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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李大夫?”

台下众人莫不惊愕!

“不合适吧?”

“拜庙带外人,让神仙知道了…”

“给老子闭嘴!”

杨老爷呲牙瞪眼,肥脸腾得通红:“李大夫是我请来的,轮得着你们指手画脚?”

“是这个理儿!”

众人调转口风,变脸如戏法。

“杨老爷教训的是…”

“李大夫手到病除,生死人、肉白骨的本事,咱谁不佩服?”

戏台上。

见一切如常,老生捋须,口中吐出唱词。

萍县杨氏,拜夜游神!

夜游神,

本是人修成…

这出戏,专为祭拜夜游神,其曲调起伏、忽高忽低,如上天如海;众人皆未听过,而今唱词入耳,一个个都着魔般,竖起耳朵听着。

“李大夫…”

也有人尚且清醒的,上前向李年敬酒。

“哼。”

李年嘴角斜钩,冷晒不已:“凭你们,也配跟我喝酒?”

啊?

戏声不绝,那人愣在原地。

“张大壮。”

李年直勾勾盯住他,双目黑似旋涡:“两年前,你怀疑小妾与家仆有染,于是暗中调配毒药,将二人双双害死。”

“是不是?”

“是…”

张大壮失魂落魄地点点头。

“王耀宗。”

“去年,为了强买商铺,你暗中派人,趁夜将商铺主人活活打死!”

“张佩榕,你嫉妒亲子才学,将他陷害入狱。”

“李蒙…”

李年的目光在台下游弋,每看到一人,便道出其罪行;看到的人越多,他的语气也愈发低沉。

这些人,都曾是他的病患。

但更重要的…

“杨思贤。”

他忽然止住。

半晌后扭动脖颈,望向杨老爷:“你将亲娘活活饿死、不为亲娘守灵,是不是?”

杨老爷意识浑噩、痴痴傻傻。

同样点了头。

“是…”

“夜游神,脚踏风云到人间。”

“代天官,食人烟火巡尘寰…”

夜似黑幕。

山上通天的火光,而今也泛出冷意。即便台下众人、反应如此诡异,台上的戏却不曾停止。

噗。

几个戏子唱得呕血,脚步、动作亦变得迟滞。

眼神却极度狂热!

不知不觉,整个戏班子乱成一团,一个个冲上戏台,卖力唱了起来。

“很好。”

李年扯起嘴角,笑得更加阴冷。

果然,都是珍贵的试验品。

“你们该死。”

“但死也分很多种,”阴鸷目光扫视全场,他声音低沉得可怕,“牺牲你们的贱命,完成我的心愿,也没枉来人世一遭。”

终于。

他掏出一粒丹药,眼里乌光闪逝。

“那…”

“老爷!”

恰在此时,十余人的马队抵达!

秦氏一声高喝,策马冲向戏台,几个戏子躲闪不及,眨眼被马蹄踢飞,口中唱词戛然而止。

“老爷,你怎么了?!”

秦氏抱住杨老爷,俏脸煞白。

“找死。”

李年收起丹药,面露愠色,他凝视秦氏,忽然轻轻开口。

“秦氏…”

“秦伶!”

随着怒叱,一道细不可查的阴气,从他体表倏然腾起、隐入空气中;秦氏如遭雷击,忽然僵在原地。

一动不动!

“就用你当药引!”

李年怒火中烧,左手两指并拢,朝右手掌心、狠狠扎下。

就在此时。

一道掌风裹挟阴气,毫无征兆地极速打来!

嗯?

李年心下微惊,连忙侧身避开,却还是被掌风擦破肩头。

“什么人?”

肩头血流如注,一股阴冷气息,亦悄然钻入体内;他捂住伤处,脸色阴沉,在黑暗中四处探查。

嗖。

破空之声,在耳边炸响!

白衣女子手持桃木剑、自马队中腾空而起。

姿态翩然,如天外飞仙。

“你?”

李年避开剑锋,不料一个黄袍道士,突然从暗处钻出,将秦氏护在身后。

“少太太,何曾受伤?”

“道长…”

被江枫救下,秦氏眼神飘忽:“老爷,老爷中邪了…李大夫,我们杨家拜庙,你为何出手伤人?”

他们就躲在山坡下。

方才的诡谲场景,早已尽收眼底。

“为什么?”

李年不再戒备七七,神态镇定自若,甚至口吻都似调侃:“这些人恶事做尽,李某早看不惯,只是代天行道罢了!”

只是花白的眉毛微挑,目光也左右游荡。

“你说谎!”

霎时,秦氏哭得梨花带雨:“明明是你…老爷以前,不会那样待娘亲的…”

李年缄口不言。

事已至此,说再多又能如何?

“随便你。”

他不再遮掩伤口,而是重新掏出丹药,甚至连七七与江枫,都不再多看一眼。这丹药黑得发光,似乎正冒出缕缕黑烟。

举目,已是子夜。

“到时候了。”

李年点点头。

出乎所有人意料,他陡地转身、跳下戏台!

将那粒丹药,送入小庙中。

“哈哈!”

“成了,成了…”

山风陡然刮落,将花白头发吹乱,李年状若癫狂,喃喃自语:“光是丹药还不够,还需要药引…”

凛冽目光倏然扫视众人。

就是他们!

啪。

李年左手一并,狠狠扎在掌心!

“张大壮。”

“王耀宗,李蒙…”

随着他念出名字,台下众人接连起身,如一具具行尸走肉,浑浑噩噩、神情呆滞地走向戏台。

“小心。”

七七美眸微凝,正要说些什么。

“还有你,”李年忽然望着她,目光犹似深渊,“你以为自己藏得很好么?萍城自上至下、盘根错节,谁不知道你的身份?”

什么?

七七娇躯微颤!

“白七。”

李年沉声念出这个名字:“剥心…把心头血给我!”

咒术?

江枫脑中灵光乍现,咒术样目繁多,其中有一分支,便是借豢养小鬼施展,若知道被施咒之人的名讳,就能将其当作傀儡。

“李年,你搞错了。”

他松了口气:“她,不叫白七。”

“装傻也没用,”李年咧开嘴,笑容阴森,“小道士,若是没记错,今日到官府告状的就是你。”

无论七七、江枫。

明刀易躲,暗箭难防,每个突然出现的人,李年都不会忽视。

“老刘?”

“他的罪状,我当然早已编排。”

李年微微仰首,全不把江枫放在眼里:“今夜过后,世人只知道我惩恶扬善,你个小小道士,又能把我怎么样?”

“你我无冤无仇,我劝你别自讨苦吃!”

“你又搞错了。”

江枫的神色,已郑重许多:“你豢养小鬼、残害百姓,别说在场之人,就连萍城内外的乞丐,都恨你入骨。”

若非李年指使,陈麻子就不会打二狗。

既然要报仇。

眼前这个最大的主犯,就绝不能放过!

“江爷?”

“我们来了!”

山道方向。

孙耗子扬声大喊,乌帮足足数十人,跟着他冲了上来;数十人冲上戏台,恰好将张大壮等人拦在台下。

“这些,都是你的仇人。”

江枫紧绷的神经,也在此刻放松下来:“别惦记着咒术了,这些人姓甚名谁,想必你也不会知道,要是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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