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主忠犬 第13章 死性不改

作者:成东山 分类: 更新时间:2024-04-11 01:4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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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两个月,眼看就要走到尽头,上个月被红豆咬伤的腿也早已痊愈。好了伤疤忘了疼,我也是死性不改,明知道有危险还跑去飞宇家玩,说是去钓鱼,其实除了钓鱼,去他家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去玩扑克牌,那是一种不带赌博性质的娱乐。要4个人才能玩,我们院只有我、远宏、麦子,没办法,所以需要找到志同道合的第四人,飞宇和我们年纪相仿,相处的时

间又最多,所以能愉快地玩耍到一起。飞宇在我们这群孩子中算是最听话最规矩的,一般情况下,他不会主动过来找我们,再说,他一个人过来找我们三个浪子也不切实际,我们三个是熊孩子,成天组队乱跑,到处去晃荡,到处去野。指不定都不在家,或者只有一两个在家。而飞宇就不一样,如果我们仨去找他,那他就一定在家。所以,我们就借钓鱼的名义理所当然地找他组成了4人小队。

今天的天气相比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艳阳像生气似的炙烤着大地,我们也是吃完午饭才去的他家。到他家时,他们也才刚吃完饭,桌上的碗筷都还没收拾(农村的生活节奏没那么快,吃完后都喜欢先坐一会儿,等歇息够了再收拾,特别是夏天的中午)。我们到达后,很自然地就在客厅坐了下来,和奶奶闲聊了一小会儿,就开始玩起了扑克。飞宇先是被安排去洗碗和收拾厨房去了,所以开始的时候是奶奶陪我们一起玩,老小孩嘛,虽然年龄大了,但,闲暇时还是有一颗爱玩的童心。飞宇收拾完就坐在一旁观看。奶奶玩了一会儿,觉得有些困乏,就去凉椅上坐着,准备小憩一会儿,换上早就迫不及待的飞宇。虽然天气炎热,但之前也说过,他家客厅很是凉快,时不时地还有清风吹进来。夏天能有这样的环境,也算是一种享受。

既然这里这么凉快、舒适,人都知道找好地方歇息,那狗呢?况且这边这么热闹,狗也喜欢凑热闹不是?所以,没过一会儿,红豆又开始串起了门儿,再次看见他,我就不是害怕了,而是恐惧。上次是因为以前没亲自体验过,所以还不至于那么畏惧,这次见他,那真的是紧张到不行,不夸张地说,连脚趾头都紧紧地抓在地上。不止我紧张害怕,远宏、麦子都一样。当他从身边路过时,我们仨几乎是屏住呼吸,除了自然的眨眼,恐怕连血液都不想让它在身体里流动。手里拿着本该打出的扑克牌,也就呆呆地拿着,如果不是飞宇有动作,不是红豆在走动,我真觉得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已静止,时间在这一刻仿佛也停止了流动,连空气都是凝固的,这一切紧张的气氛全源自于红豆带来的威压。红豆从麦子身后走过去,扭头瞥了我一眼,好像在对我说:“切”,然后又转头慢悠悠地离开。虽然对红豆有恐惧,但,只要他不出现在眼前,我们还是比较放松,还是要继续我们的娱乐。经过刚刚这一幕,麦子感觉他坐的位置有危险,就要求换位子,把飞宇换到过道上来,我依然坐在大门口旁边,只是把桌子稍微挪了一下,至少能多多少少帮我挡一挡。

红豆过去后,我们继续战斗。可能是太激动了,远宏用力把扑克一扔,有两张就飞出了门外,门外是一个L型的走廊,大约一米宽,王表叔家和飞宇家的大门就是被这个走廊连在一起。走廊下面是飞宇和王表叔以及其余两家共同拥有的院坝,院坝到走廊有五步台阶,不巧的是,牌飞出去后掉在了院坝上。理论上应该由飞宇去捡,但飞宇恰好去厨房倒茶水去了,除了飞宇就属我距离最近,也最方便,所以这捡牌的任务自然就落在了我身上。从刚才看见红豆那刻起,我便一直处于紧张状态,害怕他突然出现。但是他已经过去多时,也没见回来,按时间算他应该是找某个地方睡觉去了。谨慎起见,我还是先把头试探性地伸出门外,左右环顾了一下,确定安全后,我就移开桌子,跨出门外从台阶下去,把牌捡了起来。

