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什么妖怪？你说来听听，我才好帮你。”
李顺安警惕地看着四周，压低声音说道：“牡丹花妖，这周围搞不好就有她的眼线。”
周围牡丹开得正艳，这让李顺安不禁缩了缩脖子。
若画卷里的那些精怪，有会医术的就好了，给这人治治脑子。
张成言就这么想着，一只青色山雀悄然间落在了他的肩头，在肩膀传来触感之前，他竟未能发现山雀的靠近。
那只山雀羽毛光泽鲜亮，羽冠飘逸，与青鸟的样子颇有几分相似。细细感受，它身周的灵气正是来自张成言自身。
这家伙还能不听使唤，自由出入。难不成是因为我方才想到了画卷？
疑惑之中，青鸟张了张嘴，口吐人言。
“你身上有百雨金的味道。”
对青鸟会说话，张成言倒不意外。
他问道：“百雨金是谁？”
“前些日子与你打架的疯女人。”
原来是她？那个把张成言当成秦瑜的女人。
李顺安的情绪没有得到安抚，变得更为激动，甩开手一边生气叫骂，一边往屋内走入。
“他得了什么病吗？”
青鸟转了转毛茸茸的脑袋，说道：“他不是生病了，是三魂七魄中丢了一魄。而且她身上也有百雨金留下的味道。”
“是百雨金抽了他的魄。”
“应该是。那日你与她斗法，她就是在夺舍别人。以她的能耐没法正常固魂，要拿大量魂魄做祭。若是不想被人发现，只抽一魂或者一魄，就刚刚好。”
张成言继续问道：“抽了魂魄就会变得痴傻？”
“不一定，可能会痴傻，可能会缺少某种情绪显得偏执。要是能得到精心照料，某种程度上能够接近正常人。”
“有得治吗？”
“没有，而且百雨金肯定把抽来的魂魄消耗掉了，即使灭掉百雨金也恢复不了。不过，你只是想问他话，我还是有办法的。”
张成言只想问清楚其间经过，至于救治他确实有心无力。
青鸟与他一同走进了房间。
李顺安正缩在榻上盯着花瓶里的牡丹怔神，口中不停喃喃，含糊听不清楚。
青鸟落地，身躯骤然变大，显露真身。
它振翅舒展羽翼，光洁的羽毛依旧是那么夺目，只可惜颜色有些暗淡了。
它往李顺安的眉心啄去，喙好似透明的一般，穿过了额头在其中搜寻着什么。
倏忽，它像是抓住了东西，细长的双腿发力，将一块嵌在魂魄中的碎纸片拔了出来。
纸片上满是金色墨汁，画着张成言看不懂的咒文，但肯定与抽他人魂魄有关。
青鸟将纸片放下，李顺安松了一口气，紧张的情绪得到了极大的舒缓。
青鸟说道：“就是这个了！你现在同他说话应该问题不大了。”
张成言走到李顺安身前，柔声问道：“你怎么发现林绿娥是妖怪的？什么时候发现的？”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混账就是混账，被抽掉一魄依然如此，李顺安才稍微好点，那玩世不恭的傲慢就又占据了他的嘴。
张成言表情未动，继续好言劝慰：“你不是让我去杀了她吗？你不给我讲讲我怎么去杀她。”
李顺安表情纠结了许久，最后被恨意吞噬，才松了口。
“前些日子我去美仙院，林绿娥主动贴了上来。
我本来对她兴趣不大，但不知道为什么，她那天是真的漂亮，比我见过所有女人都要漂亮。
但她就是双破鞋，我怎么可能给这种女人赎身。
玩了她一晚上，我就要走。
她见我不肯给她赎身，瞬间就翻了脸。”
说到这，李顺安咽了咽口水，艰难地继续。
“可她突然暴起，死死掐住我的脖子，就像洪水猛兽，我挣脱不开，只得答应她，帮她赎了身。
之后我就跑回家了，根本不敢去招惹这个女人。
但晚上，我就看到一群成了精的牡丹对着我说话，牡丹花上面还长着林绿娥的脸！
然后我就大病了一场。你说她是不是牡丹花妖！
不然她哪来的那么大力气，还能晚上来袭击我！”
李顺安越说越气，拿起一旁的花瓶摔在了地上。
瓶内的牡丹花撒了一地，他愤怒地不停用脚碾碎，势必要将这些牡丹挫骨扬灰。
就在这时，门外的斗鸡高亢鸣叫，声如洪钟，铿锵有力。
李顺安的眼睛猛然圆睁，抓起地上的碎瓷片就往外冲。
张成言和青鸟跟了出去，只见他提着鸡脖子，用边缘钝到不行的瓷片，一点点磨着鸡脖子。
斗鸡的惨叫仿佛激起了他更大的愤怒，他面容狰狞，加快了手中动作。
结束掉这畜牲，他转头看向张成言，表情恢复到了方才谈话时的样子。
“我们刚才说到哪了？记不起来了，你直接重新问吧。”
张成言看着满地鲜血，和已无生命的斗鸡，皱眉问道：“你不是最喜欢斗鸡了吗？”
李顺安神情迷茫，愣愣反问：“有吗？我从来就不喜欢这东西啊。”
抽魄灭欲，好歹毒的手段。
如果不是张成言知晓内情，还真有可能认为李顺安大病一场后转性了。
“我没有什么要问的了。”
李顺安瞬间又生气起来，命令道：“那你不快去把她杀了。”
“好。”张成言转身离开，也不管身后之人继续念叨着什么。
出了崔府大门，张成言就进了无人的小巷，他不想回医馆，回去多半会看见王谷明，和夺舍了林绿娥的百雨金。
青鸟落在他的肩头，迟迟没有消失。
“你怎么不回去？”
青鸟扬了扬脑袋，说道：“又花不了你多少灵气，我在你旁边，要是有人想偷袭你，我还能提醒。”
青鸟说得没错，但画卷里的精怪，出来透气或者说出来逃跑的欲望太过强烈，比如说已经逃跑的九尾狐，和已经归西的鲛人。
张成言眯起眼睛，说道：“你想离开？我放你走便是。”
“还不是时候。”青鸟轻哼一声，有些不满。
果然，这些精怪都想跑。
青鸟犹豫了片刻，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我想走，但我不想变成墨水。我会尽我所有帮你，希望你能记得你现在说的话，在你神通大成时帮我‘点睛’。”
神通大成，恐怕遥遥无期。
若真到了那时候，即使没有青鸟，张成言也相信自己会有立足之本。
“好，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