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发生在往日,再普通不过的故事。
故事的开头,少年和少女生活在和平的小小村落内,有着再平凡不过的生活。
尽管少年并非是这户人家的亲生孩子,不过,这对还算年轻的父母,仍旧对其视若己出,同自己的女儿一起,用心关爱、呵护着他们的成长。
小小村落的生活远离繁闹的城区,不过时常会有来自城区的人们前来游玩,又或是带着新奇和探索的想法,与这里的人们展开交流。
他们都不曾真正留下。
小小村落的生活十分和平、美满,虽然偶尔也会出现矛盾,但那也不过是偶尔的事,并不会影响人们之间的关系。
于是少年和少女,在这样的环境下,渐渐长大了。
在少年的心中,一直有一个除了少女之外,从未向他人述说过的理想。
他希望离开这种和平的小小村落,去往更为遥远的远方,去探索无尽远处的奥秘。
这本应该是一个极为美好的梦想,正如他们的年岁一样,正如他们所拥有的,本应极为美好的未来那样。
但是,诱惑的魔女突然出现在了这个小小的村落里,出现在了,正渴望着远方,渴望着不平凡的少年的身前。
确实,诚如少年所想的那样,他的确得到了他所想要的一切。
以另一种,与其原本的未来所相背的方式。
于是,这就成为了,一个有关于,爱,与死亡的故事。
……
这是在事件落幕之前的最后一刻,所发生的故事。
夺门而出的众人,已然在脑子最热的闫昶的带领下,来到了看门那位阿叔的房内,一番搜索后寻到了少女所说的,用来劈骨头的斧子。
这确实是一把极好的斧子。
无论是那已然被盘至圆润的长柄,还是泛着隐隐红光的锋利斧刃,又或是其本身极为夸张的重量,无一不大大增强了其本身的危险程度。
可以说,几乎难以想象以小薇那么瘦弱的身躯,究竟是如何才能将这把斧子,从那个严厉的阿叔的眼皮子底下悄悄偷出,又是如何才能顺利地将这把极为夸张的长斧挥舞。
就连一向自诩为有一手好臂力的闫昶,也不得不在酝酿已久之后,沉声吐气,下蹲挺腰,这才勉强能够将其举起,更不用说是随意挥动了。
有些费力地将其轻轻放下,在一声闷响后,闫昶长吐出一口气,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呼!不行,得找海哥来,再不济等桦哥来也成,”
一旁的几名女生听了,一开始还不信,满怀着好奇,试探着伸手,想要将其举起,结果因为力量估算错误,差点没被砸下来的斧柄磕到脚。也好在秘书已然赶到,正立在一旁,这才在察觉倒不对的瞬间三步并作两步,冒着双手腕部瞬间过热的代价,算是没让它真的倒下。
“这也太夸张了吧!”
切身体会过后,所有人都不禁发出错愕的声音。
缀在最后的青年疑惑地从门外探出头:“发生什么了吗?”
很快,他便从同伴们的口中得知了他们所遇到的问题。
青年笑着走入室内,伸手握向长斧的同时,轻声给出解答:“一个理论,不知道对与不对:这个世界的一面是由物质所掌控的,而另一面则是由心所掌控。正如同能力是通过心灵的思考才能够顺利地反应在物质的表面,又或者说是因为驱动了物质的变换所以才导致了心灵中对应地发生改变。
“因而,你的心灵若是笃定地认为某件事是无法完成的,那么它就必将无法完成,而反之,你对此持有坚信,并为之付出了相应的努力,它就有了对应的成功的可能性。”
“居然不是百分百会成功吗!”
毫无形象地坐倒在地面的闫昶发出惊呼。
旁观了刚才众人一系列行为与结果的常在半倚着门框,若有所思:“正是因为我们下意识地认为,这把看起来就夸张的长斧的重量十分夸张,所有才会无法顺利地将其拿起吗?”他轻推镜架,目光审视,“但是,这难道不是唯心派的看法吗?——‘唯有心灵的力量是无穷的’。”
“你知道我的,阿在。”
樊海轻笑道:“我向来奉行的准则,是‘好用就行’。”
他说着,微垂下眼,长斧的手柄毫无滞碍地滑入他的掌心,被那双并不宽大厚重的手掌紧握,与掌纹紧密贴合在一起。宛若向来如此。
伴随着掌指微微发力,被众人认为极为沉重的长斧便被青年轻易提起,单手持着,垂在身侧,好似没有半分重量般轻松写意。
“最后给一个忠告,”他睁开双眼,站直了身子,认真地注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与他们依次对视,“现在,立刻,马上,远离这个地方,越远越好,越快越好。”
“离开?离开这里的话,我们又应该去哪?”
