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庆祥想到,莫不如将事情尽量地闹大,甚至上升到圣上知晓的地步。
如此,这么大的丑闻,圣上必然震怒。
几名仕子必定受到严厉的惩罚,那么兴许赵子安的错误最后反而能成为一桩功劳。
而今晚赵子安杀人之事,正好因此而掩盖过去,有了不在此证据。
想到此,陈庆祥觉得自己很有智慧,于是铿锵道:
“如此荒唐之事,竟然会发生在帝京之中,必然不可轻饶!赵校尉,立刻逮捕两人,我要连夜开审,定早日送到圣山案前,以儆效尤!”
“啊!”现场哗然,就这么点事情至于吗?
显得你们是皇帝亲卫是吧,不就是胡搞了些吗?
但众人想是如此想,却没人要阻止,这两位锦衣卫明显来者不善,省得引火烧身。
赵子安其实也惊着了,还可以这样吗?
不过,既然陈庆祥如此说,他也不能表示反对,人家一个百户,自然有他的手段。
不想,当赵子安以为一切尘埃落定,准备带走几人,并将晚上逃亡的事情彻底洗清在场证据的时候,一直想要开口却一直没有机会的刘妈妈终于说话了。
“几位官爷,行行行好不行?”
她先是嚎了一嗓子,然后吩咐明月楼的妓子将看热闹的嫖客全部引走。
现场剩下陈庆祥,以及带队的巡捕营管队,和其他直接参与者,才对陈庆祥和赵子安道:
“陈大人,赵大人,您两位也是常客了,行行好行不?都是自家人,我明人不说暗话,您也知道这是老国公的产业,您如果将客人给带到了衙门里,我们日后还做不做生意了,我可咋给国公交代啊。”
这算是调和,毕竟他可是知道所有过程的,赵子安其实也不怎么占理,发泄私愤更多。
同时,也算是威胁,毕竟一个国公,可非一个百户和赵子安这样的校尉可招惹。
这下子,陈庆祥也为难起来,这还真是个事情。
虽然的确能帮赵子安彻底摆脱麻烦,但得罪国公,对两人而言是不值当的,总不能为了解决一件麻烦事,而沾染上另外一件吧。
赵子安也陷入了沉思,自己发泄完毕,韩梦儿日后还得留在明月楼,得为她多考虑考虑,毕竟初衷就是为了她。
刘妈妈虽然不是个好东西,但赵子安按时也拿对方无可奈何。
于是,他沉吟一阵,道:
“我给刘妈妈这个面子,可以不将他们带入锦衣卫,但是,他们必须写下今日所犯的罪证。而刘妈妈你,也得作为证人签字画押。”他默了默,又语气坚定道:
“最后,这几位败类还得每人拿出五千两,共计三万两,作为我,陈大人,以及巡捕营兄弟们的赔偿!不然,一切休提,国公的面子我们自然给,但国法不容玷污!”
刘妈妈愕然,但很快点头同意,找那几位仕子商议去了。
而巡捕营的带队管队则是大喜过望。
他今晚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先是死了一个镇北将军的儿子和边军的军官,在抓捕逃犯的时候,半天工夫都是白费,还得听这位陈百户的瞎指挥。
最后逃犯失踪,将其中一处怀疑对象放在了明月楼,结果还遇到了现在这档子事情,让他搜查明月楼的打算停滞,逃犯兴许都跑出好几里地了。
反正,今晚都是倒霉事!
