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院之内本也有演武场，但多年无人打理荒草丛生，已经废弃。
好在迎客门后面的大院子足够宽敞平整，陆大有与杨志涛便在此开始了他们的练功生涯。
院落一角，李老头倚靠着破破烂烂的花坛，懒洋洋的晒着太阳打瞌睡。
陆大有蹲在其旁边，小意的给他扇扇子、驱蚊虫。
但他的目光却时不时的转向院子中央，羡慕的看着两条身影在那里交错纵横。
一条铁枪在杨志涛手里，上下翻飞宛若矫龙。
而风清扬则是挥舞着厚重的斩马刀与其交手，招式大开大合，颇有股惨烈肃杀的味道。
一个月三百两的指点费用，也不知风清扬知不知道自己被李老头卖出了如此高昂的价格，但在杨志涛看来，这三百两花的绝对不冤枉。
高人不愧是高人，拳脚兵器信手拈来、毫无滞涩。
面对天赋异禀的杨志涛，风清扬则是起了爱才之心，同时还有了些别的想法。
对方不是华山弟子，受于门规所限，他不能将华山武功外传，可在早年行走江湖时，各门各派的武功他也都见识过。
在这柄斩马刀之前，风清扬已经先后用单刀、双刀、柳叶刀、鬼头刀等与之过招。
老头一大把年纪了，体力却丝毫不逊色于年轻人，华山派明明是以剑术闻名，但这些形制不同的长刀在老头手里，一招一式居然也用的颇具神意。
杨志涛对此只是觉得前辈见多识广，花样百出。
可陆大有在看了一会就明白过来，风清扬这分明是尝试着要弄出一套类似《独孤九剑》的《独孤九枪》来！
《独孤九剑》将所有的武功划分为刀、剑、枪、鞭、索、掌、箭、气八大类，以最后一式总诀式提纲挈领，号称能破尽天下武学。
创出如此神功绝艺的独孤求败，定然是做到了对天下各类武学要旨了然于胸。
然后凭借自身于剑道的无上成就加以分析、整理、破解，最终将其统合成为一套行而有效的法门。
这其中的厉害之处在于，独孤九剑不是仅在独孤求败的手里才有如此威力，若是这样便意味着这是独属于一人的个人之道，真正厉害的是这个人，而非他的道。
但当这门神功在创造出来后，虽然依旧有着不低的修习门槛，可它已经不是个人之道了。
后来者不需要有他那样的惊人天赋，也不需要和他一样去挑战群雄，只通过一门剑法，便可窥天下武学奥秘。
剑魔不愧是那个欲求一败的剑魔。
眼前的风清扬老头，明显是存了要与前辈比肩的心思。
但老头毕竟是继承了剑魔的遗泽，人家已经把路给趟开了，自己跟着再走一遍并不能证明什么。
所以，他把主意打在了杨志涛身上，自己搞出来个《独孤九枪》没什么意义，可若有个年轻人在自己的引导下悟出了《独孤九枪》……
“剑魔前辈天赋异禀，一人独战天下，独孤九剑就是他的战果，如今杨小子同样天赋异禀，那老夫就以自身代天下战之，且看看最后能得出些什么来。”
想到这里，风清扬豪气顿生，胸膛里那颗被往事伤的千疮百孔的心脏，仿佛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跳动的是那样的澎湃有力。
一声长啸后，手中厚重的斩马刀磕开了铁枪，凶猛的朝着对方砍去。
层层刀光下，杨志涛突感压力倍增，一时间手忙脚乱，后背的衣衫瞬间被汗水打透。
看看神气十足的风清扬，以及苦苦支撑的杨志涛。
再瞅瞅身边蔫了吧唧的李老头，想想现在一副狗腿子模样的自己，陆大有忍不住叹了口气。
听闻叹气声，李老头伸手抓了抓后背的痒痒，依旧是闭着眼，“咋了？跟着老子学，亏了你了？”
“那哪能啊，其实我是个爱好和平的人，对打打杀杀的事不感兴趣，混元功既养生又保健，最是适合我不过了！”陆大有陪着小心回答，谎话说的毫无负担。
都说刀枪无眼、生死由命，可男人骨子里的暴虐基因，注定了他们对战斗的向往，对面打的那么热闹，陆大有看了又怎会不眼馋？
但风清扬明显看不上自己，也就是对自己身上的技能和道具感兴趣，这才问了几句话，含糊其辞的回复他后，他就带搭不理的了。
眼下陆大有也只能抱李老头的大腿，学武功还是有师傅带着比较靠谱。
像杨志涛那样的天赋，守着秘笈没人指点也不过是练了个半桶水，换成自己就更别提了。
“哼，油尖嘴滑、话不由衷，不过无所谓，老子更看不上性子死板的榆木脑袋。”
说着，李老头站起身来抻了个懒腰，周身骨骼带出一连串脆响。
迎着陆大有期待的目光，李老头开始缓缓说道，
“混元掌劲易学难精，老子天赋寻常，当初大概用了七日将这门武功学会，可这一练却练了一辈子。”
“你的丹田坏了，存不住真气，岳不群手头也没有别的功夫，你没得选，慢慢练吧。”
然后，李老头就开始给陆大有讲解这门武功的来历和练法，就如他所言，这门武功确实容易学的很。
总共也就十势两境，所谓十势分别是：
探前，扫后，
迎上，履下，
左收，右放，
内守，外御，
敌来，吾往。
此十势各有其步法、身形、呼吸、整劲之要诀，既可锻炼周身筋骨，也能用来与敌交手过招。
李老头当初把这些全部学会用去了七天，然后寒暑不辍的苦练了三十年，在快到知天命的年纪时，方才达到了两境中的第一境——无极而生。
丝丝缕缕的真气不需要打坐存想，也不是从丹田涌现，而是从经脉里莫名渗出，毫无规律的在周身游走。
“毫无规律？”在陆大有听来这很不可思议，这分明是走火入魔啊。
“就是毫无规律。”李老头回答的很肯定，因为这个状况在他身上存在了很多年。
“若是有了规律，又何必执着于真气自生？另寻一门内功用来练气，然后按着规律去行气，这样不也算把混元功给练成了？”
“哦，那它会经过丹田吗？”陆大有问了个让他比较关心的问题。
“游走周身自然也包括丹田，不过不用担心，它仅是路过并不会在其间滞留，你的丹田只是漏了又不是碎了。行了，我先打一遍，你仔细看！”
“等等，最后一个问题，两境的第二境是什么？”
李老头听后神色开始复杂起来，自他当年把第一境练成后，也曾野心勃勃的想要攀上第二境，但直到今天他也没能做到，估计这辈子也没有希望了。
“第二境叫作，有趋归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