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从人群的最外围往铺子里挤。
其实要是真的用力,让白苏和南星开个道出来完全不是什么难事,但她不想伤了这群无辜的路人,所以只由得白苏和南星护着自己能挤进去即可。
终于,从人群中挤了进来,司徒晴昭抬眼往铺子里面看去。
只见一男子满脸横肉,大摇大摆的靠在衣柜上,地上还蜷缩着一个头发凌乱的妇人,看样子也不过三十多岁的年纪。
“掌柜,你来了!”
原本躲在角落里的铺子帮工,见自己来从角落里一口气小跑到了自己身边。
那男人看到自己来了,抬眼打量了自己片刻,竟像恶鬼附身了一般,猝不及防的走到蜷缩的妇人身边,一把抓住妇人的头发,硬生生将人从地上薅了起来,似乎如此还不解恨,又一个巴掌打过去,将妇人推搡在柜子上,任凭木制柜子的棱角将女人磕出血来也没有任何要停手的意思。
司徒晴昭见不得血,尤其是女人的血。
即便她早已不是第一次见。
“你个臭娘们儿!老子辛辛苦苦的赚两个钱,你不声不响就来做身衣服穿,穿什么?穿上给外面的野男人看?你以为你是什么千金小姐吗?还学着人家穿这些,花了老子的钱,今天这衣服要是不给退,老子今天就在这儿打死你!”
“我下次再也不买了!别打我!我错了!”
男人的辱骂和妇人的求饶,听起来让司徒晴昭觉得尤其刺耳。
那妇人身上的伤有些看上去已经干了,说明自己在来到之前,她已经不止一次被粗暴对待了。
而周围看热闹的这些人,好像都默认了这种行为的合理性。
司徒晴昭示意,南星即刻之间出手阻止,用刀柄敲开男人抓住妇人不放的手,随后几个来回之间,将男子按在了地上,刚刚还在妇人身上的那只胳膊,已经被南星轻易的扭转,押在了身后。
男人的表情瞬间从得意气愤转变为了呲牙咧嘴。
“哎呦!哎呦!放手放手!疼疼疼疼疼!”
他说放手就放手,他以为他是谁?在这儿,他说的可不算。
司徒晴昭转身,跟身边的店铺伙计了解情况道:
“怎么回事?”
“掌柜,这个妇人看上了咱们铺子里的一件衣服,已经连续三个月了,每过几天就要过来看看,总说一定要给她留一件,凑巧前几天她来的时候还剩最后一件,就卖给她了。就是不知道怎么了,今天她跟这个男的一起过来,非说要退钱,可是衣服已经被穿过了,还有了折损的痕迹,更何况我们铺子是概不退换的!这些买的时候我们都再三嘱咐过。”伙计一句一句的说着,脸上的表情也很是无奈。
所以,是因为衣服不能退,就像个无赖一样,在自己的铺子里打人吗?
他还真是厉害,倒是也不打旁人,只对着那个看上去似乎是他老婆的妇人动手。
司徒晴昭向男人的身边走近了几步,看得出来这个男人满身都是肉,平日里吃的一定不差,对比地上那个瘦弱的不止一星半点的女人,倒是体型差十分鲜明。
更是还没走到身边就闻得到一股浓烈的酒气,闻起来还不是什么便宜的酒。这跟女人身上整日整日做饭烧火所留下的烟火气息也对比明显。
司徒晴昭翻看了一下衣服,确实有折损的痕迹。
衣服有损,确实不能退,店里的伙计的确没有做错什么。
“铺子里的衣服一经出售概不退换,更何况这件衣服折损痕迹明显,你来找事,疼也是该。”
司徒晴昭看向男子说话的时候,眼里充斥着恶心,她实在难以掩盖这种厌恶的情绪。
“嘿嘿嘿,掌柜的,我没说要退,我教训教训自己家乱花钱的臭婆娘而已,就让她放开我吧,疼疼疼!”
臭婆娘?
这男人不仅长的恶心,说出的话也更让人想吐。
“她是你的老婆?”
“对对对!”
回答的这么干脆,难不成是找到了什么免死金牌吗?
“你在我的铺子里生事动手,我不管你与她是什么关系,送你去衙门,你跟官府的人解释吧。”
听到司徒晴昭的话,南星刹那间放手,又一个灵活的转身,将男人的两只胳膊都扭到了身后,一整个力量压制。
看不出来,这男人虽然空有一副肉皮囊,但内里却是一团草包,真正遇到点会功夫的,就没有了丝毫可以对抗的力量。
“别别别!我错了!别送我去官府!都怨这个贱人!我……”一边对上位者求饶,一边对自己的妻子口出狂言。
司徒晴昭算是知道了,书中所说的“媚上者必欺下”是什么意思。
这个男人更是恶劣,因为那并不是他什么下属,而是每天跟他相处照顾他饮食起居的妻子。
这不禁让司徒晴昭想起了前些日子合宫夜宴上的李梓煜。她对待李梓煜没有办法,对待这么一个恶臭匹夫,她还不能出手吗?
司徒晴昭抄起一旁量尺寸的尺子,出手打在了男人的身上。
整个过程中她都保持距离,生怕触碰到这个男人脏了自己的手。
“哎呦!哎呦!别打了!我错了!我马上就走!别打了别打了!”
倒是个嘴软的,自己明明都没用几分力,呼痛的时候倒是仿佛有人拿刀剜他一般。
“这就知道疼了?那你打你的老婆的时候呢?她难道就不疼吗?一件衣服而已,就算是非要穿,她就不能吗?”
司徒晴昭自以为自己在做正确的事,但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后面的结局会朝向那个方向发展。
地上的女人似乎是缓了过来,看到自己对她的男人出手并扬言要将他送官,竟一时间来了力气,从地上爬起来一股脑冲了过来。
要不是白苏眼疾手快,她就撞自己身上了。
见自己躲开了,那妇人又开始不停的推搡拍打压制着男人的南星。
“你放开他!你放开他!他打我,我是他的老婆,被打了不要你们管!女人被丈夫打两下没什么大不了的,哪有做媳妇的不挨打的……管你们什么事,放开我丈夫!放开他!我不许你们送他去官府,衣服不能退是我的错,以后我不会再买了,他打过我就会原谅我了,你快放开他……”
妇人的话仿佛威力巨大的泥石流从司徒晴昭脑子里的高山上滑落,在她的耳边留下了一阵阵倒塌和被吞没的轰鸣声。
再回首,门口围着的那些人也凑起了热闹。
“她说的是啊,哪有女人不挨打的,特别是咱们这种穷人家的女孩,嫁人以后可不得以夫为天吗?”
“是啊是啊,要是真的因为这害丈夫坐了牢,那可真是个祸害。”
“要我说也是,女子为人妻子,不就是要讲究节俭勤勉,孝顺服从吗?有的穿就不错了,还追求什么……”
……
这种轰鸣声在围观的那些妇女中越来越让司徒晴昭觉得震耳欲聋,她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怎么也说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