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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吴宫金翡照钰汝,紫墨清丽始成妆。轻歌数起霁寒雪,望月西阁临晚帐。水波轻潋舞瑶台,清平调曲弄玉裳。寒家又有闺中女,玲珑绣暖尽凌香。”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唐府再无大事发生,而由于担心寒池的安全问题,在唐墨的极力要求下,寒池也就一直在唐府留了下来,毕竟这里是整个紫悦城最为安全的地方。

在接下来的两个月中,唐墨和寒池的关系升温可谓是极快,二人本就对彼此存在好感,加上之前的生死相依,唐墨寒池现在就俨然一副坠入爱河的小情侣一般,当真是吟诗作曲饮畅欢,日日笑语对双影。

这一天傍晚,唐府后花园的凉亭中,亭中的石桌上摆有两盏清茶,文房四宝样样俱全,唐墨寒池正在品茶作诗,好不惬意。

“素钗玉钿笛声起,暗愁流眼际。几年蹉跎催寒凄,锣中淡妆戏子着青衣。画烛难回少年时,岁月雕铜绿。溪穿篱过竹下菊,接山傍水四季总相依。”

唐墨提起笔来,笔走龙蛇,在白如春雪的宣纸上提了一首词,随即,笔落,一点墨痕溅入一旁的茶杯中,宛如墨莲盛开于清池当中。

一旁的寒池美眸放光的看着唐墨,这两个月来,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给了她太多的惊喜,文武双全翩翩有礼又俊朗不凡的唐墨让得寒池为之心醉,而每每想起两个月前唐墨一手抱着自己,一手持剑与贼人战斗的场景,寒池的感觉不是后怕,而是娇羞与怀念,因为她知道,只要面前的这个男人在,自己就一定不会受到伤害,唐墨总是能给寒池一股莫名的安全感。

“好一曲‘虞美人’,池儿怎么也想不到,原来唐大哥不仅武艺高强,就连文学造诣也如此之高。”

寒池莲步微移,来到唐墨近前,低头看着桌上的词,细细品味一番之后方才美眸含笑的轻声说道。

唐墨闻言,佯怒的对着寒池说道:“怎么,池儿看我就像只会舞刀弄剑的莽夫嘛。”

寒池闻言,美目中的笑意更盛,素手掩着红唇,笑的花枝乱颤。

唐墨见状也是无奈一笑,然后装作恶狠狠的对着寒池说道:“好啊你,小丫头竟然敢取笑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罢唐墨便伸出双手,直接便是揽住寒池不堪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霸道的将其搂紧自己的怀中。

寒池俏脸一红,也不挣扎,任由唐墨就这么抱着自己,贪婪地吮吸着爱人身上那令人安心的气息。

寒池把脸颊轻轻靠在唐墨的肩头,轻声说道:“只是在这词中,似乎有着阿墨的心事。”

唐墨微微点头,随即轻轻推开寒池,双手扶着后者的肩膀,看着寒池的眼睛认真的说道:“之前抓的几名刺客已经招供,据他们所说,他们皆是西方蛮夷之国派来的刺客,之所以潜入唐府,就是为了将你掳走。”

寒池闻言美眸一黯,让人看了不禁心疼,她实在想不出,那些刺客为什么要冲着她一个弱女子来。

唐墨似乎看穿了寒池的心事,继续说道:“池儿还记得之前的王石吗?”

寒池眨了眨眼睛,然后惊声说道:“这…这也有关系?”

“嗯,或许那王石,便是探路之人,难怪原来一直想不通,他一区区的混混,为何会如此大胆。”

“那…那这究竟是为什么呢。”寒池语气低落,喃喃说道。

唐墨双目微眯,“或许,是为了池儿背后的寒家吧,此事,绝对不像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寒池闻言心中一颤,暗暗咬牙,然后对唐墨说道:“唐大哥,我想,我还是先离开唐家吧。”

唐墨闻言虎目一瞪,轻轻拍了拍寒池的头顶,语气略带不满的说道:“傻丫头想什么呢!我怎么会让你离开,以后不许再这么说了!”

