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手集 第2章 我是你爹

作者:白前吕不后 分类: 更新时间:2024-04-11 00:5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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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你爹

他最近总是对脚下的这片土地充斥着一种变态的想法,也许是从梦里未醒来,也许是被回忆欺骗。他总认为他与这土地当有一段未尽的缘,从亘古之前,一直到亿年之后的,应当被游吟诗人世代吟唱的绝美爱情。情感是压抑不住的,故而他向自己的同学说了这想法,没曾想,只招来了嘲笑。他觉得自己面子挂不住,但最主要的是,他觉得他被误会了。被这些凡夫俗子误会,那才是一种可笑的事。为了证明他对大地的爱,他当即在脚下的土里挖了个洞,并脱下了裤子,要去行那云雨之事。这一幕倒是把同学吓到了,女同学捂住眼睛向家跑去。男同学一把把他推倒,骂了声变态,也跑了。人散了,他也没必要继续了,故用手扣掉下体的灰后把裤子穿了上去,笑了。

次日,昨晚同学的家长来到了学校,想讨个说法。他倒一点不怕,只是说他爱地球,地球也爱他。若不信,他当即还可以再重行昨晚的妙事。家长们当然不会让他这样做,学校最后让他回家休几天的学。

他觉得自己的爱情受到了压迫,但所幸,家里也有土地,他还是与爱人在一起的。

回到家后他就被暴打了一顿,除去皮外伤不计,光骨头就疼了一个月,再加上后续的高烧,他有小三个月躺在床上。这段时间里,他总是模模糊糊地听到一个温柔的女性在唤着他的姓名。这倒更加重了他对大地的恋。除了整日的吭吭外,他便在想人们为什么阻击他与大地的爱情。后来他想到去年上二年级时老师让他们爱护环境,说大地是我们的母亲。母亲,换个词就是妈。

“对,他们反对我与地球,是怕我草了他们的妈啊。”他突然得出了这个结论。这个结论实在是太天衣无缝了,以至于后来他烧得泛迷糊时也常大喊我草你们的妈。

因为被休学在家,父母在城里打工,所以若有红白喜事也就由他去了。也正巧,邻庄大他几岁的表姐出嫁了。身为她的表弟,他拿上两佰块钱,掬了杯土,骄傲地跑过去了。

表姐的新郎是个三十出头的傻子,司仪说罢百年好合后他便跑上台送了株花给眼脸紫红的表姐了。听台下人说,表姐傍晚从学校回来,结果被一个精神病老头祸害了。她爸发现时,那老头还在她身上哼唧呢。她爸恕了,拿起皮带在他们身上狂抽。他自然不敢真抽老头,一来是他是老人,在村子里多少有些威望,这与他精神在线无关,而与他年轻时趁战乱养的几个傻子老婆生的十几个傻子儿子有关。二来是他是五保户加建党立卡,他要是出了什么岔子,上面的人可得关心一波。三来就是他是个精神病,这倒不是她爸想的,是那老头喊的。那老头被抽得疼了,猛得大喊,“我是精神病人,国家照顾我,党照顾我,法律照顾我,你不能打我呀。”于是那皮带便只打在她的身上了,边打边喊“你清白没了,咋嫁人,我白养你了。”老头听了,忙提起裤子,向他介绍起了赵庄的傻儿子。皮带停下了,老头递给了他一支中华,说“看,这就是前段日子他娘托我给他找媳妇时给的。”深吸了一口气,又接着说“放心吧,他家不缺钱。再说了,他家就他一个儿。”她爸笑了,说一言为定。那老头不知是没有玩爽还是怎的,竞说想现在带着她去躺准亲家那。她爸自是知道他的想法,不同意,那老头倒是识趣,给了他两佰块钱说给你家儿子买衣服的。他许了。

过了几日傻子他娘来和她爸商量彩礼,他认为应该是二十万,她则认为十万妥些。

“亲家呦”她递给他一包中华,他则笑嘻嘻地收下了。“二十万是人家那二十来岁的黄花大姑娘啊喂,咱媳妇今年虚岁才十四,照我说,十万够了啊。再说,咱俩家就膈一个庄,人小姑娘也放心。你要想咱闺女了,也不用说,想去就去。去了就包饺子吃。”

他深吸了一口烟,紧接着吐了几个圈。

“你别说,这中华吸起来就是不一样,钱就是好,能买好烟。”

“就是”傻子妈接过话“这烟好,才值钱的呀。一百多的烟有一百多的味呀。”

她爸怒了“你是说俺闺女不值钱还是咋的?我告诉你,要不是那老畜生……”他眼圈刷的一下红了,紧接着哽咽起来。

傻子妈见情况正合心意,忙又说“我知道,我知道。这是不怪小孩,怪那老畜生。咱告老畜生去。”

“告?怎么告?人家是神经病,法律不管人家。不然,我非要他赔俺闺女二十万青春钱。”他又吸了一口烟,又吐了几个圈。

“也是”傻子妈露出为难的表情,“要不十四万吧,你闺女不也十四了吗?”

