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本？老高的一番话，将宿建平心头的热火差点给浇灭。
水泥这玩意还确实压本，并且涉及到运输问题，一般的倒爷爱倒腾得东西多是轻便、易于携带、且出手快的货物。像外汇卷这种证券票据内的最受欢迎，虽然这玩意投入也不小，可出手容易携带方便啊。
好不容易逮住个倒爷、人家还嫌压本着不爱沾手。
算逑、慢慢往出卖吧，实在不行明年拿这些水泥提前启动新湾大厦项目。
……
“大宝、这么些天过去了，怎么联防队的人没见少的？都快二十个了。”放下了快速将水泥销出去的念头，最近手头好像再没啥事了？正准备去街上转转，看有没有啥小吃、改改馋，就见赵天宝带着一众小弟在街上耀武扬威的迎了过来。
“这帮小子，平时待在家里也没事干，咱们队里还能管饭，来的人都不想走了。”
是吗？只管顿饭，就能有这么多免费劳动力可用？劳动力这么不值钱了吗？也是、现在是冬天，工地上的活干不了，搞副业的人都回家猫冬来了，能有个蹭饭的地方似乎也不错？
“行了！记住、联防队是为了维持治安，可不能带头干违法乱纪勒掯老百姓的事，败坏咱们厂的名声。”
简单嘱咐了两句，宿建平就准备继续逛街该馋，刚走了两步，脑子里突然生出了一个想法。
靠着一顿饭，就能搞到这么多闲人，那好像可以用他们再干点别的事？
紧走了两步，追上了赵天宝他们。“把这帮小子带到厂办公室，我有事安排给他们做。”
回到厂会议室，等联防队的人到齐后，宿建平开口道：“看你们一天无所事事的样子，就不能干点正事吗？厂里给你们个挣钱的机会，你们愿意的报个名。”
挣钱的机会？一帮浑小子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着。莫非是要把我们招到麻纺厂当工人？还有这好事？
“厂里有一批水泥要销售，需要一批水泥销售员，有愿意干的报个名。条件是没有工资，每人能以出厂价赊到两吨水泥，销出去货以后，将货款交给厂里就成，赚多赚少看伱们的本事。
每交给厂里一笔货款，下次就能多赊到四成的货。三个月内、交不上货款的取消销售员的资格。愿意干的填个报名表，后天到厂里来领货。”
成熟的倒爷不愿意干这事，哪咱就扶持一批生瓜蛋子当倒爷。大不了就是赊出去水泥让这帮小子给眯了，损失是可控的。总会有一些争气的能脱颖而出，成为销冠走向人生巅峰。
一吨水泥的出厂价一百零几块钱，按市价卖出去，就能净赚二十。一个月销出去两吨水泥，收入都赶上一个普通工人了。还不要本钱，世上这样的好事遇不上几回。
二十几个浑小子里，当场有五六个胆子大的，填了报名表，说后天过来取货。还有几个动了心的，说要回去和家里任商量一下，宿建平也没和他们计较点头同意。机会给了能不能抓住，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厂长、你让拉五百吨水泥看那帮兔崽子往出卖？这不是肉包子打狗吗？万一他们把货卖出去，不给厂里还款哪？”老牛在得知宿建平大胆的骚操作后，追到了办公室想要阻止。
“他们敢不回款，咱有的是办法收拾。再说不就是几十吨水泥得事，厂里还是能付得起试错成本的。要是靠着这招，趟开条路，厂里不就有办法快速回款了吗？
这事按我说的办，厂里的财务科要配合好做好记账登记制度，凡是回款不及时的坚决不能有二次合作。再一个、派个人去派出所从他们那儿拿到户籍档案，凡是有欠了咱厂里货款的，以后他的亲属也没有资格赊货和参与厂里的招工。”
做通了老牛的工作后，很快第一批零底薪销售员就上岗了。估计这帮小子，在国内也是第一拨吃螃蟹的人。
十来辆架子车，装满水泥，年轻的小伙子们踏上征程。子弹是飞了出去，剩下的就是等了。
先看看这波人的效果，如果效果好的话，逐步扩大规模，还就不信有两三百人的销售队伍，把个不到一万吨水泥卖不出去。
动心选这帮浑小子试水，是因为宿建平知道一个道理，太老实的人是做不了生意的，想要做好生意就得奸诈和混不吝一点。
进入公历十二月份，新寨这边的天气就冷的不像样子了。麻织厂由于安了暖气，成为了公社最温暖的地方，以至于公社的干部，也到厂里来蹭热气，闹得办公室和宿舍人来人往拥挤不堪。
赖的应付这帮闲人，宿建平给老牛说了一声，开着车带着老爹去县城找他师兄，请他在大哥结婚的时候掌勺。
到了县城、老爹熟门熟路的给宿建平指了地方，县城就那么大点地方，几十面来变化不大，看爹熟悉路况也不为过。
“大、你这师兄这些年在干啥啊？”快到地方的时候，宿建平忍不住问起老爹他的同门师兄正式的职业来。
“你到人家家里了要叫梁叔、他比我命好，解放以后一直在县国营饭店当厨子，这两年年龄大了，安安稳稳的拿退休工资养老了。”
从老爹的语气里，宿建平听到了一股酸意，能拿退休工资、是无数农民可望而不可即的美事。
“你那时候当学徒的时候学的是啥菜系啊？”
“我就没赶上正经学菜的时候，在馆子里当了两年学徒，切了两年墩。正要学菜哪，赶上了解放、回了家。”
“就切了两年墩？你还敢给人办席去？”还以为老爹的厨艺蒙拿的出手哪，结果真是一个二把刀。
“我当学徒的时候的确是光学了个切墩，可后来我还在龙崖饭馆里干了两年活哪，把个乡里面的席面，有个啥难做的？”见手艺被儿子质疑，老爹跟不服气的反驳了几句，男人吗、不管多大年龄，心性都是少年，被人小看绝对不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