唐墨的霸道非但没有让寒池不开心,反而令得后者倍感窝心,因为唐墨真的是在尽心尽力的保护她,呵护她。

还没等寒池说话,唐墨便是再度将其拥入自己怀中,语气坚决,容不得一丝拒绝的说道:“不管这背后隐藏着多大的阴谋,我一定会站在你前面。”

随即,他又像是在对自己说道,语气同样的坚决:“寒池,唐墨这一生,永不负你!”

寒池闻言,眼圈一红,娇躯在唐墨的怀中微微颤抖着,眼泪顺着脸颊止不住的流淌,打湿了唐墨的衣襟。

好一会儿,寒池方才用力点头,她离开唐墨的怀抱,抬起头来对上后者的虎目,美眸中的爱意不再隐藏,然后她突然踮起脚来,将自己的红唇印在唐墨的薄唇之上,唐墨一愣,随即闭上眼睛,双手用力地拥着寒池的纤腰,一股暖意在二人之间蔓延开来。

(七)

“烽火狼烟,戈寒马急,今日一别,不知归期。自君推门三十里,不成书,不成戏。”

翌日,上午,郡守府大厅之中。

唐傲天居中而坐,唐墨,寒池,萧锦,萧华等人齐聚一堂。

堂中气氛略显凝重,因为他们刚刚得到一个惊天消息:一个月之前,西方蛮夷沙越国集结八十万大军出兵天毓帝国,天毓朝廷三天之内同样集结起八十万的中央军,出兵西部,欲给其沉痛一击,出乎意料的是,八十万的中央军非但没能拦住沙越大军,反而被对方打了个措手不及,连战连败,若不是前方将士苦苦支撑,宁死不肯后退一步,或许就要被蛮夷大军打入天毓本土了。

而对于唐家更为不利的消息是,身为天毓帝国中央军第一军团军团长,也是全军主帅的唐家二公子唐宸,于五天前的望京平原之战身负重伤,虽无性命之忧,但是短期内也不可能再上战场了,唐宸现已在返京的途中,第一军团群龙无首,暂由第一兵团的兵团长刘露维持。

这一切的一切使得当今圣上皇甫骁倍感头疼,所以他才派人连夜赶到清竹郡,一来想听听唐傲天的看法,二来,也是希望唐墨能够接替其兄长,挑起天毓军的重担。

而今日唐傲天召集他们前来,便是要商议此事,或者说是通知唐墨,让其做好心理准备,随时挑起大梁,为国效力。

听闻此事,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唐墨,唐墨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然后紧握拳头对着唐傲天说道:“我堂堂天毓又岂容他蛮夷肆意践踏!父亲,我这便收拾行装,即刻赶往望京郡。”

听闻此言,唐傲天满意地点了点头,对着唐墨说道:“行军打仗绝非易事,墨儿此行务必多加小心,府中之事你也不必太过挂念。”

说罢,唐傲天看了一眼寒池,面露微笑的点了点头,寒池则是俏脸一红,随即陷入深思。

当天下午,唐墨正在自己的房中收拾行李,突然房门被推开,寒池从外走了进来。

还没等开口,唐墨便已看到后者脸上浓浓的担忧,寒池来到唐墨近前,皱着眉头说道:“唐大哥,你可不可以…”

还没等寒池把话说完,唐墨便已伸出手来覆上她的红唇,随即看向门外,目光幽深的说道:“奸人作乱,国难当头,墨虽不才,但为保我天毓无恙,墨,义无反顾!”

