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自己身体里有妖气？
苏明愣住，下意识运起尝试过无数次的家传心法，居然轻易便进入内视，看到了自己经脉中奔腾流转的洪流。
赫然便是修行中人的证明、自己苦修十余载而不可得的真气！
自己……能修炼了？
只是这真气虽然平和，却带着几分难以言明的诡异力量，和自己曾经只差临门一脚便能修出的家传真气截然不同，居然和才见过的那两只狐妖格外相似！
这让苏明惊喜的内心瞬间被泼上一盆冷水。
不仅如此，随着真气在经脉中流转，苏明能感觉到四肢百骸中蕴藏着一股不可小觑的能量，已经开始被缓缓调动。
多半是他从小当糖豆一样吃到大的各类天材地宝，因当初无法炼气而沉积在体内各个角落。
此时感受到真气的涌动，这些年来积攒下来的药力便一股脑被调动起来，形成几近决堤的洪流。
……恐怕也是让苏明的身体变成这副样子的罪魁祸首。
观察着经脉内愈发湍急的洪流，苏明感觉有点慌。
好消息是，伴随着真气的流转，他感觉自己的身体状态稍微有所恢复。
坏消息则是，他小时候吃了那么多天材地宝，要是一股脑激发出来，不会给他撑爆了吧？
苏明认真思考一会儿，舔了舔干裂的唇，试图寻找帮手：“姜仙师……你应该不会见死不救吧？”
姜萤警惕地看过来：“我不会帮你解开的。”
“不用不用，”苏明连连摇头，“只是我身体里有些积攒了十几年的天材地宝，有些顶不住了，想拜托你帮帮忙。”
“……？”
姜萤疑惑地看向苏明，感觉对方不像开玩笑，只好允道：“好吧，那你把手给我。”
苏明：“……”
话刚出口，姜萤也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不着痕迹地转了个身，坐到苏明身后。
紧接着，冰凉细腻的触感搭上苏明的手腕，稍稍摸索后，在手腕内侧内关穴处止住。
低声的叮嘱从苏明颈后传来：“你没有真气，我进去的时候可能会有些疼。”
没有真气？小丫头看不起谁呢！
还没等苏明出言嘲笑，忽然，一股冰凉的真元自内关穴始，一点一点钻入他的经脉，非但没有疼痛，反而让苏明感到极为舒适，似乎和他有着某种天然的亲近。
“咦？”
恰在苏明享受之时，姜萤黛眉微皱，忍不住轻咦出声：“你体内怎么会有如此……驳杂的真气？”
“嘶……”苏明发出舒爽的声音，“可能是梦妖附身的原因？总之醒来便是如此了。”
“不会的，就算你被梦妖夺了身子，也不会形成如此驳杂的真气，更何况它似乎并未得手……奇怪。”
姜萤眨眨眼，面露不解：“等等，这些真气……是药力转化而来？”
“都说了是天材地宝。嗯……你放心吸，算你欠我一个人情。”
姜萤不出声了，冰凉的真元在苏明体内四下游走。
渐渐地，她额上出现一层细细的雾，双眸中满是惊羡：
“你、这……这是吃了多少灵丹啊……”
“这算什么，我……”
轰——！！！
忽然间，碎石飞溅。
苏明侧方的岩壁豁然洞开，炸出了一个两人多宽的大洞，陡然透下的阳光让苏明下意识眯起双眼。
粉尘纷纷而下，一个朦胧的黑影自洞口俯视下来，在滚滚浓烟后隐约可见。
紧接着便是抑制不住的女子哂笑：“三公子好兴致，属下来得似乎不是时候。”
“你是？”
苏明一愣，这人似乎是来找自己的？
依旧是略带哂笑的女声：“洞内狭窄，属下不敢冒犯三公子，还请三公子出洞一看便知。”
这是……家里派来个谜语人？
恰在此时，苏明感觉自己手脚一松，突然的酥麻感流遍四肢百骸，恢复过来时，手脚的束缚已然消失无踪。
“三公子，请吧。”
苏明兀自惊疑，犹豫着是否应该相信对方，却感觉什么东西忽然扯住了自己的袖口。
回头看去，只见姜萤面色凝重，如临大敌，手中长剑已然出鞘！
“别去。”
姜萤向苏明轻轻摇头，把他拉到自己身后，而后眼眸微眯，抬头凝视洞外：“好重的妖气，你是谁？”
“哦？”那女声似有惊讶，“原以为阁下只是个寻常捉妖人，不过小有几分姿色，颇得三公子欢心罢了，没想到居然能看透我的妖气。玉儿折于阁下之手，果然不冤。”
说话间，烟尘散去，苏明也渐渐适应了洞外的阳光。
他眯起双眼，凝神看去，看清那人的面容后，却忽然愣了一下。
“我见过你，可你不是……”
恍惚间，苏明猛然意识到什么，偷偷看了看姜萤，把后半句话硬生生吞回肚子。
没错，苏明认得对方，而且……曾经很熟。
那是一段尘封已久的记忆，久到他刚刚居然没能认出对方的声音。
影儿，自幼在相府长大，曾是相国府主母、苏明生母的贴身侍女。
苏明年幼时，常常缠着母亲玩闹，便是影儿一直安静地在旁作陪，算是相府的下人里和苏明最熟的那一批。
可她不是在苏明很小的时候便死了么？
还有，刚刚姜萤说她身上有很重的妖气……
一股凉气从苏明脊背直蹿而上。
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姜萤无声地吞了下喉咙，没有回头，缓缓开了口：
“看来，无论你还是不是苏明，似乎都已经不重要了。”
“我……”
苏明忽然感觉胸口很堵，想要说些什么却说不出。
漫长的沉默降下，笼罩了整个山洞。
“你原先并不知情，对么？”
姜萤的声音忽然有些遥远，但却比先前更加坚定清晰：“我不喜欢欠人情。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姜萤，你别冲动！”
“请三公子出洞。”苏影忽然出声打断，“还请三公子不要为难属下，不然属下没办法向世子殿下交代。”
苏明沉默，而后沙哑着开了口：“我可以出去，但有一个条件。”
“属下不敢同三公子谈条件，三公子吩咐便是。”
“此人要留活口，我……”苏明深吸一口气，声音突然抬高几分，“本公子有些问题，稍后还要亲自审她。”
“属下遵命。”
“还有。”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苏明补充道，“稍后把府内最好的功法都抄录一份，本公子炼气已成，今后可以修炼了。”
“属下明白的，请三公子放心。”
得到答复，苏明不再停留。路过姜萤身侧时，他微微低头，压着嗓子道：“我……身不由己，对不住了。”
走出山洞，冬日的阳光洒在身上，却驱不散那由内而外的冰寒。
他不敢停留，似乎有什么东西催促他赶紧离开。
大步行去，背后却传来某个遥远的、莺啼般的嗓音：
“青州苏氏，私通妖族，其心可诛。”
“监天司姜萤，今受命捉妖，凡知情者，绝不姑息！”
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