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子难得地怔了一下：“时间。。。吗？”
“没错，现在我们面前是一个再危险不过的困境，我们的昭洋号上没有足够的事物，事实上，即使食物还能撑得住，我们的水资源也撑不了太久。”张谦一下子来了精神，双眼放光地说。
“我倒是。。。”
“我知道你能撑得住，不过又能撑得到几时呢？再说了，如果世界就这么消失了，你存在的意义不就消失了吗？”张谦没给曲子说话的机会。
“好好好，你接着说。。。”曲子摇了摇头，乖乖闭上了嘴。
“所以说，让我们来整理一下现在的状况。”张谦一只手抚摸着下巴。“现在，我们现已知的宇宙已经因为我们打破了宇宙中的物质与能量的守恒关系，而引起了一阵极端的暴动，这阵暴动直接使宇宙加速了本来就在进行的坍缩进程，因此，宇宙消失了。”
“然后，我们所处的这个地区——我也不好描述，就叫它外宇宙吧——是怎样的性质，又怎样的特点，我不得而知，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这个世界已经不存在‘物质’与‘能量’的概念了。”
“嗯。。。”曲子好像在认真听，但是又好像没在听。
“所以，我们可以知道，这片空间里仅存的唯一的物体，就是我们的‘昭洋号’。”
“当地球上最后一个人坐在房间里时，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曲子突然说了一句。
“啊？”张谦不解。
“笨蛋，很久以前的故事啦。。。‘史上最短的科幻小说’什么的，你没听过吗？”曲子好像很不屑。
“也许听过吧。。。不过这句话放到现在的我们身上倒是还挺相配的。”
“是吧是吧？”曲子一脸得意。
“是啊是。。。不是，话题都扯到哪里去了啊？”张谦一敲脑门。“接着整理。。。我们是唯一的物体，根据那个老家伙的说法，必须是物质和能量同时具备并且处于和谐统一的物体才能穿过宇宙边界，那就意味着，我们的飞船上有着能量，不只是机械能或是简单的电能。”
“那就只有粒子能了啊。”曲子接茬。
张谦点点头：“没错，就是这样，所以我们要想摆脱现在的困境，能够利用的唯一资源就只有这‘灵态粒子能’了。”
“你想怎么用呢？当饭吃吗？”曲子笑嘻嘻地说。
“我怎么感觉你在演我？”张谦不满地说。“明明你什么都知道，非要装得像一个学龄前儿童一样，有意思吗？”
“这不是给你表演的空间吗？”
“随便你。。。所以结合刚才老家伙说的那句话‘有我的能量才能让时间永远固定在这里’，这就是我们的破局之法。”张谦说。
“你怎么知道那个人没有像我一样演你呢？”曲子傻乎乎地问。
“人家那是活了上亿年的老妖怪，是你这种刚十几岁的小屁孩能理解的了的吗？再说了，当时的条件并没有让他编出谎话来诓我的余裕，再想想我在他的世界中过了那么长时间，你的视角里看才过去50秒，这些现象足以让我们得出结论了。”
“所谓的‘灵态粒子能’，是可以影响时间的。”
“你说的还真是头头是道。。。不过你又不是灵态，不会操纵粒子能，或许你也得练习上亿年才能熟练掌握怎么影响时间呢？”曲子歪了歪脑袋。
“那倒也是一种可能，不过我更倾向于从能量本身来看待这个现象。”张谦闭着眼睛说。
“曲子，我认为突破口应该是在我们从地球一路来到这里的前进方式上。”
曲子眼睛一睁一闭：“你是说，通过折叠空间？”
“对，空间可以被折叠，是因为我们用了等级远高于这世界上自然存在的能量的粒子能，用最粗暴的方法将空间撕开口子，再用稍微精细一点的方法让我们可以穿过这道口子。”张谦蹬了一下天花板，慢慢降到了地面上。“而空间是一个三维概念，维度的意义，我们是可以理解的，因此我们可以做到在三维空间里横行霸道。”
“换句话说，到了四维空间里，你就是个摸象的瞎子。”曲子面无表情地说。
“不只是我，你也好不到哪去——不过你说的对，我估计我们连瞎子都算不上，可能是个只会趴在地上流口水的二等残废，甚至连被自己摸的东西一脚踩死的可能性都不会小。”张谦开始在操作台上忙活起来了，一边鼓捣，一边喃喃地说。
“那要怎么办？”
“虽然这样，但是我敢肯定，宇宙中最复杂的事物也会是最简单的事物，我们已经成功做到了通过粒子能的密集引爆来扭曲空间；而时间只不过是在空间的基础上多加了一个坐标轴罢了，虽然我们没办法想象那是什么样子的，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所谓眼见为实，到时候自然会有应对的方法。”
“我们现在只需要找出到底需要多少能量的引爆，才能引起时间的扭曲。”
张谦扭过头来，目光炯炯地看着曲子——不是看着锥形池里的虚拟影像，而是直接看着舱内唯一的摄像头。
“这就需要你的帮助了。曲子，愿意最后帮我一把吗？”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时间从那以后过去多长时间了？张谦已经没有概念了，这个一直以来只会向前卷携流淌的东西，失去了它的光彩。张谦知道自己一刻不停地计算着，计算着，每得出一个数列就交给曲子来运算，而他就马不停蹄地开始下一条计算，只有当困倦得实在睁不开眼睛的时候，他才会闭上眼睛，就这么在空中漂浮着小憩一会。
要计算出时间维的翘曲点实在是太困难了，虽然只有四个坐标，但是这是不能进行实验的空想行动，只有曲子能进行模拟，但是由于人类历史上从未有人尝试过对时间做手脚，曲子再博学也只是人类水准，这就是真正的摸着石头过河。
但是曲子令人咋舌的计算速度真的令人惊讶，仅仅计算了10^17（10的17次方）次就确定了其中三个坐标的激发阈值，所以张谦有理由认为，这个方法是行得通的。
曲子已经在开始前就进行了一波模拟运算，运算目的是为了测定现在他们是运动还是静止，毕竟要是连现在的朝向都不知道，那么到了寻找时间奇点的时候，坐标数据将会是时刻变化着的，那样永远也别想到目的地。
食物已经只剩五分之一的量了，饮用水也所剩无几，曲子早已关闭了除水箱加热器和空气循环系统之外的大部分机能，他自己也舍弃了自己的投影和声音等功能，但是计算还在继续。
昭洋号还在漂浮，在一望无际的黑暗里漂浮，不得不说这是令人恐惧的。黑夜并不可怕，因为我们知道黎明总会来的；但是最可怕的是永夜，永不见天日的绝望是人无法想象的。
张谦为自己制定了一个目标，在这个目标的驱使下，他才能暂时忘记身处深渊的恐慌，以及物非人非的失格。
终于，在不知多少个小时后，张谦面前的显示屏终于亮了起来，一串绿色的字符显现于其上，给张谦逐渐枯竭的心打了一针强心剂。
“F-793.50000000，R-91.11111111，H-1064.78333333，10800000K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