唐墨语气坚定,不容得丝毫拒绝,寒池闻言心里又是一痛,她只是一女儿家,只想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只是道理自己也懂,也正因为唐墨是一个真正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寒池才会这般倾心于他。

“那你要答应我,一定要平安回来,一定要!”寒池眼圈微红,对着唐墨说道。

唐墨见状心里也是一酸,随即伸出手来将寒池狠狠搂入怀中,将头埋入后者的三千青丝当中,嗅着寒池发髻上熟悉的香味,唐墨语气坚定的说道:“池儿放心,此行我定将贼人赶出天毓,待我凯旋归来,定娶池儿入门。”

寒池依偎在唐墨的怀中,咬着嘴唇重重点头,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寒池脸上的泪痕消失,然后她离开唐墨的怀抱,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块玉佩,弯腰亲手系于唐墨腰间,边系边说道:“这是我娘在我出生之前为我求的护身符,这些年来池儿一直带在身上,希望它也能保佑阿墨,凯旋。”

说罢,寒池直起身子,笑盈盈的看着唐墨:“好啦!唐大哥,池儿等你胜利的消息哦!”

寒池的笑颜依然美的令人炫目,不过此时后者的笑在唐墨眼中却是那么心酸,他知道面前的姑娘强颜欢笑只是不想让自己担心,但是国难当头,他,别无选择。

唐墨握住寒池的手,对上后者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池儿,等我回来!”

说罢,唐墨不再拖沓,拿起行囊,转身走出房间,他怕再逗留一会,自己会不想离开。

见唐墨走出房门,寒池脸上的笑容终于维持不住,豆大的泪滴顺着她的脸颊不住的往下流。

且说唐墨,只带了萧锦萧华二人,三人风尘仆仆的赶往帝国西方边境的望京郡。

清竹郡距离望京郡本就不远,再加上三人快马加鞭,所以仅仅五日他们便是抵达望京郡,到达之后三人没有多做停留,直接穿城而出,来到了望京平原天毓军的驻地。

两天前皇甫骁的圣旨便是传到了这里,令唐墨接管天毓军以及全军统帅一职,所以来到驻地之后,唐墨也没有多做废话,直接便是来到中军帐当中。

天毓军驻地,中军帐中,唐墨于帅案后盘膝而坐。

随着“哗啦”一声,中军帐的帐帘被撩开,从外面走进来一队军兵。

为首的一位,身着银甲,头戴银盔,背后鲜红的大麾披风,好不威风,向脸上看,此人三十出头的年纪,五官深刻,面容刚毅,身材魁梧,相貌堂堂,往原地一站,一股大将风范自然而然地生出。

这位银甲将军环视一周,看到了帅案后居中而坐的唐墨,然后径直来到唐墨面前,插手施礼,震声说道。

“末将刘露,天毓军第一兵团兵团长见过唐将军!”

因为要来接管天毓军,所以在来之前唐墨也是做足了功课,天毓军能成为在周边几个国家令人闻风丧胆的虎狼之师,其战力自然不用多说,而十个兵团的兵团长也没有一个是白给的,能成为天毓军第一兵团的兵团长,刘露的能力自然是出类拔萃。

唐墨知道,面前这位将军有着曾带领第一兵团的将士大破敌军一个军团甚至差点将其全歼的战绩,此人不仅武艺高强,极其勇猛,而且用兵如神,极善计谋,运筹帷幄,制敌于千里之外,以刘露的能力,可以说做一个兵团长都是屈才了,他完全可以胜任副军团长甚至军团长一职。

想到这里,一股钦佩之情油然而生,唐墨挺直身躯,望着对面的银甲大将,摆了摆手含笑说道。

“刘将军不必客气,既已投军,你我便是同甘苦共患难的兄弟,这些繁文缛节,不讲也罢!”

(八)

“抖弓翎落覆日,擂鼓击盾血红。十万甲山河裂重,指天划地乾坤动,万钧雷霆涌。辕门中军拒马,为报君王器重。仇敌忾浴血奋勇,玉冠持剑非王侯,角声翻从容。”

唐墨话音刚落,中军帐再度进来一行人,来人个个顶盔掼甲气度不凡,皆是天毓军各兵团的兵团长以及谋士偏将,整个军团的高层人员基本上都在这里,不仅如此,其他军团的高层人员几乎也都来到了天毓军的驻地,因为之前唐宸便是此次大军的主帅,所以唐墨在接任天毓军的同时,也要接任大军统帅的职位。

随着这么多人的到来,中军帐瞬间便是热闹了起来,好在帐内空间够大,此时看上去也不至于太过拥挤。众人看到帅案后的唐墨,皆是插手施礼,齐声说道:“我等见过唐将军!”