能够听到似乎是有这样的疑问弥漫在空气中,但在青年的注视下,却没有任何人发出疑问,所有的同学都小跑着消失在了来时的方向,就连理应留下,忠诚地将所见的一切都尽数记录的秘书,也在短暂的愣神后选择收回自己的视线,轻轻点头,快步缀在了离开的人群最后,直至再也消失不见。
【小子,你这样做真的好吗?】
从远方突然响起的爆炸声中,沉寂了许久的精致人偶突然从大开的数据洞中探出脑袋,带着一丝恶趣味,【情报师】的假身发出了戏虐的疑问。
【你应该有看见吧?毕竟我可是把我的能力共享给你了一部分,作为那份珍贵的血晶的回报。】
“是啊。”
轻轻点头,樊海走出了房屋。
在他此时的视野里,无边的大雾从庭院中的晶石之柱中催发,弥散充斥在所有的空间之中,而后连接在每一个人偶的身上。
他扭过头,看向小薇所在的方向,对于一切都并不知晓的少女偶人,仍旧无知无觉地凝立在原地,在注意到他投来的视线后,扭转过脑袋,露出僵硬的微笑。
他低下头,注意到那隐藏在雾中的丝线正逐渐向他蔓延,依次连接。
“现在是什么时候?”
他收回了观察的视线,叹息着,忽然发出疑问。
【如果按照正常时间线计算的话,现在应该是九月三十一日的凌晨一点零五分。】
玩偶般的小少女咯咯咯地笑着,发出嘲弄的声音:【当然,你也知道这其中肯定有问题存在,所以才想着来向我求证,不是吗?】
“是啊,你说的没错。”
再次附和着对方的话语,几度深呼吸之后,他迈步,向着此行的目标走去。
周遭所有被控制住的偶人似乎终于察觉到了他的存在,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以夸张的姿态扭转过头,向他投来视线。
那即是视线,亦是钢丝,是足以牵扯住行动的提线。
同伴的脚步声已然远去了。
自从踏入这一侧世界后,一直散发出隐隐热意的书册也已然灼烫如融化的钢液,但书写在其上,血红的名字却已然消散至最后一条。
【最后做一次确认吧。】
跟随着他的行动,坐在漂浮于半空中的软垫上的玩偶少女,第一次发出了严肃的询问:【哪怕有着安全脱离此处的方法,你仍旧要做那样的事情吗?哪怕代价可能比死亡更加严重?】
【既然我把我的能力借给你了,你就应该知道,只要不去理会,你与占据了此地的主人自然相安无事。并且,我们的人都已经到外面了,完全可以交给他们处理,不用自己来冒这个险。】
“但是,总会需要有人去做,不是吗?”
樊海笑着回复:“事情就发生在这了,我既然看到了,自然是想要将它解决。
“更不用说,我对于这方面的知识知之甚深,总比让那些对此一窍不通的行动人员来做更好。”
【但他们都只不过是可消耗品,而你却不是。】
玩偶少女摇了摇头,没有再做规劝。
她重新恢复了最开始戏谑的神情:【需要我再帮你做些什么吗?姑且算是额外的增值服务。】
略有停下脚步,青年歪头仔细思考了几秒,点头:“能帮我再叫辆急救车吗?至少那样我的存货概率可以更大些。”
【帮你直接丧葬一条龙搞定也不是不行。】
【情报师】嬉笑着,钻回了一侧开启的数据洞中,挥手,向着直面危机的勇者致意:【那么,祝你好运。】
无形的波动快速收拢,很快,除了仍在不断前行的青年,和越来越多将注视投向对方的众多偶人之外,再没有了任何可以发出声音的事物存在。
一切都归于寂静。
没有理会消失不见的情报师,终于走至巨大的晶石柱前,樊海抬起头,仰视着在晶石最中心处,缓慢流动着的那一缕稀薄的、透明的液体,许久,发出了一如最初的感叹:“真美啊……”
他低头,不顾逐渐收紧的锐利的提线在身躯上切割出伤口,伸出的左手轻抚着与身齐平处一道浅浅的痕迹,突然露出笑容。
“不过,真的很可惜……”
双手握紧长斧的手柄,他最后深吸了一口气,怒声发出宣告:
“这出木偶戏——
“该结束了!”
于是,绳线崩裂。
在猛烈的震击下,破碎的声响如雨落下。
……
于是,在故事的结尾,为爱而选择隐瞒一切的少女,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成为了少年最心爱,最为珍藏的人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