你说巧不巧,我刚把牌捡起准备回来,才上两步台阶,红豆就从转角处冒了出来,用一句不切实际的话说就叫“他好像能掐会算一样,知道会发生这一幕,就一直在那里等着逮我”,当然这只是瞎说。但事实就是这么巧,碰上了,怎么办?此刻动也不是,不动?那无疑是自取灭亡的下下策。用两秒钟飞速地思考了一下,跑才是最佳选择,说不定跑进屋还有一线生机。现在拼的就是谁快。我和他对视了一眼,我从他的眼神中知道他一定会咬我,他从我的眼神中知道我一定会跑,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他的想法,这就是“默契”。对视后,战争一触即发。我亡命地往屋子里跑,他全力地追杀。虽然我身子进了屋,可我的腿却没能幸免,这次又是左腿,因为红豆在我左边,我右腿刚迈进了屋,左腿还未来得及跨过门槛,就成了牺牲品。他咬了一口,没有立即松开,而是咬着我的腿往后拽。我滴个乖乖,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倒是给个痛快也好呀,杀人不过头点地,这钝刀子砍人,完全是一种折磨呀!不幸中的万幸是我穿的长裤,他的牙齿没有陷进去,而是穿透了我的裤子,划破了我的腿。但也耐不住他不松口的拉扯呀,毕竟腿被划破了耶,还不是那种简单的破皮,从疼痛感来判断,已经伤到了里面的肉啦,所以那个痛呀,我,我,“啊~啊~”痛苦地叫了起来,惨叫声中也顺带有呼救的意思。远宏和麦子没办法,不仅帮不上忙,还不得不躲得远远的,怕殃及池鱼,这与仗不仗义没有关系,就是下意识的自我保护。只有飞宇,他毕竟作为主人,还是能够提供些帮助。他又是用手打,又是用脚踹,试图赶跑红豆,但,小孩就是小孩,他这点攻击力对红豆来说就是挠痒痒,虽然拳打脚踢没什么力道,但也起到了一点作用,加上又在极力呵斥,红豆最终还是松了口。唉,千万别以为这样就完了,红豆是松了口,但他又把飞宇对他的伤害报复在我身上,松口后,紧接着又准备“飞”起来咬我!这还有天理没有?我自认没对他做过什么呀,上次还是他主动攻击的我,后来我又没报复他,也没为难他的主人,所有的痛苦都是我自个儿在默默地承受呀,这回又咬我,到底是为什么呢?难道真的是上辈子结下的怨?要不是我及时用手护住头,那这回不知道又会伤成什么样。

我的惨叫声惊醒了熟睡的奶奶,她顺手拿起门边的一根木棒向红豆打去,啪啪啪地打了几下,这几下有了力度,红豆感觉到了不对,掉头就往外逃。飞宇搀扶着我站了起来,进了屋,我拖着受伤的腿坐到飞宇刚才的位置上,奶奶来到我旁边,弯下腰,掀起我的裤腿说道:“我看哈(下)呐,ào到没得。”随即又非常气愤地说道:“勒个打短命的狗东西,啷个愣个讨嫌嘛,人都来楞个(这么)多回儿了,还认不到人迈,狗日的,死瘟丧(额,这句我还真的不知道怎么翻译)。”当她撩起我裤子时,我看见我裤子已经被扯烂,左腿也是血流不止,奶奶熟练地帮我清理了腿上的血迹,又用药酒帮我清理了伤口。待处理完后,为了进一步止血止痛,就洒了些头痛粉在伤口之上,最后用纱布帮我包扎了起来。上次没用纱布包扎可能是因为家里没有了,这一看就是新买的,并且这次与上次不同,这次是划伤,伤口清理后可以直接包扎,上次是深深地咬了进去,用酒消毒后,不能直接包起来,要等晾干,至于为什么,可能就是一个经验吧,咬得太深,若只做了简单处理就包扎起来,可能里面的肉会容易腐烂吧,应该是这么个理儿。那个时候我们那地儿可没有碘伏呀创可贴什么之类的医疗用品,农村人又经常被割伤或者划伤,所以家里一般都备有纱布,但也不是每家每户都有,比如我家就没有,如果非要用到,就到邻居家里去拿一点,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人家里只要有,还是不会吝啬的。同上次一样,几番折腾后,就有些犯困,想睡觉,飞宇就扶着我到他的床上躺了下来。

约莫睡了一个多小时,外面下起了大雨。夏天这个雨是说来就来,一片乌云,几道闪电,几声雷鸣,天空便下起了瓢泼大雨,这被称作为雷阵雨。轰隆隆的雷声把我从睡梦中唤醒。我躺在床上,一副没睡够的样子,一点也不想动。夏天的雨声真的有疗伤奇效。哗啦啦的雨滴在屋顶的瓦片上肆意狂欢;落在地上,锤击着大地,如歌如诉;偶尔有几个调皮的还来敲打我窗,像是在邀请我出去与他们共舞。阁楼静听夏雨歌,百年疟疾也能合。一时间,竟因享受那美妙的音符而忘记了疼痛。春天的风,秋天的叶,夏日的阵雨和冬日的暖阳,如果用心去感受,宛若仙境,真的会让人心旷神怡。