唐墨再度笑着摆了摆手,刚欲说话,这时从人群中走出一人。

此人身材高大威猛,铜铃眼环形嘴,络腮胡子一脸横肉,一副凶神恶煞的相貌,来人便是天毓帝国第二军团,天风军的军团长,施桐。

施桐先是冲着唐墨一笑,然后插手施礼,说道:“久闻唐将军大名,末将一直佩服至极,此次国战我军于先前失败,导致群龙无首军心涣散,唐将军能够挺身而出,救民救国,末将甚是钦佩,只是不知道唐将军有何办法能够带领将士们取胜?”

说完,施桐便直起身形,似笑非笑的看着唐墨。

唐墨同样是笑吟吟的看着后者,他能猜到施桐对自己的敌意,作为天风军的军团长,唐宸重伤之后其实应当是由他来接任全军统帅,现在莫名其妙来了一个唐墨,他心中自然会有些不爽。

站于唐墨一旁的刘露见状,刚欲说话,唐墨却是含笑向他摆了摆手。

施桐意欲如何,唐墨心中再清楚不过,只不过他可不是空有一身武艺的莽夫,自小熟读兵书战策的唐墨,若真带兵打起仗来,恐怕不会比天下任何一个统帅差。

在过来之前唐墨就已经仔细研究了这场国战,不仅是之前的战役,就连双方军中高层人员的性格也被唐墨研究个透彻,见施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唐墨心中暗叹口气,这可是你自己找上来的啊。

唐墨抬起头来直视施桐,虎目中射出骇人的精光,施桐心中一颤,随即垂下头去,不敢与唐墨对视,见施桐低头,唐墨这才开口,缓缓说道:“在来之前,我有仔细研究过之前我方战败的原因,据我所知,此前的战役从战术部署到执行,皆无任何问题,而我方战败的原因,便是因为战阵两翼遭到了敌方轻骑兵的偷袭。”

施桐闻言心中狠狠一颤,脑袋垂的更低,此时的他恨不得狠狠甩自己两个耳光,自己怎么就这么能没事找事。

施桐抬头拱手,刚欲说话,唐墨则是再度开口:“施将军,据战报,之前负责监控两翼敌军的斥候营,便是隶属你第二军团吧。”

施桐闻言,脸色瞬间便是变得苍白,可以说之前的战败完全是因为他的管理不当,战争结束的时候他也狠狠处置了斥候营的营长等人,碍于施桐在军中的地位,平日里根本没有人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提及此事,此时唐墨提起,无疑是当着全军将士的面打他的脸。

施桐拱起手来冲着唐墨说道:“将军,此事,的确是末将管理不当,后来末将也将斥候营的营长当众处斩…”

啪!!!

还没等施桐说完话,唐墨便已拍案而起,只见唐墨虎目瞪圆,手指着施桐的鼻子,狠声说道:“管理不当?一句管理不当施将军就想了事吗?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的管理不当,让得我军数万将士战死沙场,就因为你的管理不当,让得我军群龙无首军心涣散,就因为你的管理不当,险些置天毓于万劫不复之地,你现在还有什么脸在这里和我提管理不当?”

施桐脸色苍白,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着,他能感受到此时唐墨是真动了火气,本来只是因为心中不服想给这新人一个下马威,没想到弄巧成拙,自己现在骑虎难下,施桐在心中暗暗叫苦。

看着汗如雨下的施桐,唐墨再度震声说道:“施桐!你可知罪!”

施桐身形一颤,随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向前叩首颤声说道:“末将…末将知罪!”

