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
马车在一院所的门口停下,随后车夫说道:
“贵客,到了。”
李若鹏撩开了车帘,先是探出头环视一圈,看到北镇抚司的牌匾后,便拉着儿子下了车。
“止步!”
守门的锦衣卫见几人陌生,且衣着普通,于是呵斥道:
“你们是何人?为何来此?”
“启禀大人,吾等是受召而来的商贾之人,前来听命。”
“受召而来的商贾?”
那守门的锦衣卫有些疑惑,
“上面有下令召商贾前来吗?”
他问向一旁的同伴,同伴也是摇头。
“你等可知,此乃锦衣卫北镇抚司!”
他问道,
“是不是搞错了?”
几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正当李若鹏想要再问几句时,发现门内乌泱泱走出了数十人,打头的就是他曾有过一面之缘的许显纯;
于是他连忙高声叫道:
“许大人,许大人!”
“您可还曾记得吾等?”
许显纯刚走出北镇抚司衙门口,就听见一旁有人叫自己,转头看去,发现面向还有些眼熟。
于是他走了过去,问道:
“你是何人?为何唤我?”
李若鹏先是恭敬行了一礼,答道:
“许大人,吾等先前乃是受了盐税一案裹挟,家财俱被清缴的商贾....”
“哦,我想起来了,”
许显纯点了点头,他对眼前说话这个有点印象,因为殿下的旨意,让他对符合条件的人要多加留意,眼前这人就属于其中之一,算是个人才,他当时还跟他聊过几句。
“你是刚被召回的吧。”
“正是。”
许显纯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于是他指了指身后,说道:
“那就先跟着吧,恰巧吾正要出门去寻你们,刚好路上聊几句。”
李若鹏虽觉得奇怪,但也不好再问,便只能硬着头皮拉着儿子一起跟上。
.....
朱慈燃本着三军未动粮草先行的策略,打算正式建厂之前,先把路修了。
毕竟赈灾基本已经到了尾期,工兵团的大多数人,也都陆陆续续的回京。
这几万人总不能让他们天天在家闲着,要动起来,在确定初步的开发区范围后,王安和魏忠贤二人,就已经忙碌起来了。
魏忠贤负责征地,而王安则是负责前期道路的勘探和施工。
朱慈燃要求,最晚八月底,要修好一条约为三十多里的直道,要能满足通行和运输材料的标准。
所以王安的责任很重,他不仅需要组织好人手前往那边施工,更需要在工人们到达之前,将建设需要的一应材料、工具,还有工人的临时住所给搞定。
为此王安已在外奔波数日未曾回宫。
而魏忠贤的职责则更重,因为他需要在王安正式开工之前,先一步解决地皮纠纷。
他如今身为朱由校的贴身内侍,又身兼数职,自是不可能如同王安一般到处跑,于是将此事吩咐给了之前的大将田尔耕;
而田尔耕如今负责国安局的一应事务,自然也不可能再去跑这些事,于是在了解到魏忠贤的意思后,叫来了自己的另一个心腹杨寰。
杨寰是江苏吴县人,隶籍于锦衣卫东司理刑官,因其办事干净利落,表现优异,所以颇得田尔耕的喜欢。
他在得知相关任务后,第一时间带着手下来到位于京城鼓楼东大街北的顺天府衙。
京城周边都归属顺天府管辖,其下辖包括大兴、宛平等两个京县在内的共二十四县。
按迁都时的区域管理规划,城东部分属于大兴管辖。
杨寰不知道自己所需要调取的相关文档资料,具体范围到底是归大兴还是其他县衙管理,但他知道,如果他想,自然会有人告诉他正确答案。
正如他所料,在带着一队锦衣卫人马来到顺天府,亮出腰牌表明来意后,他得到了工作人员的热情接待。
“大人,这便是您所需要查阅的资料了,均在此处。”
负责人在听到杨寰道明来意后,赶忙派遣手下去档案库内取了相关档案的册子,出来供杨寰查阅。
“是本官没说清楚吗?”
杨寰望着面前厚厚一叠的文册,并没有任何亲自动手的想法,开玩笑,这么多文档,他又不知道规则,一页页去查,查到什么时候去。
眼前有现成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杨寰撇了撇嘴,
“嗯?你不该一一找出交予本官,难道让本官亲自翻阅?”
“这....”
那管事的与手下互相看了看,一脸为难。
“怎么,如今我锦衣卫办事,都这么难吗?”
杨寰挑了挑眉毛,冷笑一声问道。
“不是不是。”
“大人误会了,”
管事连忙摆手,随后道出苦水:
“主要是我等如今事务太多;”
“实不相瞒,在您来之前,小人还在前厅处理其他公务;”
他苦笑道,
“只是这公务是上面专门交代下来,说要今日必须处理完毕,小人也是怕若耽搁太久,以至无暇处理公务,届时上面怪罪下来,我等无法交差。”
“你少给我来这套!”
杨寰不屑道,
“要不你把你上司是谁,姓甚名何,通通告诉本官,本官现在就去找他理论,替你说情,可好?”
“这....”
管事露出一脸为难。
“怎么,很难办吗?”
杨寰说着,便在一旁找凳子坐下,好整以暇的望着对方。
“或者你现在去找他,让他过来也行,我就在这等他。”
“大人您说笑了,”
管事见杨寰一副要较真的样子,于是收起了心中的种种想法,
“这等小事,何必叨扰上官,鄙人做就是了。”
他虽不情愿,但还是将此事应下。
一件小事,他不想因此给自己惹麻烦。。
“对了,本官刚才忘说了;”
杨寰笑了笑,然后神情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此事乃魏公公亲自交代,并多加嘱咐称十万火急!”
“一个时辰!”
他伸出手,竖起食指,
“本官只给你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你若拿不出本官需要的名册;”
“那么诏狱见。”
说完后,杨寰便靠在椅背上,开始闭目养神,不再看他。
“是是是,大人您请稍等,小人这就去,这就去!”
管事擦了擦额头冒出的虚汗,连忙招呼手下一起翻阅。
约莫大半个时辰左右,他终于便按照杨寰的要求,将相关的文册找出,随后又花了些时间,将其一一抄录下来。
“大人,请您过目。”
他顾不上休息,连忙将抄录好的档案,双手奉上。
“嗯。”
杨寰睁眼后,并没有看他,而是自顾自端起一旁的茶杯,喝了几口后,才慢条斯理的说道:
“今日之事,本官不希望再有下一次。”
“若是你上司对今日之事不满,欢迎他随时去锦衣卫告状。”
说着,他放下手中的茶杯,并没有伸手去接档案,而是站起来先理了理身上的衣裳。
身旁一个锦衣卫则是上前一步,轻蔑的瞥了他一眼后,将这叠抄录好的资料接过纳入怀里。
“替你上司记住我的名字;”
“锦衣卫,东司理刑官,杨寰。”
杨寰说完,转身朝门外走去,余者也紧随其后。
而屋内的几人,尤其是那管事,则露出一脸的愤怒之色,脸色青一片红一片。
“唉,”
半响后,所有情绪,最终还是化为了一声深深的叹息。
“今日之事诸位都忘掉吧,”
他摇了摇头,制止了想要说话的属下,指了指门外说道:
“你们以后记住,再见到厂卫之时,态度恭敬些;”
“下次,可不一定能有今天这样的好运气。”
毕竟,那是锦衣卫......
他看向门外,神色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