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目前为止……”
“六大临时工，除了非战斗人员的高二壮，其他的，都已经出手了……”
……
树杈荫蔽处，冯曜看着远处，曾经宁静的村庄，如今化作一片火海，心中也十分不忍。
事到如今，与其悲痛，倒不如好好复盘一下，如今碧游村的局势。
……
“一切都在按照原定剧本发展……”
“除了，我向马仙洪泄过密……”
……
“付蓉，诸葛青，被老孟劝降……”
“哈日图盖，钟小龙，被黑管拿下……”
“赵归真，被肖哥拿下……”
“五魁兄妹，被王震球拿下……”
“仇让，刚刚被老孟拿下……”
“张坤，估计等会儿也要被冯宝宝拿下……”
“呃，还有金勇和王也道长……”
……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
冯曜一一数着手指，计算目前还剩多少上根器。
……
“现在还剩……”
“陈朵、金勇、毕渊、丁子桓……”
……
“金勇那边，对上的，是王也道长……”
“这个过程，虽然会很持久，但被拿下，也是迟早的事……”
“不过好在，那里有谷大师接应……”
“如果有希望的话，我以后可以不用直接面对王也道长……”
……
“陈朵，一直在摆烂挂机……”
“毕渊、丁子桓，这俩可能已经直接投了……”
……
“到目前为止，十二上根器，基本上算是全军覆没了……”
……
“彤姐，你就是想让我和马仙洪，看到这种局面吗？”
“让我们看清，公司的‘立场’和‘原则’？”
“让我们看清，跟公司的对着干的后果？”
……
曲彤一开始就知道，碧游村必定会被公司，以‘以大局为重’的借口，抹灭掉，并且毫无还手之力。
但碧游村的立场，从一开始就没有错，这点也是黑管亲口承认过的。
刀，除了可以砍瓜切菜，还可以杀人，但从来没有人去禁止刀具的传播和使用。
马仙洪的修身炉，或许会给这个世界带来混乱，但它同样也可以治病救人，这就像一把双刃剑一样……
修身炉，本身没有好坏，关键在于它的所有权，必须由公司掌握。
这就是足够多的‘权’和‘力’，所带来的‘文明式的野蛮’。
而这样的例子，在如今的人类社会，不胜枚举。
……
“要么屈服……”
“要么死亡……”
“以前，怎么没感觉到呢……”
……
“十二上根器中，最坏的结局，是陈朵——死亡。”
“再遭糕一点的，是丁子桓——手脚尽断。”
“其他的，要么是轻伤被擒，要么是无伤投降。”
“总之，几乎都被公司强制安排了……”
……
“张楚岚，王也，诸葛青……”
“这些，都是有着道德制高点，以及精神制高点的‘太子爷’……”
“我就是一个屌丝，很难跟他们成为朋友……”
“所以到了关键时刻，我还是得优先保护马仙洪……”
“他跟我是一类人……”
……
“总之，对于马仙洪来说……”
“擒获归擒获，受伤归受伤……”
“挨点揍不算什么，但是不能让他丢了命……”
……
虽然冯曜拥有上帝视角，虽然马仙洪也早已有了防备，但他还是放心不下马仙洪的安危。
……
“马仙洪啊马仙洪……”
“‘道不同，不相为谋’的道理，你什么时候能明白？”
“你什么时候能明白，你姐姐对你的良苦用心？”
……
“呸——”
“老子又不是基佬……”
“md，操心他丫干嘛……”
……
想着想着，冯曜也不免苦笑了起来。
而就在他准备去暗中ob马仙洪，并在关键时刻保他一命时，他突然发现在这条下山的小路上，竟然有两名十二上根器——毕渊和丁子桓！
……
“嗯？”
“那是？”
“毕渊老爷子？”
……
毕渊，自称是个实力、才能都平平的普通异人，唯一的喜好就是跟随各种不平凡的人。
但事实上，与他接触过的人，都会深受其影响，成为未来搅弄风云的大人物。
其中最著名的，就是他身为‘两豪杰’之一的丁嶋安，加入全性的启蒙老师。
同时，他也是全性代掌门龚庆的师父！
当初，龚庆杀死田晋中时，所用的便是鬼门针。
……
“他，这是要去投降？”
“这么巧？让我碰上了？”
“也对，丁子桓受了重伤……”
“投降，确实是他们现在唯一的选择……”
……
“但这个毕渊……”
“毕竟也是个能‘搅弄风云’的人物……”
“要不，还是替彤姐争取一下吧……”
“这样的人才，就这样放弃了，实在可惜……”
“兴许能改变什么，也说不定……”
……
想着，冯曜便从屁兜里掏出那张特制的人皮面具，敷在脸上。
……
“毕老爷！”
……
“哦？”
“是‘郭亮’啊。”
……
“子桓？他这是怎么了？”
……
“唉，跟公司的人对上了……”