“好,国有国法军有军纪,既然你已认罪,来人!将施桐拖出去,重则三百军棍!”

唐墨点点头,厉声说道。

施桐闻言,脸色更是苍白如纸,随即从中军帐外走进来两名军兵,拽着施桐的双臂作势就要向外走去。

一旁的刘露见状,暗叹口气,随即冲着唐墨插手施礼说道:“将军,施将军乃我军大将,此时重罚实在不宜,还望将军开恩啊。”

周围的各军团长也纷纷说道:“还望将军开恩啊!”

唐墨低垂眼睑,手指于帅案上轻轻敲打,好一会之后方才开口说道:“既然诸位将军为你求情,那便重则你一百军棍,施桐,你可有异议?”

施桐闻言如释重负,连声说道:“无异议,末将无异议,谢将军开恩,谢将军开恩。”

施桐心中也明白,一旦三百军棍下来,就算打不死他至少也是个终身残废了,此时他对唐墨可谓是又敬又怕,一脸的唯唯诺诺。

唐墨板着脸:“不用谢我,要谢就谢为你求情的诸位将军吧。”

施桐又连忙向在场的众人道谢,唐墨挥了挥手,两名将士将施桐拖了出去。

见状,在场的众人皆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唐墨这一手敲山震虎可是极其漂亮,一举奠定了他在军中的地位。

“接下来我们便商议正事吧!”唐墨挥了挥手,两侧有军兵过来,于帅案前的空地摆设沙盘,众将见状皆围拢过来,听着唐墨的安排。

……

接下来的一年时间,天毓大军在唐墨的带领下向沙越军展开了反击,双方你来我往,大大小小的战争打了无数,总体上还是天毓大军占了上风。

而这一日,中军帐内,众人皆在,唐墨依然是居中而立,与众人商议着予以敌军致命一击。

这最后一战,若是天毓大军胜,则驱除鞑虏,解除危机,若是沙越大军胜,天毓帝国的西方门户则被彻底打开,蛮帮很有可能长驱直入,直捣黄龙。

所以这最后一战皆是关乎两国的命运,此时中军帐的气氛显得特别凝重。

按照唐墨的意思,天毓大军完全可以与沙越军打一场正面交锋的对攻战,双方兵对兵将对将,唐墨有信心大败敌军。

这一年来,众人也都见识到了这位主帅的本事,皆无异议,然后便是商议战中的具体细节,直至入夜三更天,方才散帐。

……

三日后,望京平原。

天毓大军和沙越大军各五十万大军,双方的最后决战。

风声急啸万军息,旗扬戈寒马嘶啼。烈火焚尽烧云海,危云碣石狼烟急。

望京平原狼烟滚滚,肃杀之气弥漫于整个战场之上,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俗话说人过一万,铺天盖地,人过十万,扯天连地,双方共计百万大军,在望京平原上绵延数十里,一眼望不到尽头。

此时的唐墨一身黑色钢盔钢甲,背后鲜红的大麾随风舞动,肋下斜挎青芒寒锋剑,端坐于马上巍然不动,一股令人心折的大将风范自然生出,看到沉稳如水的唐墨,全军将士似乎都找到了自己的主心骨。

在其背后,五十万的大军整齐排列,军中无数的旗帜迎风飞舞,红底黑字的军旗随风飘扬,斗大的“天毓”二字印于其上,全军将士皆是一脸坚定,毫不动摇,这就是底蕴,一个兴盛数百年的帝国用时间和传承沉淀下来的底蕴。

唐墨坐于战马之上,也不知过了多久,一滴雨滴滴在他的脸上,而就在此时,唐墨突然伸出手来,挥动手中令旗,下达全军进攻的命令。

一时间,百万大军齐齐而动,迈着整齐的步伐,列着整齐的方阵,向着敌军逼压过去。

双方将士刚一接触,便有数以百计千计的将士倒下,此时的战场俨然已经成了一台冷血无情的绞肉机,拼命地吞噬着战场上的一切生灵。

……

三个时辰过后,此时的望京平原犹如人间地狱一般,无数的伤者死者铺天盖地,依然作战的将士犹如机器人一般,只想用手中的武器,杀敌杀敌杀敌。

唐墨此时依然端坐于马上运筹帷幄,似乎战场上的一切都在其掌控之中,唐墨抬起头来看看天,而后对着身边的萧华萧锦说道:“传令下去,我方骑兵随我出战。”

“是,将军!”

