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买的东西不少，张成言和陶舟分开去准备。张成言去买骡车，陶舟则是去准备十天左右的干粮。
陶舟买了个小背篓背着，一边逛集市，一边向馒头铺子走去。
“一文钱三个馒头，谷明哥一顿吃三，张恒修仙估计吃的更多，算五个好了。林姑娘应该只能吃一个或者两个……”
快到馒头铺子了，陶舟掰着手指头，小声算着需要买的数量。
倏忽之间，一个瘦弱的身影抓起热气腾腾的馒头，在老板的叫骂中钻入人群，飞快逃跑。
碰——
全部精力都在算数上的陶舟被人撞了满怀，他与对方都倒在了地上。
馒头滚落在地上，沾上地面的灰。瘦小的女人慌忙爬起，抓住馒头使劲往嘴里塞。
在老板拿着擀面棍子赶来前，她就将两个馒头全部咽了下去。
胖胖的老板小跑到她的身边，一手叉着腰，一手用擀面杖指着她。
“狗日的乞丐，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还敢偷东西。”
老板又喘了两口粗气，握着擀面杖狠狠抽了上去。
“嗯——”瘦弱女人闷哼一声，想要爬起来却又被老板踹上好几脚。
陶舟看不下去了，他过去打圆场说道：“老板算了，再打打出人命就不好了。”
老板觉得不解气又淬了一口痰吐在女人身上，凶狠说道：“这次就算了，还有下次，我就打断你的手！”
“哎。”
陶舟看了一眼女人，她穿得脏兮兮的，脸上也全是黑灰，露出的小半截胳膊上满是伤痕。
陶舟觉得有些心痛，但没有上前去扶，也不准备施舍。
乞丐万千，他没有能力去一一救济。况且偷盗本身就不对，在他的认知里面，有手有脚就不应该去偷。
陶舟强忍着别开眼，迈步向馒头铺子走去。
但地上的女人也看向了他，忽然那女让人像看见了济世的神仙一般，起身踉跄着向他跑来。
“陶舟哥哥，陶舟哥哥。”
带着哭腔，有些熟悉的声音，让陶舟错愕回头。
脏兮兮的女人扑到陶舟的怀里，嚎啕大哭。
而陶舟用双手抵着女人的身体，在尽量将自己和她隔开的同时，努力去分辨她的脸。
“林婉！”
陶舟震惊无比，看着眼前几乎快要认不出来的林婉，内心一阵抽搐。
“男女授受不亲，你先放开。”
陶舟扒拉着林婉的手，硬生生将她掰开。
可这番举动，让本就无人依靠，被师父和姐姐同时丢弃的林婉，感到更加无助。
她哭得更凶了。
陶舟皱起眉毛，脸色也绝对没比林婉好多少。
他连忙说道：“别哭别哭！我给你买吃的。”
林婉还是在哭，仿佛完全没听到陶舟的话。
周围的路人也渐渐停下了脚步，看着这出戏。
“小姑奶奶，你别哭了好不好。你想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现在换成陶舟来求林婉了。
林婉收声，跌跌撞撞向陶舟走来，扑到他的怀中，死死抓住他的衣领。
围观的人更多了，他们议论纷纷。陶舟额头的汗水不住下流，他真的快要顶不住了。
“你可真是我小祖宗。”
陶舟双手掐住林婉的腰，往上一提，将她半举在空中个。
接着往肩上一放，扛着林婉就开始跑。
“还好以后都不住这了，不然我这辈子的清白算是完了。”
……
陶舟把人带到了一家小客栈里面安置，并未带到林绿娥那里。
张成言提醒他要远离林绿娥时，他还半信半疑。但现下看见林婉的如此惨状，他不得不信了。
之前，他认识林绿娥与林婉，完全是因为王谷明。
但即使如此，他也能感受到林绿娥对林婉的疼爱。林绿娥时不时晚上不在美仙院，每次王谷明打听，都会得知她去了万福庙探望妹妹。
所以说，林婉这幅惨样，林绿娥不管不问，陶舟打死也不信。
陶舟在门外站了半天了，他有些等不住了，便轻轻敲了敲门。
“林姑娘，你换好衣服没有？”
门内无人回答，只有啜泣。
“哎。”
陶舟将门推开，见林婉已经换好了衣服，抱着双腿缩在床上偷偷抹眼泪。
他掏出干净的手帕递了过去，小声宽慰：“别哭了，你有什么事就同我说说，我会尽量帮你的。”
林婉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瞥着陶舟。
“师父，他。”
才说了不到半句话，林婉又哭了起来。
陶舟没了办法，站在原地不停安慰，但用处不大。
咚咚咚——
在陶舟和林婉拉扯了一个时辰后，房门被敲响。
陶舟警惕地看向门口，问道：“谁？”
“是我。”张成言回答。
陶舟松了口气，他连忙将门打开。
只见张成言的脚边趴着一只松鼠模样的生物，但那家伙却像是一只狗，用鼻子不断嗅着地板。
“这是？”
“这是我的灵宠。”张成言淡淡回答。
陶舟若有所思点点头，将门打开，让张成言进来。
随后陶舟指着林婉，说：“这是林绿娥的妹妹，我在馒头铺子附近遇到她流落街头。想起你之前说的，就没带她去医馆找林绿娥。”
张成言眸光犀利，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肩头的青鸟确认她并非修士后也点了点头。
“她现在是什么情况？”
陶舟无奈说道：“我捡到她以后，她什么也不肯说。”
张成言皱了皱眉，尝试着安慰道：“林姑娘，我知道你很难过，但你什么都不说，我们也没办法帮你。”
林婉不为所动，只知道继续哭。
“没用，我劝了一个时辰了。”陶舟拉着张成言摇了摇头。
张成言瞥了一眼，他可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浪费到别人身上。
天知道百雨金什么时候会发难？
他收起笑容，对着陶舟说：“既然她什么都不愿意说，给她留十两银子就成。我们回去找她姐来接她。”
“那这十两银子谁出？”
陶舟刚把话说出来，便看见了张成言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于是他连忙改口，说道：“走吧，我们回医馆找林姑娘。”
他俩转身，脚还没迈出门槛，身后便传来了林婉带着哭腔的沙哑之声。
“别去！别去！她不是我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