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老陈的回答，我皱起了眉头。
“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们在墓里，一直没找到他吗？”
“找是找到了，但……”老陈一边回忆，脸上一边露出了困惑的神色，“我也不清楚，他那个状态，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
我浑身冒出一股寒意。
搞盗墓的，大多非常迷信，而且许多人都亲眼见过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现在听到老陈这样说，我顿时想起了许多，村里人讲过的那些恐怖的，神神叨叨的故事。
顿时，我感觉自己胳膊上，冒起许多鸡皮疙瘩。
老陈一根烟抽完，把烟头掐灭，继续向我讲述起了他的故事。
“我们进了那个墓穴的地宫，地宫的规格很高，四周、顶底都是用的石板，墙壁上写着墓主生前的丰功伟绩。我匆匆扫了一眼，大约是一个镇守南疆的王爷，但我们当时的心思都在找水猴，和进了大墓的兴奋里，并没有仔细看上面的内容，只是隐约记得，上面提到了南疆。”
“我们那几个兄弟里，有一个擅长寻找痕迹，他在地宫找到了新鲜的血迹，我们顺着血迹，从耳室进了中前室。”
我的心，吊了起来。
汉代大墓，许多都是“人形结构”。墓穴入口是人头，左右室是人手，中前室是人体躯干，中后室是墓的核心区域。
最值钱的东西，大多都在中后室里。
但说实话，一座汉代大墓，哪怕是左右耳室和中前室里，也足够捞到让人几辈子吃穿不愁的财富了。
老陈继续说道：“咱们盗墓行，有个规矩，叫‘入坑不空’。按规矩来说，左右耳室和中前室都找到了，应该先把陪葬品弄出去，然后再慢慢想办法进中后室。”
“但当时的我们，似乎都陷入了某种魔怔的情绪，全都对那些陪葬品视而不见，大呼小叫地朝着中后室跑去。”
“中后室的门口，是一扇巨大的石门。把中后室和中前室隔开了。奇怪的是，石门紧闭着，水猴却不见踪影了！”
“我们猜，水猴一定是从某条暗道，提前进了中后室。想到他要一个人独吞最值钱的陪葬品，一个兄弟红了眼。他摸出雷管，但被我制止了——除非到万不得已，绝对不可以在地宫里用雷管。不然万一墓塌了，我们就全都交代在里面了！所以只能用搬山钩。”
盗墓行，在早些年里，被分为许多流派：摸金校尉、发丘中郎将、搬山道人和卸岭力士。
当然，时至今日，这四派的后人，往往混在一起合作，不再像旧时代那样泾渭分明，而是根据专业和分工，混在一起，不分彼此。
这搬山钩，就是搬山道人的一件工具。
这种钩子，靠的是杠杆原理，类似于千斤顶。
把钩子的一端塞进石头缝里，连上连杆，朝着反方向使劲，千斤重的石门，就会被缓缓撑开。
老陈又给自己点了根烟：“我们那几个兄弟里，有一个是搬山道人一派的，他包里带着一对搬山钩。我们把搬山钩塞进石缝里，又接上连杆，两边一起使劲，石门慢慢被撑开了！”
“咱们盗墓行的规矩是，每进一道新的门，都要换一个人走在最前面。到了中后室的时候，刚好轮到我，而我又是这个团伙的头人，所以大家都没意见。”
“我打着手电进了中后室，中后室比起外面，要狭窄很多。我们进的这个墓，中后室是仿造汉代宫寝的卧房做的，正中是棺椁的位置。房间周围有一圈地沟，一些大墓会在地沟里灌满水银，模仿江河湖海，同时可以起到防盗的作用——水银有剧毒，盗墓贼一进墓穴，立刻就会吸入水银，中毒身亡。”
听到这里，我点了点头——我们在的那个村，村里几乎家家户户都和盗墓有关，这样的传说，听过很多了。早年间，栽在水银上的盗墓贼，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老陈说到这里，嘴唇哆嗦了起来：“但，当时那一圈地沟里，并不是水银，只是普通的水。我没太在意那些水，往墓穴中间走了几步。这时候，我忽然感觉到一阵不对劲！我一扭头，发现身后，我那群兄弟，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个的，全都不见了！”
我吓了一跳：“啊？五六个大活人，一下子全都不见了？”
老陈点了点头，脸上带着心有余悸的表情：“没错，无论我怎么喊，整个地宫里，都只能听到我自己的声音，和我手里的手电那微弱的光束。”
“我感到很害怕，但这时，人已经进了主坑，也只能在这里先探索一下，希望可以找到某个机关，弄找到我那些兄弟们。”
“我走到墓穴中间，棺椁的旁边。我曾经研究过汉代的墓穴，比较有经验。我看出，这个地面上的棺椁，是个假棺，真正的棺材，在这个棺材的下面。”
“然而，当我推开上面的棺材，却异常懊恼地发现，下面的石棺，完全泡在水里！”
“我十分不甘心就这样空手而归，于是从包里取出钩子，放进水里，想把下面棺材板钩开，从里面捞几件值钱的……”
老陈讲到这里，嘴唇再一次哆嗦起来。
我十分好奇，水猴到底去了哪里，但我没有催老陈。
我知道，他一定会讲到水猴的去向。
老陈用力吸了几口烟，脸上害怕的神色，稍微减缓了一些。
说真的，这些年，我从来没有见过，他的脸上，居然会露出这样的恐惧神色。
老陈继续对我说：“虽然石板很重，但水有浮力，我没费太大力气，就把石板钩开一道缝，之后再使使劲，石板就彻底被钩开了。接下来，只要把正主从水里弄出来，我就可以从他身上，摸几件真正值钱的东西了！”
“然而……然而……”老陈说道这里，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他上下嘴皮哆嗦着，甚至瞳孔都有点放大了。
我从来没有看到过，老陈会被吓成这样！
我连忙抓住他的手，使劲晃了晃，又在他眼前晃晃手，又替他恰了几下人中，他终于缓过来了。
“老爹，然而什么？水里有什么？”
老陈用茫然的眼神看向我，声音极为嘶哑：“然后，我就看到，水猴，他从水里哗啦一下坐起来了。”
“他脸被泡的发白，肿胀着，带着一片一片的尸斑，冲着我开口了。”
“陈哥？你来找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