且说唐墨等人,带着五千轻骑悄悄绕道战场后方,他们此行的目的便是偷袭敌军后方,使得敌军军心大乱,然后将其一举歼灭。

……

(九)

“风过翠帘微醒,一炉沉香任风流。青烟淡淡消去,夜半无人空后,香尽明月上心头。风雨中,黄昏留,湛蓝荡红透。问归雁,何时托家信?等不到,人消瘦,两世花开香满袖。”

夜,唐府后花园,凉亭当中,一名女子盈盈而立。

女子一身紫色衣裙,腰身纤细,肤如凝脂,向脸上看,这名女子容貌绝美,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只是此时女子脸上却有着淡淡的低沉之色,不过这也并不影响她绝美的容颜,反倒给人一种清冷幽静的感觉,让人看了之后都不舍得将目光从其脸上转移。

而这女子,赫然便是与唐墨分离整整一年的寒池。

寒池面前的石桌上有着一壶清酒,旁边却有两只杯盏,站了良久,寒池方才坐于石桌之前,拿起面前的酒杯浅饮。

寒池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一株凤钗,玉手在凤钗上慢慢摩挲着,眼中浓浓的思念之色即将满溢。

寒池看着手中的凤钗出神,脑海中与唐墨的回忆幕幕上演,步步生根。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夜风吹过,风起微寒,寒池不禁打了个冷战,纤弱的娇躯微微颤抖,正在这时,一件外麾轻轻披在她的肩上,寒池微愣,随即俏脸涌现喜色,刚欲回头,却听闻后方传来女子的声音。

“小姐,夜凉了,还是早些休息吧。”寒池的贴身侍女依依站于其身后,关切的说道。

寒池闻言,眼中略显失望,转过头来看向身边的依依,俏脸上牵起一抹牵强的微笑,红唇轻启,声音却低落的让人心疼:“依依,我没事的,你先去休息吧。”

依依闻言,脸上也是涌现一股心疼之色,这一年来,她在寒池身边,几乎是整天都在看着寒池思念唐墨,而后者一年多都没有传来消息,让得依依心中也不免有些忿忿。

“唐公子都已经快一年多没有传来消息了,小姐对他这般思念,值得么。”依依低垂着头,小声嘟囔。

寒池闻言轻剐了依依一眼,刚欲说话,却听得前方传来一阵脚步声。

寒池站起身形,只见得前方走来一人,此人相貌英俊,身形沉稳,赫然便是唐墨的心腹之一,萧华。

见到萧华前来,寒池脸上不禁露出喜色,萧华快步来到寒池面前,弯腰拱手施礼,语气低沉的说道:“寒小姐。”

寒池脸色微喜,也没有注意到萧华的语气,寒池看了一眼萧华,轻快说道:“阿墨呢?怎么没和你一块过来?”

萧华闻言身形弯的更低,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哀伤气息,任谁都能感受的到。

寒池心中涌起一抹不安,脸色略显苍白,再度追问,过了好一会儿,萧华方才直起身形,眼眶微红的冲着寒池说道:“寒小姐,墨哥…墨哥他…”

“阿墨怎么了?他怎么了?你倒是快说啊!”寒池来到萧华近前,焦急的看着后者,在心爱之人的消息面前,平日里的恬淡幽静此时已经被她尽数舍去。

“墨哥,墨哥他,墨哥于前方战场…失…失踪了。”萧华再抑制不住心中的悲痛,失声痛哭起来。

轰!!!