他恕了,“我这是嫁女儿,不是卖女儿。”

“我知道,我知道。手心手背都是肉。不过李庄我表姨有个傻女儿,赶明儿你儿子初中下学了,我给你介绍介绍?”

他不说话了,只是又点了一根。

饭桌上的菜并不好吃,只是八大块很合他心意。听罢故事,连这八大块也显得寡味了。他对桌上的老头说这样做不对,老头则回应他说,“你还小,等你长大了想要女人了就不那么想了。”虽然如此,他还是觉得难过。

“唉,你怎么知道的那么细的?”一个老头问道。

“嗨,可不吗。全是那神经病和傻子妈说的。”

“也是,两佰块草了一夜小姑娘,十四万弄了个媳妇。隔谁谁不笑?”

他虽觉得难受,但陌名觉得自己与地球的爱并不算他人口中的天理不容。是啊,他是地球的爱人,而地球又是人类的妈妈。“对,我肯定是人类的爹。”他肯定的认为“可他们不仅不认为我是他们的爹,还阻止他们的爹妈相爱。可恶,逆子!”

在集市里,他向人们宣布他的新发现,向人们诉说他与地球的相爱史。他们相遇于星云,相识于星盘,在太阳风的作用下分散,最后他乘着忒伊亚与地球相结合。完成这伟大的爱情壮举,多么可歌可泣啊。几个小年轻把他打了一顿,临了,给扔到泔水桶里。

“傻逼,你是你妈的爹。”

这一骂倒又是令他思考起来了,“‘你是你妈的爹?’对啊,地球也是我妈的母亲,那我就是我妈的爹了。”他如此兴奋,但随即他又开始思考,“我爹是我妈的老公,我妈的爹也是我爹的爹。我是我妈的爹,我也是我爹的爹。”他更兴奋了。

慌忙从桶里爬出来,大喊道“我是我爹的爹,我是我爹的爹……”人们只以为他疯了。

夜里,他望着皎洁的月亮,卧在落叶上,听着蝉鸣。任风儿拂弄他发稍,任蝉尿轻洒他眼眉。他只觉得惬意,今天收获良多,除了一身饭菜,更有两个“孝子”。他大笑起来,反手拾起一块湿土便亲,塞到嘴边,他才发现那是一块狗屎。但一想到这狗是他与地球的孩子,屎又是这狗的孩子,也就是这屎是他的孙子。想到这,他不禁亲了好几口。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碰到了那神经病的孙子。那孙子也有些神经病,上去便要打他。于是他们扭在了一起,直到警察来。因为神经病是弱势群体,所以无论他被打得多惨,他都得去蹲几天。在局子里,他看见中间有幅锦旗,写着“人民公仆,牛牛牛”,他想了半天,想了个对子“幸福生活,甜甜甜。”

望着不透风的墙,他想“这墙是随太阳一起炸出来的,那么说是我的亲家。”于是他开始给这墙嗑头,直到头血直流,把警察吓得不轻。轻此事,他也终于被钦定为神经病了。

经过此事的失败,他开始思考起自己了。

“地球创造了我,地球也是我妈。我草了我妈,我是我自己的爹。”

“对,我是我自己的爹。”

古书有言“父为子纲”,他不知道是哪本书,但他此刻是他自己的爹了,他应当自己去控制自己的生活,而不必去惧怕柳条的淫威了。

他准备去上城里打一顿他爹,拿了十块钱,他坐上了大巴。来到城里,他爹正在向砖墙上扔着泥巴,一个扔错了,黄帽子便过来训起来了。他感到难受,便过去甩了那黄帽子一耳光。黄帽子没忍住,也打了他一巴掌。他爹见他被打,便随手把一桶泥巴倒向黄帽子身上了。

回家后,他又被打了一顿,只是相较上次轻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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