现在总算是有一件听起来还算开心的事情,以慰藉他受伤的心灵。
就是不知道三万两自己能分多少,多了他也不敢想,毕竟啥事都没做,就看热闹了。
如果有个百两以上,那么分给手下兄弟五十两,自己可得五十两,那就美滋滋了,两年的饷银啊。
反正,他不管如何想,都没有将逃犯,和眼前这位赵子安,赵校尉联系在一起。
刘妈妈和张公子等人的商议持续时间很短,毕竟晕死了两位,没有人多嘴杂的烦恼。
而明法科同进士知晓律法,深知律法在高层面前就是个摆设,完全由心情决定。
如果闹大了,自己等人就真的完蛋,哪怕一个百户没有能力送达圣听,他也不敢赌,赌输了全家遭殃。
于是,同进士一力主张私下解决,但是希望赔偿银子能少点。
对于这点,赵子安一点都没有松口的意思。
甚至要求必须在一个时辰内将银两凑够,不然就会逮捕入狱。
同时,他也不闲着,趁着众人商量的时候,将案件过程记录。
并让韩梦儿,小环,刘妈妈,包括管队,以及清醒或者不清醒的仕子团签字画圈。
至于是否愿意,这不重要,反正他们的手都废了,必须赵子安帮忙才可以。
而管队想着百两银子,斟酌一阵,也当了证人。
事情发展到此,仕子团再无侥幸心理,要么进入锦衣卫衙门将事情彻底坐实,要么认栽。
同进士见赵子安一脸吃定他的模样,心里委屈,将害他无辜参与到这件事上来的张公子和尖锐男骂了一万遍。
最后干脆一咬牙齿,死道友不死贫道,联合其他人,又让赵子安把内容补充一遍,将主谋定为探花郎。
“都是探花郎的错,我们都是被逼无奈,顶多算作从犯。”
而且,他们几人的伤势还有痊愈的可能,最多影响生活,但探花郎已经彻底成了一个四肢瘫痪的废人。
如此,既然将来做不了官,那么踩上一脚,撇清自己就很合理。
对此,赵子安并不反对,他的那股怒气在发泄后,此时基本已经完全消失,那么保全自己,不给陈庆祥添麻烦才是重要的。
事情到了这里,也算有个结果,仕子团带来的家仆回家取银两,在一个时辰内递到了赵子安的手上。
当然,还算清醒的仕子们已经商量好,这笔钱日后还得探花郎张公子出。
在各自家人的帮忙下,让昏迷的探花郎在借据下按下手印,这才一个个哀嚎着离开。
至此,这场因探花郎而起的闹剧,又因张公子而画押彻底落幕。
不过,三层的房间内,依然还有许多人,尤其是陈庆祥和管队都双眼灼灼地看着赵子安。
赵子安也不啰唆,直接拿出一千两给了这位姓邢的管队,感谢他在这一次事件中公正不阿,做了证人。
邢管证大喜过望,连声感谢。
他万没有想到,自己就是浪费了点时间,按了一个无关痛痒的手印,竟然可以得这么多。
赵校尉大气啊,如此,除去给手下的五十两,自己岂不是白得九百五十两。
看来日后得和这位赵护卫多亲近亲近。
剩下的两万九千两,赵子安分出一万两给了陈庆祥,八千两给了刘妈妈。
给管队一千两除了买对方的手印外,还有就是买一份安心,彻底洗清自己嫌疑犯的身份。
给陈庆祥这没什么好说的,自己的哥们,见者有份,何况陈庆祥今天是真的辛苦。
至于刘妈妈,则是另外一层意思了,韩梦儿可还在这里呢。
想真赎身是不可能了,但买一个假赎身是可以的,八千已经多得不能再多,平时赎身五百两,六妈妈自然懂他的意思。
日后,他便和韩梦儿彻底两清,她想接客就接,不想接客自然能老死在这明月楼中。
只要赵子安不落魄,还在锦衣卫,就不担心再有人被迫害。
最后,赵子安手里仅剩下一万两银子。
对于一个贪财之人分出去如此之多的财富,说实话,他是心痛的。
但赵子安也能想得通,银子拿来不就是花的吗,修行功法便是,而买一个相安无事也是。
事情到此,最后的尾巴都已结束。
刘妈妈欢喜地第一个离开,安抚其他客人,她还有的忙。
今后韩梦儿算是半个自由人,收了人家的钱,就不该继续在这里碍事了。
陈庆祥想了想,按下今晚高兴放纵的想法,拉着管队一起继续逮捕凶手,演戏得演全套。
而最后的小环很是有眼色,将地上的污浊简单收拾一下,也赶忙离开,还贴心地笑着关上了房间门。
如此,屋内仅剩两人赵子安和韩梦儿两人,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