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狠狠的响彻在寒池的脑海当中,寒池瞪大了眼睛,俏脸苍白的已无血色,下一秒,她便感觉身形站立不住,踉跄着倒退了几步,撞在了石桌之上,也撞翻了桌上的杯盏。

寒池素手掩着红唇,失声说道:“不会的,阿墨不会骗我的,他…他说过要回来娶我的,他不会骗我的,不会的…”

前面的萧华早已跪坐在地哭成了泪人,寒池见状,心中的悲痛更切,她想强迫自己不去相信眼前的一切,却再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寒池跌坐在地,面无血色,眼神空洞,娇躯剧烈的颤抖,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素手掩面,放声痛哭。

……

时间来到一月之前,望京平原决战,唐墨率领五千轻骑偷袭敌方后军,成功摧毁了沙越军的高层,使得其军心打乱,天毓大军也是一举将其歼灭,大获全胜,赢得了此次国战的胜利。

只不过战争之余却让得沙越军的统帅萨伦卡趁乱逃跑,此人用兵如神阴险狡诈,任其逃走绝对是放虎归山,于是唐墨毅然决然的选择继续追杀,那时战场混乱,就连萧锦两兄弟都和唐墨走散,唐墨一人一骑,追杀萨伦卡一天一夜,直至将其逼入一处深山当中,方才将其置于死地,而也正因如此,唐墨与己方将士失去联系,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几十万的大军疯了一样的找了唐墨半月有余,依然一无所获,这时萧锦萧华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于是萧锦决定留下来继续寻找,萧华则是回到清竹郡。

翌日,唐府大厅之中,唐傲天寒池等人都在此,寒池的父亲寒乐青此时也来到了唐府,那么意气风发的唐傲天此时却是犹如一个垂暮老人一般,头上已经布满了白发,尽显老态龙钟之气,寒池也是因为伤心过度站立不住,只能由依依搀扶着。

大厅之中气氛哀伤,众人都不相信唐墨会就这么离开他们,可是摆在眼前的现实却让他们不得不接受。

唐府大厅,听完萧华所说,在场的众人都觉得天塌了一般,尤其是唐傲天,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世间最狠的老来丧子之痛要让他经历两遍。

老头子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形,一边步履蹒跚的向寒池走去,一边老泪纵横的颤声说道:“都怪我,全都怪我这老骨头啊!都怪我当初非让墨儿出征,是我对不起墨儿,是我对不起寒侄女啊!”

一旁的寒乐青急忙站起身形,搀扶住唐傲天,此时寒乐青的脸上也是浓浓的哀伤之色,心疼自己女儿的同时也心疼自己失去了一个这般好的女婿,他扶住唐傲天颤抖的身子,然后说道:“唐老哥,我相信唐贤侄吉人自有天相,唐贤侄一定不会抛弃老哥和池儿的,他…他一定会回来的。”

两个老头子哭的悲天哀地不能自已,寒池见状更是撕心裂肺伤心欲绝,两眼一翻直接便是昏倒在大厅之中。

一时间偌大的唐府混乱不堪。

……

(十)

“绿树红翠枫桥溪,风垂香杨柳细。苔痕乱影应不识,幽光照故里,残日归春泥。落霞半片斜暮色,佳人身上红衣。待得青丝及腰处,山色披帘绮,柳絮满竹篱。”

时间转眼便是一个月,寒池依然留在唐府,此间,寒乐青想带其离开,却被寒池拒绝,她依然相信唐墨不会就这么不清不楚的离开自己,若是他真有个三长两短,自己留在唐府也能照顾唐老爷子,替他尽了孝心。

