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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道士猜对不少。

看他一招一式、诡谲难测,若等他腾出手脚,除了束手就擒,也没有其他法子。

如今,只剩最后一条路…

呜。

台下众人眼神呆滞,五指扣住心口,不知是谁的呜咽,所有人毫不犹豫,手指狠狠扣了下去。

噗噗…

肋骨抠断,胸前血肉模糊。

王耀宗面无血色、手捧尚未停止跳动的心脏。

突然直直躺下!

当。

“这,这…”

二狗吓得呼吸凝滞,手里小刀啪地落地!

他们真的是人吗,人怎么可能靠五指…硬生生挖出心脏?!

“这就对了。”

李年嗤笑不已,巫咒便是如此,即使手无缚鸡之力,也能在他的命令下,压榨出自身全部潜力。

代价,便是死!

戏台之上,江枫一己之力、大战乌帮数十人,同时护着秦氏与杨老爷;二狗站在李年身侧,目睹台下怪相,颤若筛糠。

台下众人争先恐后、剖出心脏,再如被伐倒的小树,接连不断地倒地。

“老,老爷?”

“不要!”

秦氏怀里,杨老爷亦缓缓举起右手。

李年眼神阴鸷:“把血…”

“还不住手?”

冷傲女声裹着劲风,落在耳中之时,一柄桃木剑刺破空气,自身后劈向李年!

出乎意料。

李年调转身形、直面木剑。

非但不闪不避…

甚至朝着木剑踏出一步!

七七双目陡睁,她忽然明白了李年的用意,但剑招已用老,纵使她勉强变招,剑尖仍旧刺中李年喉咙。

噗。

剑尖虽钝,却裹挟巨力。

李年的喉咙被当场戳破!

台下众人的动作,也随之一顿,殷红血液如花爆开,李年捂住喉管,身子摇摇晃晃:“嘿…药引…”

“李爷?”

“姓李的,你他妈卖我们?!”

戏台正中,乌帮众人与江枫缠斗,早就有半数倒地不起,见李年故意送死,无不愣在原地。

疯子!

七七怔怔望着李年,一时忘记收招。

复活故人,比他的命还重要吗?!

“江哥…”

二狗早被吓傻了,如今血溅了一身,更是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睁睁看着李年走向小庙,连站都不敢站起来。

“李年,你疯了么?”

混战暂熄,江枫收掌而立:“你儿子早就往生了,难道你不清楚吗?莫非你那丹药,能让早就投胎的人回来不成?”

人死,魂魄归于天地。

来世再做生灵,三魂七魄皆重塑,只留下唯一的一点真灵。

前世魂魄重新凝聚的仙丹,根本不存在!

“闭嘴,咳!”

“我行医半生…还没你清楚么…”

视野中一片模糊。

李年捂住喉咙,强撑着最后一口气,跌跌撞撞、走向那座小庙:“你根本不懂,咳…澜香就在这…”

澜香?

原来小庙供奉的是她?

换句话说,李年并不是要复活儿子?

江枫居然于心不忍:“但是她…”

李年置若罔闻。

他想起十年前,江南府、苏州城。

澜香还是刺史府的丫鬟,他只是个赤脚大夫,每次在府衙外摆摊看病,屡屡被府兵驱赶、撵得他满大街跑,澜香就在府衙里,隔着大门掩面而笑。

“澜香…”

戏台下便是小庙。

短短一段路,如今却似万里之遥。

“你还记得不记得,”李年喃喃自语,眼神温柔,“你说要比我晚一步走,你说要是你先走了,府衙那些人,肯定要骂我医术不精…”

终于,他来到庙前。

满脸幸福的神色,也逐渐变作痛苦。

“你怎么能忘了?”

“我不让你死…”

噗通。

李年跪在庙前,捂住喉咙的手,终于无力地耷拉下去。他勉强抱住小庙,鲜血如溪,自伤处顺势而下。

将整座小庙染红!

嗡。

死寂之中,忽然有什么异响。

“不好!”

