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成言与陶舟将门关上，听着林婉在哭泣中讲述着她的经历。
从师父将她关入库房，到她从万福庙中逃出，向林绿娥求助。林绿娥漠不关心的态度，与傲慢的言语，无不刺痛着林婉的心。
“直到，直到她说，不过是一些小事，没必要来烦她。那时我才明白，她根本不是我的姐姐。她只是长得像我的姐姐罢了。”
泪水湿润了林婉的脸庞，她说完这些仿佛已经耗尽所有的力气，瘫软靠在床边，眼神毫无光彩。
“你先喝点水，休息会。”
陶舟倒了碗温水，用手背试了试温度，才给林婉喂下。
他心中不是滋味，拉着张成言走到了外面，询问道：“这怎么办啊？”
“你我都不可能留下来照顾她，也只能给她留些钱。”
“哎，好吧。我去找我表哥，让林婉先住在他那。不过，假的林绿娥又怎么办？”
张成言沉默了片刻，还是说道：“你离我远些，也离她远些，自然会没事。”
陶舟这时才明白，假林绿娥是冲着张成言来的。
他面色纠结，想了许久，才咬牙说道：“我这条命是谷明哥拿手拼来的，我不能明知他涉险，却置之不理。
我决定了，我还是要跟着你们走。
我会帮你盯着林绿娥，我们一起提防她。”
张成言有些意外，他本以为陶舟这种洒脱性子，会赶紧远离是非，没想到陶舟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记着情谊，属实难得。
张成言也不再赶人，说道：“行，不过你要小心些。出事了我只能先救自己。”
陶舟面色严肃地点点头，“明白。”
做好了决定，陶舟领着面无神采的林婉，抵达了表哥家，花了不少钱，才将人托付给了老实表哥和见钱眼开的表嫂子。
……
为林婉的事忙了一天，已经到了晚上。
夜色迷离，陶舟独自走在街上。
叮铃叮铃——
他的身后传来铃铛声，转头看去，是张成言赶着骡车朝他行来。
骡车停在他身边，张成言瞥了他一眼，说道：“上来！”
“好嘞！”
疲惫的陶舟打起精神，笑着翻上了骡车。
他有些好奇的看着细皮嫩肉的张成言，问道：“你手上老茧都没有，白白净净的。修仙之前是个读书人吧，竟然还会赶车。”
“之前不会，今天下午才学的。”
“厉害啊，你们修士的学东西都这么快吗？我听说有的仙人可以过目不忘。”
“应该有这种人，可惜我不是。”张成言轻挥鞭子，让骡子再跑得快些，老练得如同十几年的马夫。
“张恒，虽然你认得字，但我感觉你不像那些酸不溜秋的读书人。所以，你之前到底是做什么的？”
“当一个漂亮修士的面首。”
陶舟震惊得合不拢嘴，他连忙看向张成言，却见张成言面色平静，眼中没有波澜，仿佛在说，今日吃了馒头两个。
不知为何，陶舟胸中涌起莫名敬意，不为别的，就为张成言这种山崩的泰然处之。
“哥，你说的那个修士她还缺面首吗？”
……
翌日，三月二十七，诸事不宜。张成言打包着东西，准备明日出发。
陶舟走进房内，说道：“张恒，田管家找我们。”
张成言点点头，“嗯。我把这包好马上就过去。”
未等他将手里的东西放下，田管家便毕恭毕敬地走了进来。
田管家笑眯眯地说道：“我自己过来了，还望张兄弟见谅。”
“不知田管家所来为了何事？”
“是这样的，我家老爷有个不情之请。这不是我家小姐出嫁嘛，所以想请您护送小姐到凌云山。”
张成言只是想了想，便觉得不妥。崔家和万福庙之事脱不了干系，还是不要瞎掺和得好。
于是，他婉拒道：“我们此去凌云山是为了拜山，需要日夜兼程按日子抵达，恐怕接不了这活。”
田管家依旧是笑容满面，他走到张成言的耳旁，悄声说道：“报酬是一两黄金。”
一两黄金！
张成言咽了咽口水，不得不说，这对他有极大的诱惑力。
昨请耳鼠找人，可是花了他身上的所有银子，他现在只有十五个铜板和一张用不出去的染血银票。
正儿八经是穷的叮当响。
见张成言犹豫不语，田管家便知道有戏。
他眼滴溜一转，继续说道：“这次绝对只管护送小姐，不做其他事。若是有劫匪劫财，您连嫁妆都不用管，只要把小姐安全带出来，送到凌云山下的季家就行。”
张成言狐疑地看着田管家，说道：“就算如此，你给的是不是也太多了。”
“哪能啊，一点都不多。宋思源仙师推介的您，说您绝对是这丰昌县里除了他之外最有能力的，丰昌县最强武者。您就别推辞了吧。”
感情是宋思源说的！
估计是他得了崔家不少好处，自己不想送人，便推张成言出来。
不过他还算剩了点良心，没把张成言是修士的事往外说。
“不成，还有其他人同我一起走。”张成言想到了林绿娥，可不能把她和送亲队伍混一起，指不定得出什么事。
田管家说：“您不用担心，其他人我都安排好了，就差您和陶舟了。陶舟说，只要您去，他就一起来。”
张成言看向一旁的陶舟，两人四目相对，无声的质问了起来。
陶舟点头，小声说道：“真的。谷明哥这人禁不住劝，已经同意了。”
张成言无奈点头：“好。”
田管家连忙掏出十两银子，说道：“您答应就好，这些银子您拿着用便是。等到了季家，那边会再付您一两黄金。”
“一两黄金！”陶舟瞪直了眼睛，他方才没能听清，现在听到了着实惊得不行。
“对，报酬有一两黄金。您还需要其他东西，同我说便是，我替您准备。明日午时出发。”
张成言摇摇头，说道：“确实有些东西，我想请田管家帮我买几本医书，再找一些药材。以免路上有些跌打损伤之类的。”
“我们有准备一些药品，您需要的我也马上去准备，您说我记着。”
田管家正等着张成言说，却看见他拿出一张纸，上面字体飘逸极具韵味，写着不少药材的名字和数量。
没想到武者也能写如此飘逸的好字，真不愧是宋仙师介绍的人。
“成，那我就不打扰您了。”
田管家带着药材单，匆匆告辞。
陶舟有些好奇，说道：“那张单子上写的什么？”
张成言随口说道：“治水土不服的药。”
其实，那是杨花问源水配方中的普通材料，和一些可以泡水喝的药材。
本来张成言准备自己买的，可惜昨把钱用光了。
“你还会看病？厉害了！”陶舟对张成言的敬意更深了。
“不会，准备学。”
陶舟两眼放光，问道：“那我能和你一起学吗？”
“行，明天开始教你认字。以后游山玩水成了文豪，记得多给我写几首诗。”
陶舟激动地连最后一次去美仙院的事都忘了，硬是抱着看不懂的书待了一整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