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树楼二楼，导购侍女正拉着姜萤，热情地介绍货架上摆放的奇珍异宝。
经过刚刚的观察，她已经明白了苏三公子的良苦用心——
这不摆明了是带心仪的小姑娘出来消费，好刷刷自己在人家心里的好感度么？
还好自己刚刚反应快，没说破三公子的身份。
不然要是让三公子的心上人知道妙树楼这处分号还有苏家的份额，三公子这不就成了借花献佛么？
刷好感的效果大打折扣不说，他一个妙树楼中的小小侍女，今后在这青阳城中恐怕再也没有好日子过了。
想到这里，侍女额上微微渗出冷汗，介绍得更卖力了。
苏明还没意识到眼前的小小导购已经会错了意。
他颇有家资，对货架上这些大路货色自然是没什么兴趣，兴致缺缺地跟在他们身后，不经意间却看到了一排让他颇为意动的事物。
那是一排款式各异的女子服饰，遥遥望去便能感受到微弱的法力波动，显然并非凡品。
苏明瞟了两眼，回头看看姜萤身上洗到袖口微卷的白色长衣，忍不住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这一刻，苏明心中忽然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导购侍女虽然一直跟姜萤说着话，但她心中明白苏明才是关键，因此大半心思都放在苏明身上。
她身为妙树楼门下，自然也有修为傍身，虽说不好直接把意识锁在客人身上，但观察四周把握客人的动向还是能做得到的。
于是她趁着姜萤把玩商品的机会，回头朝苏明礼道：
“公子可有什么需要？”
苏明家教颇好，自然做不出让人家小姑娘换衣服给自己看的事。
但他身为相国之子，小时候读过几部兵书，也算粗通兵法。
当下便学以致用，使出一手声东击西的计策：
“我先前不小心弄坏了我这位朋友的面纱，曾答应赔偿她一个更好的。你们这可有现货？”
“自然是有的。”
侍女八卦之心大起，一边不露声色在脑中想象苏三公子如何弄坏了姑娘家的面纱，一边对苏明回以恰到好处的笑容：“两位请随我来。”
三人绕过一排货架，向苏明看到女子衣物的方向行去，很快便来到角落处。
四下望去，这里似乎全是女性修士的用品，还有零零散散的几个女修在货架上挑选商品。
其中，两个头戴斗笠、腰间佩剑、身着白色劲装的女子正站在一排女子首饰前，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让苏明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连行走江湖的侠女都免不了对这些精致的小饰品动心，可能这就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吧。
苏明向来尊重他人的爱好，主打一个求同存异，不再注意那两名女子，跟着导购侍女来到各式各色的面纱跟前。
“这便是了。”导购侍女停下脚步，向姜萤问道，“这位小姐，想要什么颜色款式的面纱？妾身给您挑些看看。”
“要白色的。”
姜萤不假思索地说道，忽然又想到什么，转过头看了看苏明身上华贵的墨色长衫，补充道：“黑色也行。”
苏明注意到她的视线，诧异道：“你看我干什么？”
“你不喜欢黑色吗？”姜萤认真答道，“我看你一直穿着黑色的。”
苏明脸上一热，感觉自己的小心思遭人看穿，连忙辩解：“你按照自己的喜好就好，不用管我。”
“哦。”姜萤眨眨眼，若有所思，“我也可以喜欢黑色的。”
“……”
导购侍女看着苏明稍稍涨红的脸，想笑又不敢笑，努力压着嘴角：“白色和黑色是吧？妾身拿给您。”
说着，她从货架底部的匣子里取出两条崭新的面纱，一黑一白，皆为纯色，不带任何花哨的纹理，介绍道：
“这是中州天衣坊推出的新品，极尽简约之能事，很适合这位小姐的气质，还有屏蔽意识、防人探查的功效。”
姜萤轻轻接过，只觉得入手处极为光滑，远比她先前佩戴的面纱高档许多，心中对钱财的认识不禁又深了几分。
原来有钱人连这些边边角角的事物都如此讲究。
瞧她这副样子，苏明自觉已经找回场子，忍不住在一旁偷笑。
姜萤脸上稍稍泛红，爱不释手地在两条面纱上来回摸了摸，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将白色的那条还了回去。
导购侍女愣了愣，偷偷观察苏明的脸色，不知自己是接还是不接。
苏明也没想到她会还回去一条，疑惑道：“怎么了，不喜欢？”
姜萤噘了噘嘴：“我很省的，要一条就好。”
没说不喜欢，那就是喜欢咯？
苏明恍然大悟，姜萤这是在给自己省钱呢。
当下笑道：“都说了不用给我省钱。这两条都要了，两种颜色再各拿一条留作换洗。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别亏待自己。”
“哦。”姜萤有点开心，点头道，“都听你的。”
苏明的奸计即将得逞，一边吩咐侍女帮自己包了面纱，一边故作惊讶地看向那排女子衣物：“咦？我都没注意，你这居然还有服饰出售。”
导购侍女一点就通，连忙接话道：“妙树楼中自然应有尽有。您看，既然买了面纱，何不再配几身合适的衣服？”
“不错，你有心了。”
苏明脸上露出笑意，满意地点点头，对姜萤道：“怎么说，你挑两件？不用给我省钱。”
导购侍女受到认可，立刻来了精神：“妾身给小姐介绍一番……”
说着，她拉过姜萤，热情地取过几款衣物，一边在姜萤身上比画，一边滔滔不绝地介绍它们各自的好处。
姜萤没见过这场面，求助地看向苏明，却见对方不知为何突然对一旁的小饰品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专心致志地铺在上面，完全没注意到姜萤的求助。
待到苏明“清醒”过来，姜萤手里已经大包小包多了好几样衣服，正被导购侍女热情地推向角落的隔间。
正是妙树楼贵客专属的试衣间。
眼见自己计划得逞，饶是以苏明的心性，嘴角也不禁翘起一弯得意的弧度。
而在他身侧的盲区，那两名戴着斗笠的侠女放下了手中的饰物，不动声色地向隔间方向靠去。
恰在此时，一个弱弱的声音在苏明心底响起：
“……小偷，有危险……”
“……那两人，不对劲……”
“……救救尾巴，别把她弄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