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是唐朝大将 第147章 六安

作者:陈恶禅 分类:科幻 更新时间:2024-04-10 12:1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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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席君买下令出征的同一时刻。

东关以西三百里处的安丰军六安城,激战已经持续了九日之久。

六安城沿渒水(今淠河)而建,西北两面临河环水,东南两面环水,城墙高耸,当真是易守难攻,有天险之势。

安丰军多丘陵,尤其到了六安左近,西南不到五十里处就是大别山,田地都多是梯田。

照理说这种地方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即不在仆散忠义的兵锋之下,又碍不着完颜亮的事,仆散喜足可以晾着它。反正宋军野战能力极差,还怕他们攻下庐州吗?而奋武军只要掌握住庐州附近,自然能为完颜亮守好后路。

等到大事已定时,屠灭一个小小的六安还不是易如反掌吗?

可还是那句话,这可是灭国之战,你仆散喜可以高风亮节,可行军猛安呢?行军谋克呢?小兵辣子呢?

平日行军万户一下令,全军上下刀山火海都蹚出血路,为你仆散喜挣得国公之位,现在你功成名就了,我们咋办?

天下只有金国与宋国是万里大国,这场灭国之战后,还能去哪挣军功?去蒙古高原跟蒙兀人拼命?去西域大白高国吃沙子?西行万里去剿灭契丹余孽?挺着烟瘴病疫去啃大理国?

拉倒吧!

留在后路没有被攻下的城池从鸡肋一跃成为了大肥肉,以往人嫌狗厌的活儿,七八个猛安争着去。

仆散喜作为行军万户威权再重,也不可能压住所有军官的人心浮动!

更何况许多军官本身就是仆散部的子弟,拐弯抹角沾着亲戚,平日即听话又忠勇,让仆散喜杀鸡儆猴就没办法做。

而且这些猛安给的理由十分充分。

作为仆散忠义副官的刘萼扫荡了光州,而只要把光州以东的安丰军拿下,就能与庐州连成一片,金国的东路军与中路军就可以互相呼应。

仆散喜听完这个理由勃然大怒,在军议上用长刀将案几砍得粉碎。

呼应个屁!

中路军主力在京西南路襄樊与宋军主力死磕,什么事能指望他们?给东路军收尸吗?

既然仆散喜将话说明白,行军猛安们也不藏着掖着了。

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清楚,在你仆散喜麾下立不了功,凭什么服从你的命令?就算在军议上以行军万户的身份压服了众位猛安,这些猛安也绝对压不住手下的谋克们,更别说如狼似虎的大头兵!

仆散喜被这不算威胁的威胁逼迫得冷静下来后,心中也明白这些猛安说的在理。如果仆散喜以后还想带兵,就绝对不能让麾下失望到此等地步。

所以,军议的结果就是仆散喜率领三个猛安在庐州坐镇,没有跟脚的郭丰出镇巢县,护住粮道。

而剩余六个猛安分别带领降军签军去攻打四周的难克坚城。

其中两个猛安带着两万降军围攻六安城。毕竟吹出去的牛要兑现,一个唾沫一个钉,说要打通中路军的联系,就一定会将安丰军拿下来!

然后一脑袋碰了一脸血。

六安城之中原本兵将并不多,算上吃空饷的总共也就两千人。金国大军南侵时,安丰军都监惠四海发挥稳健,跟知县知府等官员一起,千里转进,一溜烟儿的跑到了长江南岸。

人心惶惶下,有一员赋闲的将领站了出来,自领安丰军总管,迅速开放府库,招募丁壮,威逼利诱大户,让他们出钱出力,巩固城防,坚壁清野。

此人为大宋武义大夫,大名唤作毕进。

当然,他还有两个更有名的身份。

岳飞部将。

毕再遇的亲老子。

就在毕进热火朝天的准备与金贼大干一场时,一伙从光州撤六安的宋军溃兵极大的缓解了毕进的人手短缺压力。

这伙宋军的主将是光州分都监余飞英,他在被刘萼数万大军击败后,领着近四千将士跑了三百余里而没有溃散,足以证明其能力也是天顶星级的。

原本历史线上,完颜亮根本没有如今的权威,麾下诸军也不是十分愿意与刘錡和李显忠硬碰硬。所以情况与本世界线是反过来的,虽然同样打穿了淮南两路,但冲到长江边与宋军拼命的根本没有几支军队,大量军队在后路劫掠城池打草谷。

