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虽然清晰了，但这两起案子中的疑点还是很多，让苏明大为头疼。
他本就没有什么查案的经验，手上信息又不全，除去一些初步的推测，怕是想不出更多东西了。
当务之急，还是得把那两卷卷宗拿到手才是。
想到这里，他朝玉儿问道：“苏元可曾休息？”
“不曾。”玉儿娇声答道，“世子殿下说要加固一下府上的阵法，方才拉了福伯一起，想要找影儿姐姐一同商议，被影儿姐姐以‘三公子有令，不得离开姜萤小姐半步’为由拒绝了，只好就地在姜萤小姐的院子里商谈。”
“……”
这影儿……
苏明感到一阵头大。
既然大哥在姜萤院子里，他也就不好去和大哥分享刚刚的猜测了。
不然万一被姜萤听了去，怕是要当场刀剑相向。
不过，他倒不是只能和苏元分享此事，还有另一个更直观的选择摆在他面前。
想到这里，他对玉儿嘱咐道：“我忽有所悟，需要入梦修炼，外面便由你守着了。”
“公子放心，玉儿明白的。”玉儿甜甜应道。
苏明不再耽搁，收敛心神，运起《天狐入梦术》，只觉得眼前一明一暗，便来到了梦中的那处婚房。
和前几次相比，他的入梦逐渐变得熟练，已经不会出现严重的眩晕之感。
只是稍微一个恍惚，他便看清了周遭的一切。
此时，小狐狸并未待在房中，婚床上空无一人，大红色的嫁衣和盖头倒是还铺在床上，和上次一般无二，显然不曾被人动过。
苏明虽然已经入梦多次，却还没仔细观察过梦中这处房间，当下便趁着小狐狸不在，大着胆子四下打量起来。
初次梦到此处时，苏明记得自己在梦中办了婚宴，喝了些酒，然后便从前院来到了这处婚房。
但如今再看，这里显然和苏氏老宅的任何一个房间都不相同。
这屋子规模不小，足有整整三面窗户，视野极好。
透过窗户向外望去，只见院子里留了残雪，种的却并非青州常见的松柏竹梅等物，反倒是南方灵州那些更加娇贵的花草，如今却已在残雪的摧残下败了。
这让他更加确认，这里是自己从未来过的地方。
他在青阳城土生土长十余年，对本地植株了如指掌。仅有的几次远门也是刚发现自己无法炼气时，家里带着他遍访仙山求医问药，绝不可能在如此华贵的客房中落脚。
想到这里，他看向房间中唯一一扇门，有心出去看看。
于是他走上前去，用力一拉，却发现房门纹丝未动。
不出所料，这里……出不去。
至少以他目前的见识和修为，没办法离开这间婚房。
观察了一会，苏明没什么太大的发现，只好尝试着喊了一声：
“小狐狸，你在吗？”
话音落尽，久久无人回应。
苏明眉头一皱，有些不信邪，继续喊道：“小狐狸，你在吗？”
回应他的仍然是一片寂静。
怎么会这样？
按理说，他既然随时能引动狐尾帮助自己修炼，应该不会出现无人回应的情况啊？
莫非……
苏明看了眼摊在床上的嫁衣，心中灵光一闪，高声道：“小狐狸，你不出来，我可要把你的衣服拿走咯！”
“你敢！”
冰冷的轻喝传来，寒意骤然降临在婚房中。
苏明眼前一花，炽烈的红色几乎要灼痛他的双眼。
回过神来时，床上已多了一个身影，大红的嫁衣勾勒出窈窕的身姿，盖头下似乎有凛冽如利剑的目光凝视着他。
哟，这是又换了一条尾巴？
和玉儿聊过后，苏明对天狐的修炼方式已经有所了解，知道自己面前的是小狐狸那八条尾巴的其中之一。
事实证明，人类最大的恐惧来自于未知。
一旦认知跟上，无论多恐怖的事都会变得稀松平常。
因此，当苏明对小狐狸有所了解后，曾经令他窒息的巨大压力再也不见，反倒变成了某种奇怪的新鲜感。
于是，他壮着胆子向冰山性格的小狐狸打起招呼：
“小狐狸，这才半天不见，你怎么又换了一副样子？白天那个小小的呢？”
“那是小八，我的第八条尾巴，也是心智最不成熟的一条。”
冰山小狐狸冷冷说道：“目前你只能调动一条尾巴的力量，便是这掌握‘入梦’神通的第八条尾巴，因此小八才能感受到你那边的情况，可以直接和你在心中交谈。我们其余七位姐妹是做不到的。”
原来如此。
怪不得那时在妙树楼中，小狐狸能察觉到那两名剑宗弟子的动向，甚至直接在他心中出声提醒。
虽然好心办了坏事，但苏明犯错在先，也不好指责人家什么。
想到这里，苏明忽然好奇道：“既然如此，你又是第几条尾巴？”
“第三条。”冰山小狐狸平静说道，“你第一次主动入梦时，见到是第二条。”
苏明点点头，继续问道：“听说你们天狐一族修行时，要让每条尾巴都入世历练？”
“是。”冰山小狐狸淡淡道。
“那你们的身份是怎么伪造的？”苏明若有所思，“据我了解，大乾朝对户籍的管理颇为严格，若是没有合适的身份，平日里想必会遇到很多困难吧？”
“呵呵。”
冰山小狐狸忽然冷笑一声：“你们大乾国没有户籍的流民还少么？随便扮作一个乞儿身份还不简单？我当年——”
说到这里，冰山小狐狸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让苏明忍不住追问：
“你当年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忽然意识到你在套话。”冰山小狐狸的声音恢复平静，“你不是想查乌港镇当年的案子么？”
苏明也没狡辩，而是挑了挑眉：“是要查，有什么问题么？”
冰山小狐狸微微抬头，似乎在笑：“那就尽管去查。你想知道的一切，都在那桩案子当中。”
“包括姜萤是你第九条尾巴的事？”
“……”
冰山小狐狸陷入沉默，半晌才冷冷开口：
“你很聪明。”
“这事虽然是小八失言在先，但你这么快就能猜到这一点，倒是让我刮目相看。”
“但我必须给你一个忠告。”
“如果你不想让姜萤的意识出问题，就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她。”
“不然，我无法保证她会对自己做出怎样的伤害。”
“……”苏明斟酌了一会，问道，“你们入世历练时，都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么？”
冰山小狐狸理所应当地答道：“自然如此，不然还怎么叫历练呢？”
“那……历练结束之后呢？”
苏明猛然眯起双眼，露出审视的目光：
“历练结束后，姜萤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