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楼是一栋占地面积很大的,三层回字形连接木楼。
因此,兵丁一入大门,来到中间观景中厅加观景小院时,那铿锵的兵甲摩擦声,几乎整个明月楼都听到了。
赵子安无非比其他人更早一些,但仅限于入门时。
同进士在得知有兵丁进入时,尽管手臂疼痛得厉害,但心头还是一喜。
甚至有隐隐的快感,好似已经看到了眼前青袍公子的死期。
“救命啊!杀人了!!!”他当先呼喊起来。
其他人见此,也立刻明悟,争先恐后地高呼救命。
就连那两位已经被赵子安折断手臂的同伴,也加入其中。
不过,这两位因为太过痛苦的关系,声音有些变形,有宰杀生猪时的既视感。
张探花也听到了兵甲声,恐惧感稍解,有了再次开口的勇气。
“你到底是谁,我告诉你啊,巡捕营的人马上就要到了,我劝你不要自误!”
赵子安板着脸,动作缓慢,但坚定地将张探花的双臂一点点地捏碎,在对方痛得近乎昏厥的时候,才冷冷道:
“我啊,我就是你们口中的狗校尉。”
“你……你怎么……敢?”
张探花忍痛,断断续续道,他现在已经完全不能一次性说一整段句子。
“我敢不敢,那是我的事,我只知道,你惹到我了,就得付出代价。”
此话说完,张探花的手臂已经被捏断,在张探花的绝望和恐惧中,开始用脚一寸寸地去踩他的双腿。
其实,赵子安作为最先听到动静的人,开始时,他的确心里一慌。
但很快,便冷静下来。
自己身在明月楼,有韩梦儿打掩护,衣衫全换,还在别人的认知里是一个废柴。
当初没有被抓到,一个废柴,有何能力杀死三名先天一名普通武者,这绝不可能。
说出去都没有人信,那么,怕的何来?
至于这次将几位栋梁给弄残废的事情,的确是他冲动了。
不过,也没有什么大不了,赵子安已经找好了理由。
而一旦自己的理由经不起有心人推敲,或者压不住,那么也没有什么好怕的,还有四叔兜底不是。
永远不要小瞧一位大太监的能量,要知道在大梁,太监的地位一直很特殊,早早地就参与到了朝局里面来。
到了如今,凡大事皇帝必然找大太监进行商议,然后才会通知官员们参与进来。
更可怕的是,哪怕如锦衣卫指挥使这样的关键性职位,虽说由官员们举荐,但最终拍板的人依然是最大的那三位太监。
而三位大太监里面,赵子安的四叔就是其中之一。
哪怕,赵子安到目前为止,并没有见过那位便宜四叔,哪怕作为太监亲属很不好听。
但是,还是那句话,太监的能量超乎想象,而偏偏四叔是一位还算照顾家人的。
那么,赵子安还有什么可害怕的。
在愤怒的原始情感的驱使下,缓慢,但坚定地,将张探花的双臂双腿骨头尽数踩碎。
到了这时候,巡捕营的兵丁,也在张探花的几名同伴的努力下,终于来到了三层的楼梯口。
而最先出现还不是别人,正是陈庆祥。
张探花现在很是痛苦,疼痛让他几乎晕厥,但还是忍着口气,等到了兵丁的到来。
在看到当先出现的人竟然是一名锦衣卫外,他的心终于放到了骨子里。
帝京维护治安的官方力量一共有三,一为五城兵马司,是最早的治安力量,其二是巡查司,是后来加入的。
这两股力量在管理平民百姓的治安案件上,还勉强凑合。
但如果牵扯到帝京里规模庞大的官老爷,则完全不够看,早已失去了基本的治安能力。
现如今,唯一还对腐化的官僚群体有震慑力的,也就剩锦衣卫了。
虽然锦衣卫现如今也在走向滑坡,但底子在那里摆着。
作为皇家亲卫,只要愿意,管你什么将相王侯,他都敢招惹,还能时不时给皇帝老儿打个小报告。
因此,当张探花在看到有锦衣卫当先入场时,那股兴奋劲头就别提有多高了。
仿佛又多了一丝力量,他一定要看到这个青袍公子凄惨下场的那一刻。
不过,他注定要失望了。
只见只听,那络腮胡须的锦衣卫壮汉,在看到这里的场景后,先是皱了皱眉,并没有第一时间上前关心张探花的等人的情况,反而道:
“子安,怎么个情况,这些是我朝的奸细不成?别给人弄死了,还是押到衙门里,让我们北镇抚司好好伺候伺候!”
