,他才是真正有能力救绘梨衣的人,绘梨衣迟早会明白的,他哥哥那样的人才是好男人,无声地帮你把一切都安排好,一句话也不说,像他这样的人只不过是自己还没长大的衰小孩。

路明非坐了几分钟后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儿来,赶紧摸出手机想把定位功能关掉。Line有定位好友的功能,虽然路明非没教过绘梨衣,绘梨衣想必摸索不出来这个功能,但她确实有可能知道路明非的位置,如果她发现自己不在那个四国小镇肯定会立刻让司机掉头杀过来,她就是这样的人,平时很乖巧,有些时候做的决定谁都拦不住。

关闭定位功能之后,路明非又随手搜索绘梨衣的位置,想看看她有没有到达机场,地图显示出来的瞬间,他惊呆了。

巨大的恐惧在路明非的心底爆炸。从Line的定位上看,绘梨衣根本不在去往机场的路上,她在多摩川附近的道路上,那条路根本不是去机场的路……她在前往那口井!那辆车正在把她带向那最后的舞台!

舞台?为什么会觉得那是个舞台?路明非觉得自己的头痛得像是要裂开。他不断地想到“剧本”和“舞台”,似乎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写着所有人的命运的剧本,而他在何时何地读过,他记得那个剧本被修改过了!这幕戏的结尾中没有她!她应该平平安安地飞去韩国!

错了!什么东西错了!这是个必须立刻挽回的错误!

路明非扶着酒柜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想往外跑,却失误拉翻了酒柜,各种名贵的酒在墙上撞得粉碎,酒香四溢。与此同时,走廊尽头的门被人粗暴地撞开了!冲进来的人是座头鲸,他身后紧跟高天原的牛郎和客人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斥着恐惧与疲惫。

“Sakura,你怎么在这里?”座头鲸在发现路明非后先是一惊,随后疑惑的询问,路明非呆呆的现在原地没有回答,他还沉浸在刚才发现的事对他带来的恐惧中,他低头看向自己鲜血淋漓的双手,锋利的酒瓶碎片把他的手和胳膊割得伤痕累累,火烧般的疼痛传到了大脑,渗入伤口的酒精使痛感越发强烈。

“原来这里有个家伙躲着,等着我们都被怪物吃掉!”青木千夏冷哼一声,找了个水位较低的角落坐了下去。路明非没有理会她的鄙夷,他直愣愣的盯着自己的双手,原来这就是自己,一个普普通通的家伙,酒瓶的碎片都能把他削得鲜血淋漓,痛得他面孔抽搐。他冲出去能管什么事?就算他去了红井又怎样?各种皇、鬼、半进化体在那里殊死搏斗,他过去估计连放句狠话都做不到就被干掉了。

唯一有用的办法就是跟路鸣泽用1/4的生命做交易。可他真的很怕交易,每次交易都让他感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在逐渐失去,与失去那东西相比,死都不可怕,现在他只剩下两次交易的机会了,两次过后,他将把自己的命和那不能失去的东西输给路明泽。

路明非回想起他的前两次交易,第一次跟路鸣泽交易是为了救诺诺,这一次没什么可后悔的,虽然她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但他还是要救她,因为对他而言只要她在就好,她是不是他的都没关系。

第二次交易是为了楚子航。师兄人又帅武功又好,是他这辈子最好的朋友,知道他暗恋诺诺的人只有师兄支持他,还说要帮他打断婚车车轴,人家都为你做到这种地步了,你不花1/4的生命去救人家自己都觉得没脸,所以楚子航那次也没什么可后悔的。

除了诺诺和楚子航,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人值得他花1/4条命去救呢?芬格尔?算了吧,那家伙属于“只要有0.1%的死亡率你就别想我去”的人,大难临头的时候你不用考虑要不要救他因为他根本不在现场。恺撒?也算了吧,作为加图索家的少爷,老大这辈子享过多少福啊,游艇帆船私人飞机名酒名车典藏雪茄,老大这一辈子都已经过度圆满了,比起用命去救他,还是给自己多留几年时间去拯救自己的悲催衰仔人生更好些。

那还有谁值得他用1/4的生命去救呢?陈雯雯?校长?老爹老娘?叔叔婶婶?也没见这些人为他做过什么让他必须去救的事,通通Pass!

那小怪兽呢?小怪兽呢……路明非呆呆地望着屋顶出神。随着座头鲸进去酒窖的客人们已经各自找了个地方休息了,谁也没有理会这个独自躲在酒窖的人,只有座头鲸上前扶住这个双目无神的家伙,抓住他的手说:“你的手受伤了Sakura,我来给你包扎一下。”

路明非慢慢的抬起头来,空洞的双眼望向座头鲸,座头鲸将他的衣服撕破并用撕下来的布片包扎在路明非的手上,路明非任由他抓住自己的手臂,像失了魂魄一样无力的站在那里,用同样无力的声音向座头鲸问道:“店长,我遇到了一个喜欢我的女孩……可她只认识了我七天,你觉得她是真心喜欢我吗?”

