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声，苏明睁开双眼低头看去，只见一只毛色油亮的三尾赤狐正蹭着自己的脚踝。
“玉儿？”苏明眨眨眼，奇道，“你怎么现出本体了？”
玉儿摇摇尾巴，娇声道：“不是所有妖族都喜欢用人身活动哦，玉儿就是更喜欢原本妖身的那一类。”
苏明回忆了一下，除去自己刚刚回府那一次，其他时候似乎确实没见过玉儿的人身。
他点点头，没在这个话题上计较太多，而是直入正题，问道：
“玉儿，能和我说一说你们狐妖的修行方式么？”
“好呀。”玉儿甜甜地应道，“公子想听哪方面？”
苏明略微思考，问道：“有没有和尾巴相关的？”
“当然有啦，尾巴可是我们狐族最重要的东西，和人类的丹田一样重要。”
说着，玉儿把三条蓬松的狐尾摆到身前，黑乎乎的小爪子扒在上面，向苏明展示道：
“尾巴是我们狐族修炼的重中之重，一身妖力修为都藏在尾巴中，因此才会有‘尾巴越多，实力越强’的说法。”
“和人类不同，狐族的尾巴数量是固定的，只由血脉决定，并不会被修为影响。就像人类的丹田和经脉，狐族的尾巴多少对应着人类经脉的粗细，除非有天大的奇遇，否则是不会增长的。”
“它就像一个容器，决定了自己能容纳多少妖力。”
“比如玉儿，生下来便是三尾，在狐族中已经算得上小天才啦。”
“不过，狐族的尾巴越多，便代表每个境界需要的妖力越多，因此，在资源相同的情况下，九尾天狐的修炼速度未必会比寻常妖狐快多少，反而有更慢的可能。”
听到这里，苏明出声打断：“若是把尾巴比作人类的经脉，那么虽然九尾天狐能容纳的妖力更多，但吸收妖力的速度应该也会更快才是，怎么修炼速度反而会变慢呢？”
“这就涉及到我们妖狐的一个秘密啦。”
玉儿轻吐舌头，娇声道：
“狐族修行，除了寻常的炼气法门，还需要单独修炼每一条尾巴。”
“除去天生的第一条尾巴，后续每多一条，都要经历一次凡尘历练。”
“因此，对于狐族来说，每条尾巴都相当于另一个自己。”
苏明皱了皱眉：“每条尾巴都相当于另一个自己？”
“没错，就比如玉儿自己这三条尾巴，其中有两条都住了另一个人格哦。”
玉儿舔舔嘴，甜甜说道：“三公子想看看吗？”
“没有什么危险吧？”苏明小心翼翼地确认道。
“没事的，无论哪条尾巴，都代表着玉儿本身的意志，只是性格稍有不同。”玉儿拍拍胸口，宽慰道，“公子放心，不会有危险的。”
“哦。”苏明将信将疑，谨慎道，“那我看看。”
“好哦。”
玉儿甜甜地应道，便见她闭上双眼，趴卧在地上，其中一条尾巴发出幽幽蓝光。
几个呼吸之后，她重新睁开双眼，青涩单纯的目光不再，取而代之的是略显妩媚的笑意。
“公子～”玉儿本就甜美的声音变得更腻，“这是玉儿长大的样子，公子喜欢么？”
说着，她向前一扑，两只爪子搭在苏明腿上，细长的狐狸脑袋往前爪上一枕，歪着头眯眼看他。
苏明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能从一只狐狸身上看出妩媚的感觉。
还好他二世为人，心性久经锻炼，这点小小考验还难不住他。
只见他轻咳一声，说道：“我大概懂了，你先变回来吧。”
“不嘛。”玉儿狐狸脑袋在前爪上蹭呀蹭，撒娇道，“人家好不容易出来一回，才不要回去。”
“你不是尾巴么？”苏明奇道，“尾巴回不回去，难道不是脑袋说了算？”
“自然是脑袋说了算，但脑袋的控制权，可是归当前为主的那条尾巴哦。所以除非我玩腻了，否则是不会把你熟悉的那个玉儿还回来的哦。”
苏明一愣，惊道：“那不是很危险？万一你们狐族修炼出了岔子，尾巴不听脑袋的话了，岂不是会喧宾夺主？”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每条尾巴都是玉儿嘛。”
“那你们难道会永远这么分裂下去？没事就变一下性格，还怪吓人的。”
“也不是啦。”
玉儿轻轻摇头，说道：
“我们妖狐修炼到七品时，便会把所有尾巴都收回来，最终融为一体，再也不分彼此。”
“与此同时，我们也会同时获得每条尾巴在历练中获得的经验感悟，这对冲击上三境帮助极大，也是我们狐族强盛至今的根本原因。”
“不过，玉儿如今还只有四品，目前刚刚收回在外历练的两条尾巴，还不能做到完全融为一体，因此才能用不同的尾巴和公子说话。”
苏明这下懂了。
尾巴，就相当于狐妖的分身，年轻的狐妖会控制分身和自己一同修炼，直到七品破境时，便会将所有分身重新纳回本体，用以冲击更高的境界。
若是他理解没错，结合白天妙树楼中小狐狸的表现和说辞……
莫非，姜萤其实是小狐狸在外历练的尾巴之一？
不对。
若是如此，姜萤应该是小狐狸流落在外的唯一一条尾巴才对。
在梦中，苏明看得一清二楚，小狐狸如今已经拥有八尾之数，若是还有尾巴未曾收回，也只能有一条了。
九尾，是天狐一族的上限。
只是，姜萤身上一点妖气也无，从小又是被人类养大，怎么看都是人类之身，如何能是狐狸尾巴？
隐藏妖气倒是不难。苏明这两日翻看了家中不少典籍，提到过一些捉妖人的传承法门，其中便有封印妖气的神通。
但姜萤自己的记忆，又如何能作假？
除非……
想到这里，苏明恍然大悟。
除非，将姜萤如今的记忆灌输给她的人有问题。
而在姜萤已知的记忆中，有机会做到这一点的只有三人。
其一，是姜萤的师父，剑宗老剑仙的亲传弟子。
其二，则是姜萤口中的养父母，灵州乌港镇的两位世俗凡人。
而这三人，有着一个极为骇人的相似之处——
他们都已去世多年，且死因都和妖族相关。
不仅如此，姜萤的养父母死于十年前那场乌港大案，肇事妖物当夜便自尽身亡；而杀害姜萤师父的狼妖，也在行凶后因灵契反噬而死。
三人都死无对证不说，连追查下去的线索都被切断得一干二净。
等等……小狐狸不是说灵契对妖族无用么？那狼妖怎会因灵契反噬而死？
所以那狼妖……其实也死于自杀？
苏明感觉自己已经抓住了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