听到这里,张探花有了明悟。
终于知道眼前之人是什么人了,的确是什么狗校尉,但人家是锦衣卫的狗校尉啊!
这种鬣狗一样的角色,平时躲还来不及,今日竟然主动送上门,那还有得好,完蛋了啊。
用仅有的意志思虑至此,张探花一时气急攻心,一口养了二十几年的老血喷出,再也坚持不下去,晕死了过去。
张探花晕死,他的其他同伴顿时也明白过来,尖锐男也跟着晕死过去,其他人则惶惶不可终日。
唯有法科同进士精通律法,倒不似其他人那般狼狈。
锦衣卫无辜伤人,也是有罪,知法犯法,罪过更大。
无论如何今天的事情不能算完,他就不信了,锦衣卫还能一手遮天不成?
何况这边的动静已经极大,除兵丁外,其他嫖客也过来看热闹。
他就不信了,郎朗大梁,难道就没有律法了不成。
可赵子安接下来的话,又很想让他跟着吐血。
“百户大人,我接线人举报,言明月楼内官员嫖娼者众多,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我朝风气,触犯了大梁律,因此特来查看一番,想逮捕几个典型惩处一番,以儆效尤。”
周围的看客顿时一脸吃大便的感觉,感觉吃瓜吃出了一只臭虫,很是难受。
大梁律的确有明文规定,禁止官员宿娼,但也就是一写。
除太祖和宣宗帝真正这么要求,且严厉惩处了一批官员外,其他朝也就是个摆设而已。
难道今日这锦衣卫不但要欺负新晋官员,还要连他们一起连累,圣上又准备整治狎妓了不成?
有些胆小的官员已经悄悄往后退,省得吃瓜不成反被吃。
赵子安环顾一圈,尽收眼底。
他其实就是这么一说,省得有人现场官员和张探花等人联合起来给他找麻烦,如今见将住众人吼住,才将真正的理由说出:
“不过,我还没有来得及找典型,却发现一桩极大的丑恶事件。”
赵子安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手指几名凄凄惨惨张探花等人,又指了一下韩梦儿。
“就是他们六人,今科的探花郎和仕子们,官还没有坐上,却要聚众淫乱。这位姑娘不愿,他们便强行施为,并准备了一千五两银子买其性命!这位姑娘,他的丫鬟,刘妈妈都是证人,而我则作为执法者亲眼所见!”
赵子安话语一落,满场震惊,玩这么刺激的吗?
逛青楼没什么,大家都来,一男多女各位达官显贵还能接受,一女多男吗?
关键是,这几位还都是刚考中的仕子,岂不说今日碰上锦衣卫能不能善了。
哪怕日后做了官也会成为一辈子的污点和笑柄,今天的事情可是闹得有点大,知道的人有点多。
而哪怕是现在,就有一些平日里不敢大声言论的富商嫖友开始指指点点了。
那位明法科同进士现在很是后悔,恨不得自己早些晕过去,也省得接受众人的异样的目光。
可现在想晕也晕不了,身体太过痛苦,无法如愿。
最后只能将头埋到胸口上,装作众人看不到他的模样。
而此时的赵子安终于松了口气,当赵子安说出所谓逛青楼违反大梁律的时候,他也真替赵子安捏了把汗。
这理由不行啊,完全就是没事找事,他平不了。
现在好了,有了最后的理由,谁也说不出个什么。
不过,在他看来,哪怕如此事情也不会简单了结,赵子安出手太重,这是个最难处理的点。
于是,陈庆祥又思考片刻,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