路明非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声音小的就像是在喃喃自语,他还在想小怪兽值不值得他用1/4的生命去救,他知道绘梨衣喜欢他,但这种喜欢太虚假了,他有什么地方能让绘梨衣喜欢他?绘梨衣根本就不了解她喜欢的这个人,她怎么可能真的喜欢他?绘梨衣并不是喜欢他,她只是喜欢一个从自己心底投射出来的幻影,她年轻幼稚没有见过男人,错把被包装成闪闪发光的白马王子的路明非当成宝,等她发现当初的白马王子只是个骑着毛驴的衰仔就肯定不会喜欢他了。

路明非实在是不敢相信这份感情,每个看穿他本质的女孩都离开了他,就像那时候的陈雯雯。尽管在Aspasia的夜晚他看起来那么光芒耀眼,引的陈雯雯芳心荡漾,可等到陈雯雯在网吧发现他真正的样子后她就毫不犹豫的和他撇清了关系,没有女孩会喜欢一个衰仔的,他真的有必要为一段虚假的感情舍出1/4条命么?

路明非呆呆的坐回积水里去,座头鲸在听到路明非得问题后犹豫了一会,好像在思考自己该如何应答,他在路明非身旁坐了下来,然后对路明非说:“Sakura,你是怎么认为的?你觉得她喜欢你吗?”

路明非缓缓的摇了摇头,轻声说:“我觉得那个女孩喜欢的其实不是我,而是一个从她心底映出的幻影吧……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又漂亮又乖巧,我不知道这么好的女孩怎么会喜欢我,这件事太美好了,美好的像是一个虚假的泡影,所以我不觉得她是真的喜欢我。”

座头鲸拿起水面上一个装酒的枫叶盒子,把装在里面的名酒拿出来,往嘴里灌了一口,说:“不要太自卑啊Sakura,你其实也是很棒的啊,男人能吸引女人总是有个原因的,只是你没有找到这个原因而已。”

“我真的找不到她会喜欢我的原因啊,我从小到大都不是招人喜欢的人,我既不自信也不勇敢,长得也不帅,完完全全就是个屌丝,我这种人狗看了都摇头好吧。”

座头鲸沉默了一会,把手中的酒递给路明非,说:“Sakura,在这个社会上,用虚假的外壳包装自己的人有很多,那些外壳可能是金钱可能是名誉,它们耀眼夺目,但这不意味着它们能吸引所有的人,总有人不会被这样的外壳吸引,仔细想想吧Sakura,你觉得那个女孩喜欢的是一具虚假的空壳,但她真的是会被空壳吸引的人么?”

路明非楞住了,他忽略了一件事,绘梨衣不是会被一个包装吸引的人,她是日本的黑道公主,东京最高档的豪华餐厅都是她的食堂,全日本都找不出来比蛇岐八家更有钱的家族了,她没有会被他包装自己的外壳吸引到的可能。

那绘梨衣到底是为什么喜欢他呢?路明非低下头看向水面,水面上是一个普通男孩的倒影,头发乱糟糟的,整个人显得普通又疲惫,绘梨衣到底为什么喜欢他这样的人?

“Sakura,也许她会喜欢你是因为你做了什么事也说不定,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关于我自己的故事。”座头鲸拍拍路明非得肩膀,说:“你有没有觉得奇怪……我这种人怎么能在东京最值钱的地段里有这么一栋楼?”

路明非向嘴里灌了一口酒,把酒递给座头鲸,示意他继续讲下去,座头鲸接过酒,说:“这栋楼原来是个客人的产业,她去世的时候留下遗嘱说,无论如何这栋楼都要以廉价的租金租给我。我看到遗嘱的时候完全不记得那个客人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要这么做,然后我看到遗嘱里还有一封信,说当年我说要建立自己在新宿牛郎界的霸业,要把爱分给每个需要的女人……她说阿鲸,现在你有你的第一座城池了,让每个彷徨的女人在夜里有个去处吧。”座头鲸的声音渐渐低沉下来。

“她送了我一份这么贵重的礼物,可我还是没想起她是谁。其实当年我跟很多女人都说过类似的话,好让她们消费来支持我……可我没想到她们中居然有人当真了,而我连她是谁都没记住,做了这么让人惭愧的事,我怎么能不做一间最好的牛郎店来报答她呢?她的在天之灵在看着我啊,我遇到她的时候,她一定很孤独吧……要在午夜的东京找个去处,最后找到了我,我把她从孤独中救了出来,所以她爱上了我。”

座头鲸喝了一口酒,说:“其实爱我的那个客人根本不了解我,她不知道我的真名,不了解我的过去,不知道我藏在心底的秘密,但我做了一件事,让她有了爱上我的理由。Sakura,听完这个故事,你想到什么了吗?”

路明非茫然的抬起头,他难道也做过什么能让绘梨衣喜欢上他的事?那究竟是什么时候,他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让她喜欢上他了,到底是什么时候?

