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俗语叫“居必择邻,交必良友。”
封道祁并不排斥与高艮、丰平交朋友。
在他看来,那俩人后来成为三十六贼之一,为天下异人唾弃追杀。
或许某些地方确实做错了,但无关品性。
比如高艮,师承一气门,学手段的目的本就是要惩恶扬善。
而且为了问心无愧,对待每一个恶徒,都要做到明察秋毫。
这样的人,很较真,当称得上是执法者,跟坏不搭边。
可异人的江湖,从来不是非黑即白。
评判正邪是非的标准,从来不绝对。
高艮是明白这些的,也曾经向师父发问。
全性难道真的没有一个好人吗?
话里的意思,难道只要是全性的人,都该死吗?
正因为这个疑惑,他后来才选择卧底全性。
只为了更好的观察全性妖人作恶,杀该死的人。
而也正因为这个原因,他在绵山之战后,才会被无根生所彻底折服,抛开门户之见,与其结为知己,最后走向悲剧...
再说丰平,小伙子性格简单,耿直爽快。
“侠肝义胆”乃是其真实写照。
也正是这些特质,其后来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与全性掌门结义。
所以说,三十六人结义一事,在那个时代,或许的确是错的,但不能因此,否定这些人的一切。
此刻,就在当下。
封道祁心中感慨着,同时落座在高艮一桌。
三人互相介绍过后,又接着喝酒吃肉,聊天打屁,很快熟络起来。
或许是方才刘渭一段介绍的原因,丰平对观山太保很感兴趣,追问了不少相关的事。
封道祁一边回答着,目光却始终在打量着,此刻酒楼内的客人。
松鹤楼、高艮、丰平...
这些要素融合在一起,让他很快记起一些东西。
就在前世所了解的剧情中,在松鹤楼中曾有一次冲突爆发。
李慕玄自曝鬼手王弟子身份,与青竹苑弟子冲突,最后升级为,全性代掌门无根生与众人之间的正邪之战!
那一件事,当时的确是发生在夜里,且高艮与丰平也都在,就像是现在一般...
封道祁带着猜测,目光落在两张桌子外,一个打扮骚包的背带裤褐发青年身上。
“那一位,或许是青竹苑的阮涛。”
他余光又落向那桌边其余两人,留着平头的方脸少年,穿着粉红碎花衫的姑娘。
“人数对得上,是了,不会就是今夜吧?”
“这么刚好的吗?”
封道祁目光闪动,紧接着扫视过场内,却没找到记忆中的少年身影。
“封师兄,你发愣干啥呢?”
“不会这就喝懵了吧哈哈?”
丰平的声音传来,将思绪拉回。
“嗨,没什么。”封道祁摆了摆手:“滇南大山里待久了,头一次见到这么多的江湖朋友。”
“真热闹,这感觉就是不一样!”
话音落下,外头突然响起砰的一声。
紧接着,两扇木门狠狠掀开,炁流化作清风流进,带着几分冬月的寒气。
外头的夜色中,门口红灯笼的照耀下,穿着灰色练功衫的少年,跨步走了进来。
接着,那两扇门像是被无形力量牵动,砰的又合上。
只是这一手,众人就都明白,对方也是同类。
少年扫视过全场,随即找处空桌坐下,摆手道:“小二,点菜!”
于是立即有小厮毕恭毕敬的上前招呼着。
“嗯...这又是谁家的高徒?”
丰平大眼眨巴,看着那与自己年纪一般大的黑发少年,感到好奇。
而封道祁,却已经将对方认出。
留着瓜皮碎发的黑发少年,正是年轻时期的李慕玄!
李慕玄这人,可以用一句话概括。
一个认不清自己,虽非极恶却自甘堕落的天才。
其幼年曾与陆瑾一同拜左若童为师,后来负气叛出三一门,拜入全性鬼手王耀祖手下。
而就在今夜。
李慕玄将会与青竹苑一行人爆发冲突,随后又意气用事,大喊着加入全性!
“这小子好好的玄门弟子不当,去跟着全性王耀祖学手段。”
“当了人家徒弟,自然是要有受白眼的觉悟。”
“却又跑到这松鹤楼里,跟着一群正派小辈叭叭,幼稚,真是幼稚。”
“也不知因为这事,气坏你父母身体时,李慕玄啊,你可曾后悔过?”
封道祁打量几眼少年李慕玄,心中意动。
明白今夜,在这松鹤楼里,一场闹剧将会到来!
果然,随之时间流逝。
又是两小壶酒下肚后,封道祁已经感觉身体暖烘烘的。
同时也注意到,酒楼中,有越来越多的视线,落在独自一人喝酒吃菜的李慕玄身上。
终于,青竹苑的候凌,忍不住好奇发问了。
“喂,那边的兄弟,一个人喝酒作甚?”
“要不过来一起?”
平头少年向李慕玄招呼着,语气还算和善。
见李慕玄没有回应,又干脆站起身,走到对方桌边拍了拍胸脯自我介绍道:“在下青竹苑,候凌!”
“那边的,是我师兄阮涛。”
候凌扶着桌子,用手指着不远处的褐发男子:“我师兄说了,打兄弟你一进来,就开始观察你了。”
“看你眼中精光四射,年纪不大,但是修为着实不浅呐。”
“不知兄弟你是...?”
李慕玄低着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随意道:“无名鼠辈,不值一提。”
候凌听见这话,却不依不饶,干脆拉开凳子,一屁股坐下来:“唉,你可真够怪的。”
“兄弟啊,知道这松鹤楼是什么地方吗?”
“哦?”李慕玄饶有兴趣的回了一句。
候凌撇了撇嘴,转过头,用手指着二楼过道上的斯文男人道:“你看楼上,那个穿着长衫的,是小栈门人刘渭。”
“这松鹤楼啊,只是为了方便他结交朋友才开的。”
“当然,东家年轻,往来的,也都是咱们这种少年的朋友。”
“你先前进门那一下的手段,肯定是异人无疑,既然是同道,怎么可能真不了解这松鹤楼呢?”
“要知道此地人迹罕至,寻常人根本不会来呀。”
“来这里都是为了交朋友,就你一人在这独饮,你说你奇怪不奇怪?”
一番话落下,李慕玄却没有立即回答,先将杯中酒一口灌进腹中。
而后捻着杯盏,似笑非笑道:“实不相瞒呐,侯兄。”
“我呢,确实是听说了这松鹤楼,好奇,想来看看。”
“我叫李慕玄,师承么,不提也罢,说出来怕吓着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