寒乐青暗叹口气,罢了罢了,随她去吧。

这夜,寒池正在房中休息,外室的桌上摆有香炉,而炉内的沉香早已焚尽。

“阿墨,阿墨……”睡梦中的寒池喃喃说道。

忽然,她从梦中惊醒,光洁的额头上布满了一层虚汗,自从得到了唐墨失踪的消息,几乎每个夜里寒池都是这么过来的,常常在梦中惊醒,然后疲惫睡去,再惊醒。

望着焚尽的香炉,寒池悲上心头,眼圈儿微红,两行清泪再度流淌下来。

短短一个月时间,寒池已经消瘦了一大圈,虽然依然美艳不可方物,但却给人一种纤细柔弱之感。

寒池起身,穿上外套,走出房间,来到了后院的凉亭当中,望着亭中石桌上的两个杯盏,回忆再度涌现在她的脑海里。

“恍如他夜小院里,君奏笛来妾抚筝。”

寒池望着眼前熟悉的一幕,喃喃说道。

一阵夜风吹过,寒池的身躯微微摇晃,那么美艳的一个姑娘此时却柔弱的像个孩子,仿佛风再大一点就能将其吹倒一般。

这些天来寒池不仅一次的在想,等自己对两位老爷子尽了孝心之后便随唐墨而去,甚至连如何走都已经想好了。

又是一阵清风拂过,院中的桂花随风而舞,片片花瓣飘落,配上此时的夜景仿佛人间仙境一般,煞是美丽。可是此时的寒池却无心欣赏,唐墨不在的日子里,寒池对窗外事都不闻不问,终日恍惚。

寒池拿起一个酒杯,斟了一杯清酒。

良久,一件外麾轻轻披在她的肩上,寒池心头一震,随即一边失望的回头一边说道:“依依,这么晚了为何…”

当啷!

杯盏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寒池呆呆的望着眼前人,红润的樱唇张的多大,她抬起素手掩着嘴唇,娇躯止不住的颤抖着,豆大的泪珠止不住的流淌下来。

她抬起玉手,想扶上来人的面庞,刚欲接触,却又如触电一般缩回,她怕这一切只是她的梦境,她怕这一场梦会马上苏醒。

眼前人抓住寒池的玉手,轻轻放于自己的脸庞,望着面前日渐消瘦的姑娘,来人心中也是一疼,随即他声音颤抖的说道:“池儿,我…我回来了…”

“阿墨,阿墨,真的是你吗?”

寒池再抑制不住心中的情绪,肆意流淌的眼泪朦胧了她的视线,让她看不清眼前人,可是她知道,唐墨回来了,唐墨没有离开她,他回来兑现自己的承诺了。

寒池再按捺不住,一头撞进后者的怀中,那熟悉的气息和温暖的怀抱让得寒池有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你这混蛋!你怎么才回来!?你知不知道我…我都以为你不要我了……”

寒池在唐墨的怀中剧烈挣扎,素手握拳,狠狠的打在眼前人的身上,一边大哭一边说道。

“对不起池儿,是我回来晚了,我怎么…怎么会不要池儿呢…”

唐墨紧紧搂着寒池,紧紧的将其搂紧自己的怀中,仿佛一松手后者就会飞走一样,唐墨把头埋进寒池的三千青丝当中,不知不觉泪亦流了下来,泪水打湿了寒池的头发,也打湿了寒池的心。

寒池闻言,终于止住泪水,缓缓抬起头来看向唐墨,后者一笑,随即将寒池搂的更紧,她想,只要他在,没有更值得的事了。

唐墨缓缓抚摸着寒池的长发,低头对怀中的女子柔声说道:“池儿,我们成亲吧!”

寒池俏脸一红,把头埋进唐墨的胸口:“谁…谁要嫁给你!”

“这可由不得你咯!”说话之间,唐墨低下头来,用自己的嘴唇覆上寒池的樱唇,随即他将后者拦腰抱起,向着寒池的房间快步而去。

……

唐府后院中,淡淡的酒香溢出,漫天的花瓣随风飞舞,小院深处传来女子银铃般的笑声,这般美好,恍如隔世。

前世今生,缘起缘灭,待得青丝及腰处,山色披帘绮,柳絮满竹篱。

——关于爱情总有一首歌:刘珂矣《半壶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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