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房门，姜萤跟着苏明走出门外，久违地沐浴着阳光。
园外回廊处，丰俊的男子负手而立，一袭青衣长衫，正是相国府世子苏元。
听到身后的声音，苏元回过身来，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你们想必有些事情要问我。”
苏明点点头：“确实有两件事想要麻烦兄长。”
“是嘛，但是相国府可没有把秘密说给外人听的习惯。”苏元挑了挑眉，大有深意地看向姜萤。
“姜萤仙师是我的朋友，不算外人。”苏明下意识把姜萤挡在身后，“她已经和我讲了她的……身世来历，我认为我们可以相信她。”
“也好，勉强说得过去。”
苏元微微一笑，话锋一转：“不过，你们想看的卷宗并不在此处，而是存在相国府府库中，我已差人去取，三日之内便到。这三日，姜萤小姐可以先在府中暂住。”
“至于你……”苏元看向苏明，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事，脸上笑容更甚，“刚刚收到消息，父亲想见你。”
“父亲？！”苏明大吃一惊，“他、他回青州了？”
“这涉及到咱们相国府的一个秘密。”
苏元看向因这句话而变得紧张的姜萤，摇头道：
“不过，既然姜萤小姐是苏明的朋友，便让你听听也无妨。”
“苏明的二哥，秦州神机楼首席弟子苏墨，近来研制出一种能跨空间传讯的法器，名为‘传音玉璧’。”
“这玉璧需要成对使用，可在一定距离内无延迟传讯，便如面对面说话一样轻松。目前的极限距离，恰好与帝京到青阳城的距离相仿，父亲便想着在老宅布置一个，一来测试法器，方便日后改进，二来也好让青州老宅能和府上有个照应。”
“我这次回青州，原本便是为了护送这传音玉璧而来。”
卧槽？
苏元震惊了，这不就是前世的电话吗？
这才十年没见，他那二哥居然不声不响搞出这么大个新闻？
苏元很少在苏明脸上见到这么夸张的神色，当场也愣了一下，忍不住问道：“苏明，你怎么了？”
苏明当然不可能把前世的见闻解释给他听，只好斟酌着说道：“我只是在想，此物如此便捷，若是能量产，朝廷对九州修士的调动便可如臂使指，长此以往，天下岂非再无妖族祸乱之危？”
“……多年未见，没曾想当年苏墨身后的那个小跟班，如今居然也已经有了如此远见。”苏元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叹道，“只可惜，此物以西漠特产的白玉为原料，稀有异常，便是相国府的库藏中也只有三块，自然是不可能量产的。”
说着，三人渐渐走到别院西侧，在一处极不起眼的小院落前止步。
这院落不大，只有三间闲散的瓦房，在苏明的印象中，这里曾是父亲苏临的书房，在老宅的某次扩建中已经被彻底弃用。
此时，苏明却敏锐地发现这里明岗暗哨极多，防卫之森严，甚至远甚于先前软禁姜萤的那处院落。
一想到那能和父亲传讯的“电话”就在其中的某个房间中，苏明的内心便一下子紧张起来。
和常驻帝京的大哥苏元不同，父亲苏临每年都会回老宅小住几天，但年幼的苏明却因为一些成见，常常拒绝和父亲说话。
这其中有对父亲送走二哥的怨气，有对自己不能修炼的自卑。
但更多的，则是对父亲常年在外，对自己不闻不问的抗争。
等到年纪逐渐增加，苏明开始意识到院子里不可能长出天材地宝，一日三餐也不该混着灵丹妙药时，父子二人间却已经有了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
忽然，温和厚重的手掌忽然拍了拍苏明的肩。
他回过头去，发现大哥苏元正对自己微微点头：
“就在前面的房间里，我觉得你或许需要一个和父亲单独说话的机会，就不和你进去了。若是需要有人为你加油鼓劲，可让姜萤小姐与你同去。”
苏明茫然地眨眨眼睛：“这……这不好吧。”
“反正她又不是外人。”苏元也对他眨眨眼，“不是么？”
姜萤也眨眨眼，一双美目在苏明和苏元之间来回看了一圈，没明白这兄弟两人在打什么机锋。
好在她为人单纯，向来秉持着想不明白就不想的做法，轻轻拉了拉苏明的衣摆：
“要我陪你进去么？”
“好。”苏明认真想了想，“你既然肯相信我，我也不好有事瞒你，一起来吧。”
两人踏入房门，发现房中已经挖出一条颇宽敞的密道。顺着密道盘旋而下，很快便来到一处安静而空旷的空间。
只有一块巴掌大的雪白玉璧嵌在正对面的墙壁上，在昏暗的地下散发出蒙蒙微光。
似是听到了两人的脚步声，那玉璧闪烁几下，传出一个沧桑沉稳的中年声音：
“明儿？”
“父亲大人。”
苏明小步快走来到玉璧跟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他身后的姜萤有些茫然，手足无措地跟上来，见苏明行礼，便也下意识匆忙行了一礼。
苏明没意识到身后的乌龙，起身后问道：“听大哥说，父亲有事找我？”
玉璧那边沉默了一会，然后才传来父亲苏临的声音：“家里的事，想必你已经知道了。”
“是。”苏明恭恭敬敬地答道，“大哥已经同我说过。”
“嗯。”
玉璧那边简单应了一声，似乎觉得距离感有些太重，又补充道：“是什么血脉？”
苏明似乎有所感染，语气稍微松了松：“据大哥说……是天狐血脉。”
“哦？”玉璧那边的反应忽然快了些，“不错，可曾看到有几条狐尾？”
“这……”
苏明眨眨眼，努力回忆，却感觉自己的记忆似乎有些模糊，不甚记得了。
恰在此时，莺啼般的声音从苏明身后小声提醒：
“是八条。”
“哦哦，是八条狐尾。”
苏明下意识回道，然后猛然意识到什么，连忙回过身，对姜萤挤眉弄眼，似乎在质问她为什么突然说话。
面对苏明的“质问”，姜萤无辜地眨眨眼：“苏明，你眼睛怎么了？”
苏明一拍额头，忍不住眼前一黑，险些背过气去。
玉璧那头沉默了一会，再次闪烁时，声音似乎温和了几分：
“刚刚的可是救了明儿的姜萤姑娘？”
听了这话，多年前的遥远记忆忽然浮现在苏明脑海：
当时，年幼的苏明在府中游玩，看到大哥苏元领了朋友回府，是个和苏元同龄的女子，腰间佩着长剑，英姿飒爽，说是追查妖物途经青阳城，带共事的好友进来坐坐。
父亲苏临便如见了什么不可多得的宝物一般，追着人家姑娘问东问西，就差问人家生辰八字了。
该死，他怎么忘了他老爹……最喜欢打听自家孩子的八卦？
……完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