七七刹那惊醒,手持桃木剑,极速冲向小庙:“不想死的,赶紧下山…”

话音刚落。

秦氏忽然站起身来,失魂落魄地踏起云步。

自笃情谊深似海,

气那毒夫,为谋名利把我害;

宁信妖人炼邪药,

作践糟糠腹中胎…”

唱腔幽咽,如野鬼泣诉,突如其来的戏声,让所有人汗毛倒竖!

“还看?”

大黄冷汗涔涔,嘴皮子直打哆嗦。

“姓李的都死了,快跑吧!”

言罢正要开溜,却被江枫抬手拦住,森寒目光打在身上,他吓得抱头蹲地,满眼花白:“江,江爷…”

“你,不能走。”

江枫远远遥望小庙,满是淡然的口吻。

“啊?”

“黄哥,那兄弟先走一步…”

乌帮众人毛骨悚然,哪还顾得了其他,当即慌不择路,彼此推搡着逃往山下;可刚到戏台边儿,又被一股巨力、猛地弹飞回来。

咚!

“诶呀!”

“他娘的,闹鬼了?”

乞丐们重重倒飞回戏台,直觉浑身散架,摔得七荤八素。这戏台四围,像是生出了鬼墙,看不见、摸不着。

“怨怨怨!

一怨他以身试药性情变,

二怨我深情错付瞎了眼…”

本是混乱的景象,但众人极度恐惧之下,竟耳不能闻、目不能视,唯剩唱词忽高忽低,在脑子里作响。

夜景昏黑,深山戏台。

秦氏一身米色襦裙,唱念做打,犹似哭丧。

“怎,怎么回事?”

“杨老爷,咱们刚才…”

戏声一响,方才未及剖心的萍城富户,也先后清醒过来。

刚才?

杨老爷张大了嘴,茫然扫视在场众人。

“李大夫?”

见李年趴在小庙上、如同死人,他撒开腿跑了过去:“您这是咋了?您可不能有事,不然我…”

不出三步。

庙里陡地泛出红光!

一道鬼影隐隐绰绰,在众人眼前刹那闪逝,七七站在戏台边上、凝神戒备,李年突然抖了抖,好像活了过来。

“李大夫?”

“他死了!”

江枫立时高喝,但手里还按着大黄,只能看着杨老爷走上前。

“胡说。”

杨老爷绕过七七,跳下戏台:“牛鼻子小道,还想糊弄老子?李大夫,喝多了也不能睡这…”

他搀住李年,正准备把人扶起来。

噗。

肥硕身子却猛地一抖!

尔后冻住般,直挺挺站在原地,再没半点动静。

“杨,杨老爷咋了?”

诸多富户面无人色,发问亦带着哭腔。

似是听到提问。

杨老爷脚下晃晃,缓慢地转过身,身后小庙阴森晦暗,此刻却冒出红光,随着众人的呼吸,红光愈发强烈。

“杨老爷…”

所有人屏住呼吸。

在他回过身时,视线却齐齐上移。

那里…

不知何时,已多了道鬼影。

“李年。”

“你害得我好苦…”

那鬼影黑乎乎一片,像是吸收了庙里的光,正一点点变得通红:“你拿我试药,害得我不人不鬼…”

你还我孩子!

凄厉吼声穿透耳膜,响彻在众人脑中!

“你,你,你是谁?”

“慢着。”

“杨老爷!”

终于有人注意到了。

杨老爷正对众人,山上火光将他照亮,唯独滚圆的肚子黢黑;众人早被吓傻,毫无防备之下,那肚皮兀然爆开!

碎肉白嫩、掺着血,登时迸溅满地。

众人下意识遮住眼,等哆嗦着挪开手,杨老爷肚腹处的血窟窿里,忽然伸出一只婴儿手掌。

紧跟着是脑袋。

咕噜!

肚皮破鼓似的撑开,涌出大片浆液,浑浊黄汤,似掺了血的羊水,又黏糊得如污泥。

娘。

喊声欢快、脆嫩,却泛出无尽寒意,这声音像是脑子里冒出来的,所有人噤若寒蝉,如坠冰窖。

第二颗脑袋,第三颗脑袋…

糟了!

江枫的心逐渐沉了下去,他刚刚翻过《百鬼图》,这鬼婴尚未出生、便已惨死,多年来食人香火、受人供奉。

八头一身…

鬼名游光,乃百年难遇的鬼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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