“手和脚的骨头，都断了。”
……
“什么！”
“下手这么狠？”
“这群人，简直太可恶了！”
……
“别担心，骨头我都已经接上了。”
“断口很整齐，没留什么骨头渣子。”
……
“是这样啊，那您现在，这是……”
……
“下山。”
……
“下山？”
……
毕渊的态度很干脆，没有一丝犹豫，冯曜见状，犹如遭受当头一棒。
……
“唉，‘郭亮’啊……”
“对方不简单呐……”
“我看，‘你’也跟我们一起，下山避难吧……”
……
“毕老爷，我……”
……
听闻这话，冯曜有些为难。
他本是来劝这老爷子回头的，但这老头，怎么率先来劝起他来了。
……
而看着为难的冯曜，毕渊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
“唉……”
“孩子。”
“‘郭亮’，不是你的真名。”
“对吧？”
……
“嗯？？”
“卧槽！！”
……
听闻此言，冯曜吓得差点连人皮面具，都要甩下来了。
碧游村鱼龙混杂，四海八方的人都有，他竟然唯独知道自己是化名？
……
“孩子，你不必惊讶……”
“我是猜的……”
“甚至包括你这张脸，也不是真的。”
……
看着此刻，一脸淡定的毕渊，冯曜懵逼中有一丝震惊。
毕竟，他们也没见过几次，甚至说他在碧游村是一个透明人，也不例外。
但就是这样，还是被看穿。
……
“果然呐，活到这个岁数，没有一个盖的……”
“这怕不是，就是传说中的望气？”
……
疑惑归疑惑，但既然都被识破了，那该有的礼仪，自然也不能少。
……
“毕老爷……”
……
冯曜利落地撕了人皮面具，然后恭敬地对着毕渊行了个大礼。
……
“晚辈冯曜，见过毕老。”
……
“？”
……
原本慈眉善目的毕渊，在听到‘冯曜’二字，也是瞬间呆滞了起来，但随即又开怀大笑起来。
……
“冯曜？”
“哈哈哈哈……”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
“毕老，不是您想的那样。”
“我不是那人，我只是冯曜。”
……
凭借毕渊的年龄和阅历，他认识无根生不是什么怪事。
于是，在毕渊误会之后，冯曜也是连忙解释。
……
“无妨无妨，孩子……”
“且先听我一言……”
……
“您说您说。”
……
“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自己的。”
“但我对自己的定位，却是十分清楚……”
“我是个平庸之辈……”
“像我这种人，性格和才能，都没什么过人之处……”
“一生都注定，庸庸碌碌，无聊至极……”
……
“我自己倒没什么不甘心的……”
“只不过，为了打发这种无聊……”
“我喜欢呆在不凡之人的身边……”
“这种人，身上会发光……”
……
“发光？”
……
“嗯……”
“马仙洪如此……”
“那个诸葛青小哥如此……”
“你，也是如此。”
……
“？？”
“卧槽！！”
……
冯曜心中万匹羊驼再次奔过，这是他头一回被人这样夸，而且还这样难受。
……
“看着你们这些才华横溢的年轻人，精彩的生活……”
“是我这庸人，最大的乐趣……”
“但尽管如此，我却有个始终都要坚持的底线……”
“那就是，绝对不要在那些不凡之人身边呆得太久……”
……
“因为呆久了，会有种错觉……”
“那就是，觉得‘自己也不平凡了’……”
……
“孩子，原谅老夫……”
“以一个小小的碧游村之力，去对抗公司……”
“这，不是我这个‘庸碌之人’该做的事情……”
……
毕渊的话情真意切，冯曜无法反驳，更不能因此而道德绑架。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每个人也有自己要走的路。
他只能给别人选择，不能强迫别人做出选择。
于是，冯曜便放弃了争取毕渊加入曜星社的机会，放任他们继续下山去了。
……
“毕叔……”
……
“嗯？”
……
“我……”
……
“唉……”
“子桓啊……”
“我懂。”
“但是，说实话……”
“你现在除了不甘心……”
“难道就没有点，松口气的感觉？”
……
“松口气的感觉……”
……
闻言，手脚尽断的丁子桓，再次闭上了双眼，再次依偎在了毕渊那瘦小、佝偻的背膀之上。
不知不觉间，一行清泪，也悄然从他的眼角滑落……
……
那是平庸的眼泪……
……
而平庸的眼泪，注定只属于他们这群平庸之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