他想起来了!他终于想起来了!座头鲸讲完故事的时候他其实已经隐约地想到了!那是在漆黑的深海中,他不顾一切地向前游去,要去拥抱那个长发如海藻的女孩,他以为那是诺诺,其实那是绘梨衣。原来是因为那件事……难怪绘梨衣对所有人都很疏离,对他却没有丝毫敌意,因为初次见面的时候,他先紧紧地抱住了绘梨衣。

在海底七百米深处,那个傻瓜一样的年轻人以为自己快要死了,带着像是要哭出来的表情奋力地抱紧她,毫不畏惧她的刀锋。她的手垂了下去,幸福而又茫然,那是第一次有人要不顾一切的爱她,就算她是一个不被世界喜欢的怪物,在那一刻,名为“爱情”的东西如狂潮般洗刷她的脑海,她觉得不再是孤独的了。她喜欢他只是因为她弄错了一件事……她误以为他的爱和拥抱是给她的。

路明非终于明白了,绘梨衣喜欢他只是因为他在绘梨衣那么孤独的时候给了她一个拥抱,把她从孤独中解救出来,所以她才会如此盲目的相信他,喜欢他,就像他喜欢诺诺一样,在他那么孤单那么无助的时候,是诺诺推开了那个放映厅的门,像一束光撕破他世界的黑暗,而在绘梨衣那么孤独的时候,被全世界当做怪物对待的时候,是他抱住了绘梨衣,所以在绘梨衣眼里,他就是照亮她世界的光,他就是她世界的英雄。

“女人啊……说到底都是很笨的家伙啊,所以要爱她们,如果有什么该做的事,那就赶紧去做吧Sakura。”座头鲸从枪套里抽出一柄伯莱塔手枪,递给路明非,在昏暗的光下,他的脸沧桑又坚定。

原来这个男人在年轻的时候真的很帅。

路明非缓缓的站起身来,他知道他没有退缩的理由了,无论闪电怎样鸣叫,暴雨怎样嘶吼,都无法使他动摇,他终于下定决心要去救那个盲目爱他的女孩。

“谢谢你,店长,我要先走了,我有一场必须去的约会。”路明非一步步的走向大门,浪潮无法阻挡他半分,他走的那么坚定,就像是一个无路可退的亡命之徒。

“去吧Sakura,去做你该做的事。”座头鲸看着步伐越来越快的路明非,轻声跟他告别。

路明非冲出酒窖的门口,向走廊尽头的楼梯奔去,在路明非即将到达走廊的尽头的时候,一只死侍出现在他面前,露出狰狞的面孔。

该死!之前撞翻酒柜的声音把死侍吸引来了!路明非立刻意识到自己之前犯下了多么大的错误,但现在后悔已经没有用了,他没有停下来,他还要去救绘梨衣,现在不是停下来的时候。路明非抬起伯莱塔手枪,一边向死侍奔跑一边开枪,伯莱塔手枪的子弹并没有对死侍造成有效的杀伤,它立刻扑向路明非。

它缠住路明非,将他向水底拖去,路明非的全身骨骼都快要裂开,锋利的鳞片沿他闻到了死亡的味道,他使劲全力去挣脱死侍的缠绕,但无济于事。

该死!该死!给我滚开啊!我怎么能在这里停下来?我怎么能死在这里?她还在等我啊……一连串的思绪在路明非的脑海中闪过,他面孔狰狞,使尽全身的力气,却什么也做不到,水灌进他的肺里,他感觉胸口好像要炸开,神智一片模糊,眼前越来越黑暗。

一柄直刃忍刀将黑暗割裂,刺穿了死侍的喉咙,跟着刀身偏转,切断了它的颈椎。纤细但有力的手抓住路明非的领子,把他从水底拎了起来,又使劲捶打着路明非的后背,路明非咳嗽着吐出一口又一口的水。才刚把水全吐出来,紧接着又是一个响亮的耳光把路明非那一团混沌的大脑抽醒过来。

酒德麻衣随手把他丢在积水里:“你倒还算有勇气啊,新郎官。”那双人间罕见的长腿让路明非想起来她是那场拍卖会上出现的那个女人,他呆呆地说:“你你你你你……”

酒德麻衣懒得搭理这家伙,她把车钥匙丢到路明非脸上:“车停在两条街外的停车场,那间拉面店后面,希望还没被水淹掉。全世界限量99辆的限量版,小心点开,你已经毁了我一辆车了。”

路明非看向自己的手中,车钥匙上嵌着金色的蛮牛标志,这是一辆兰博基尼跑车的钥匙。在Chateau Joel Robuchon被追杀的那次,也是一把兰博基尼的钥匙递到他手中。原来是这种级别的超级美女在救他,原来这个世界上站在他身后的人还不止老大和师兄,相信他的也不止源稚女和座头鲸。

他并不是孤立无援!他岂止有队友,他简直拥有千军万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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