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队要在领地多待一段时间？”
罗素表情惊诧，他原本以为被海寇吓破胆的贵族会选择在第一时间撤回东境。
“嗯……是的，暂时滞留一段时间……。”
马塞尔·铁镐显得十分尴尬，他现在发自心底的厌恶这块土地，恨不得商队能即刻出发。
但随行的骑士和护卫都阵亡在伏击中，车队目前处于脆弱的真空状态，上百号穷凶极恶的海寇尚在逃窜，车队不敢冒险，无奈才滞留原地。
“我们不会停留太久！”见罗素有些犹豫，马塞尔立刻补救，“信鸽已经放出，各大家族的骑士团很快就会来接应商队……并且，车队愿意支付住宿金！”
“萌芽城才遭袭击，人手也很紧缺呀……”
罗素故意露出为难神情，慢悠悠说道：
“您也看见了，那艘铁甲炮舰逃走了，肯定是回海对岸搬救兵，若是海寇大军压境，萌芽城恐怕没有充足人手和武器……”
“我明白！”马塞尔顿时捣头如蒜，“车队里还有近百具简易盔甲和弓弩，都是护卫们遗留下的，我以车队的名义，将这些都赠送给您！”
“光有武器恐怕不行……萌芽城人口有限，想额外保护商队，就只有抽调负责生产的士兵……在霜月到来前，恐怕无法囤积粮食和木材。”
其实冬芜菁的种子才刚洒下，伐木也用不了多少人。但罗素还是毫不留情狮子大开口。
这些老牌贵族在东境深耕多年，搜刮的财富绝对超乎想象，若是竹杠敲轻了，老牌贵族只怕还以为自己瞧不起他们。
“粮食和木材，还劳烦开拓爵士大人列一张清单，我们多个家族凑一凑，尽可能弥补您的损失。”
马塞尔心里滴血，但他最终还是咬牙头皮答应下来。毕竟情势不由人，若真惹恼了罗素，商队是真会被逐出领地。
届时，罗素爵士丢的是面子，自己丢的可是生命！
“清单的事情不急，你们有这个觉悟就很不错。等我统计好‘生产损失’，会遣士兵送到你帐篷里……”
“感谢您收留商队，赞美开拓爵士大人的仁慈！”
被狠狠宰了一刀，马塞尔脸色像是吃了屎一样难看，但他还必须得换上笑脸，同时乞求道：
“物资绝对不会少，但岩镐家族也需要囤留物资度过霜月……所以，能否多宽限些时间。”
“没问题，金币和货物都可以按揭。”罗素心安理得接受赞美，“只加收3%利息，绝对良心价。”
“3‰！那不可能！”
“错。”罗素矫正，“是3%”
马塞尔怒火攻心，喷吐鲜血仰面栽倒。
另外两个贵族愣在原地。
“马塞尔先生被海寇所伤，旧伤复发而昏迷！”罗素抢过话语权，“你俩别杵着了，快送他去帐篷静养……
“草药我会让女仆送来，免费的，毕竟我一直都是如此仁慈。”
————
“伱想改造风琴炮？”
尼古拉斯的临时锻造工坊前栽种满玫瑰。
裸男大师一如既往只穿了条短裤，他听完罗素的想法，停下手中的锻造锤，惊疑的问道：“改造它们做什么？”
“风琴炮主要用途是对付步兵，杀伤半径大，但并威力一般……面对厚装甲时表现很差。”
“你指的应该是那艘铁甲战船？”尼古拉斯反问。
“没错。”罗素点头，“我希望提升风琴炮的威力，尤其是在穿甲方面。”
海寇袭击虽然被击退，但那艘铁甲炮舰却始终是悬在萌芽城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不解决掉那艘游曳在海上的铁甲舰，领海就永远不会有真正的安宁。
“这个嘛……”尼古拉斯站起身，“从构造上来说，风琴炮本来就不具备穿甲功能，相较于改进，我更建议你直接设计一种新型火炮。”
尼古拉斯一直在恶补矮人火器知识，现在也算是半个火炮专家，理论知识方面已经不逊于罗素。
他来到室外，指着一架风琴炮的底座道：“你看，这是「雷鸣氏族」制造，第三型·外销特供·手推风琴炮。”
“领地没人认识这些文字。”罗素诚实地承认。
他不是全能的神祗，所以管理领地时，他一直奉行“专业研究教给专业人才”的理念。
“第三型代表通用型，除此之外还有「军用型」和「特用型」，这是矮人的工匠规范，不用在意。”
“至于外销特供版本……是那些侏儒的诡计，代表阉割之后的版本。”尼古拉斯打了个比方，“就像从其他联邦进口的商品，又贵又差。”
“所以，指望一门阉割版·手推风琴炮拥有穿甲能力，本来就不现实。”尼古拉斯摇头道，“它们的炮管口径和长度就决定了威力的上限。”
“而且这些侏儒刻意用了劣质的魔导材料，哪怕再增添一个魔法符文，都会有过载爆炸的风险，就是为了防止有人二次改造。”
罗素听明白了，矮人在火炮上做了手脚，封死了火炮改造的全部可能性。
“那，如果从炮弹的角度思考呢?”
敌舰就在领海内闲逛，现在手搓新型火炮肯定来不及，罗素只能退而求其次，从炮弹身上下功夫。
“炮弹？”
“没错，将圆头炮弹改为尖头，利用尖头加上强大的动力，就像箭矢贯穿铠甲一样。”
无论风琴炮，还是铁甲舰上的速射炮，所用的炮弹都是类圆球型，说白了就是放大无数倍后的铅弹。
类圆球型的铅弹在面对厚装甲时，表现自然很差。
而在地球上，穿甲弹的第一次使用，也正好是用来对付逞凶的铁甲战船，是真正意义上的专业对口。
“尖头炮弹结构并不复杂，学徒们能造圆形炮弹，那一样能造尖头炮弹。”罗素找来纸笔，“其他构造都不用变，只需要再加上一个‘弹头’和‘弹托’。”
…………
“寻常的圆炮弹打在装甲上会弹开，而弹托的存在，会使弹头再被弹开前，二次推进，就像吹箭一样，用尖锐弹头击穿装甲板。”
穿甲弹结构丝毫不复杂，所以尼古拉斯很快便弄懂原理：
“那这个‘针头’一定得足够坚硬，并且拥有良好的魔力传导性能……
恕我直言，这样的材料很宝贵，至少也能成为魔法武器的主要锻造材料。”
后世穿甲弹头用的是高密度的合金钢和碳化钨，这两样东西，恐怕整个大陆也没人能造出来。
“魔法材料……”罗素犯难。
领地暂时不缺钱，缺少的魔法材料可以让那些欠债的贵族买，但是时间上恐怕来不及。
那艘铁甲舰船时不时在海面游曳，随时都有可能卷土重来。
“既要足够坚硬，又要有良好的魔力传导性……”
罗素嘴里嘟囔着，脑海里忽悠隐隐回忆起一件战利品——当时杀死吸血鬼伊凡时掉落的「罪血结晶」，说不定能行！
“这个啊，魔力传导很棒，但结晶稍用力就会碎裂，别想了！”
尼古拉斯把玩着水晶，无情地打破了罗素的幻想。
“嘶——”
就在罗素失望时，裸男大师忽然惊讶出声。
“这东西能用？”罗素抬头。
尼古拉斯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此刻，他手上的罪血结晶正散发出诡异红光。
罗素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引发罪血结晶异变的，是锻造工坊前新栽种的，艳丽到不正常的鲜红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