风声雨声雷声像流浪乐队一样合奏了约二十几分钟便匆匆离去。虽然雷阵雨不连绵,但大雨刚过,短时间内我们想出去钓鱼是不可能的。远宏、麦子、飞宇还有奶奶四个人在客厅继续打牌。我翻了个身,又睡下了。当我自然醒的时候,透过窗户看外面的天色,应该到了下午五六点的样子,此时客厅很安静,他们应该是出去了,我拖着受伤的腿,扶着墙壁慢慢走了出去。他们果然在鱼塘边钓鱼。看见我去,他们也是习惯性地问了句“好点了没得”,我轻轻“嗯”了一声以示回应,然后走到鱼塘边坐了下来,安静地看着他们垂钓。暴雨过后鱼儿果然更容易咬钩。一条两条三条,他们接二连三地将鱼儿从池子里拉起,看得我也是手痒痒,不过我还是算了,就目前这种状况,在旁边看看过过瘾就得了。没过多久,他们收获颇丰,也是时候启程回家了。

回到家,父母都不在,我一如既往地先煮饭,然后把菜准备好,等着母亲回来炒。都弄好后,稍微休息了一会儿,父母就从地里回来了。我不敢告诉他们我又被狗咬了,所以就故作坚定地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父母也没觉得有什么异常。山村小孩子嘛,只要不是特别明显的别扭,父母是不会在意那么

多的,这并不是不关心,而是没那么矫情。吃完饭,我们有一个习惯,就是去伯父家坐坐,爷爷与二伯父也会去,奶奶有时候也会去,将军当然会陪着爷爷一起,这是生活日常,几乎每天晚饭后七点左右的样子都会到伯父家里去玩两个多小时才回家睡觉。一是去看电视,虽然是一个小小的黑白电视,但在当时也算是稀缺之物,二来就是母亲和伯母聊家常,聊周围八卦。其实我们那村当时人还是挺多的,在地里干活,总会遇上一两个可以聊的,今天在这块地干活,你跟我聊,明天在那块地干活,我又跟她聊,都是聊一些日常琐事,周边新闻,然后再把信息互通、流传,这就是当时农村妇女能及时了解周边情况和交流农作心得的唯一途径。不知道为啥,她俩每天晚上都有聊不完的内容,没记错,这样的日子得有十好几年吧,这不得比什么闺蜜还闺蜜吗?哎,随着时代发展,这些早已时过境迁。现在每次回家看见上班归来的母亲,既疲惫又孤独,无人与她分享生活,也没人供她倾诉苦楚,一个人默默地承受着生活的一切,虽然物质条件有所改善,但心里却少了一份温暖。现在年龄也大了,有时候听着她一个人在旁边自言自语地念着些什么,我心里也是非常地难受。她几乎一辈子没出过农村,很多事情很多话,即便面对儿子,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明明心里有苦,明明在工作中受到了委屈,在我面前却总是表现出一副一切安好的样子。很多时候我真希望她能与我分享心事,把心里的苦楚倾诉出来,要不然,一直独自承受,怨气郁结于心,久而久之不知道以后会怎样。我自己也是,只知道一味地担心,有些话却始终不知道怎么开口,有时候真觉得生儿不如养女,儿子笨头笨脑的,又不善言辞,不解人意。最好是养一对龙凤胎,奈何我出生的那个时候,计划生育只允许生一个。唉,以后会好的,我会好好努力,加油少年!!!

晚聚的时间过得很快,两集电视剧一过,便已夜深人静。回家睡觉之前我们会在伯母家先进行洗漱。脚要洗,总得把裤腿撩起来吧,其实我还挺小心的,尽量把纱布遮住,但仍然被眼尖的伯母发现了端倪,她尝试着撩起我的裤腿想看个清楚,一边撩一边追问道:“你jiǒ(脚)咋子了(怎么了),包起干啥子诶?”话音刚落,众人都偏头弯腰地凑过来看个究竟。我躲躲闪闪,但终究是没藏住,回应道:“哎,没啥子,今天去飞宇屋头耍,遭王表叔屋头的狗ào了”,随后立马解释道:“没得问题,豆(就)是一点小伤,只是把皮划破了,不要紧。”我才说完,母亲就接过话说道:“一天到处冲(跑),才遭ào了几天嘛,没得点耳性得(不长记性的意思),还往那边跑。”伯父和父亲都没说话,因为被爷爷抢先了,爷爷一边仔细看一边问道:“没得啥子问题得塞,都处理过了塞?”我回应说:“嗯,幺婆婆(我对飞宇奶奶原本的称呼)都包好了的。”我咬着牙缓慢地把腿伸缩了一下,并对他们说:“看嘛,没得问题,豆是破了点儿皮,擦了酒,又洒了些头痛粉包起来,现在没得问题得了。”因为包裹着,爷爷也就没拆开看,又见我没啥大问题,就信了。爷爷都信了,伯父和父亲以及二伯父当然也不能就此事再多说些什么了。只是伯父在旁边说了一句:“你莫看到,王富贵(王表叔本名)屋头那条狗恶毒得很,那龟孙子ào人凶得很。”二伯父也随声附和了一句:“他呀(指红豆),一般人不敢走他屋头切(去)过(一个虚词,没特别的意思)。”将军也是个爱凑热闹的狗狗,走近闻了闻,我揉了揉他的头,就是在告诉他,别担心,没问题。他懂了,然后低头转身就随爷爷出了门。洗完脸和脚,我们就各自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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