可即使这样,余飞英依然克服了重重困难,没有投降金军,带着麾下兵马足足跑了七百里,从光州(今河南潢川)一路跑到采石矶(AH马鞍山)。

这两个老家伙,一个是釜底游鱼,一个是丧家之犬,在此国破家亡之际也不含糊,联手之下共有八千兵马,决意与金贼死磕到底。

余飞英抵达六安的第三天,金军三万大军就合围了上来。

要说六安比采石更有面子,那是扯淡。

三万大军中只有两千是金军正军,剩下的全是宋军降军所编制成的签军。

原濠州宣抚使陆丞就是这伙降军的主将,在金军的刀枪下,投降的宋军也不敢要什么开拔银钱了,老老实实的将六安围了个水泄不通,并且起砲砸城。

城中也不甘示弱,你起一座砲,老子起三座,看谁砸的过谁。毕进为了振奋士气,带着十三岁的儿子毕再遇亲自站在墙头指挥砲阵,只一轮,就将签军辛苦营造了四五日的石砲阵地砸了个稀巴烂。

陆丞并不气馁,或者说在两个猛安的金军逼迫下不敢气馁,派出三千人去上游堵渒水灌城,剩下的军队填护城河,起土山,准备一点一点啃下六安城。

说句实话,若是陆丞与他麾下的宋军能在金军南下时有如此表现,完颜亮在濠州就得焦头烂额。

余飞英也不是泛泛之辈,在金军围城的第六天夜里,带着五百勇士衔枚杀出,让签军的南营炸了营。若不是金军机警,将大部溃逃的签军都兜了回去,第二轮攻势说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再起。

此后宋军也不老实,仗着渒水宽阔,金军水军稀少,从内渡划着小船在夜间袭扰金军,将金军搞得不胜其烦。

昨日夜间更是差点闹出大笑话。

几次探查,毕进知晓了金军两个猛安的立营之处后,父子两人带着四百勇士潜渡出城直奔金军大营。

原本身经百战的金军正军营垒扎的结实,早就防备着有人夜袭,可关键是毕进不按常理出牌,四百勇士各个背着一口袋炮仗,悄然接近营垒点燃后一起扔近马厩中。

虽然这会暴露宋军的位置,可在死寂的夜间,突然传来的爆炸声让金军战马炸了锅,千余匹战马拽断了缰绳,如同没头苍蝇一般在营地里狂奔,将大营搅成了一锅粥。

有的金军想要迎敌,有的想要牵马,混乱之下,将令根本无法传达。

更可怕的是,马匹是群居性动物,一个猛安千余战马的炸锅,连带着另一个猛安的战马也失去了控制。

在这一片混乱中,毕进吐出衔枚,高呼杀贼,带着刚刚十三岁的儿子冲杀在最前。他手下重金招募的勇士又岂会落在一个孩子身后,纷纷狂呼酣战,四百人的声势如同千军万马一般。

两个金国正军猛安仓促之下竟然被杀得连连后退。

援军是不可能有援军的,陆丞派出所谓的精锐从东大营出发,还没有走上一半就自动溃散。

若不是两名行军猛安以身作则,竖起了猛安大旗止住颓势,这场六安围攻战会不会因为一场劫营而结束,那就真的说不准了。

毕进见好就收,扛着缴获来的几面大旗,大摇大摆的回到了六安城,连宋军尸首都没留下。

金军上下气的直跳脚却毫无办法,这时间最重要的是将战马控制住,若是战马四散而逃,黑灯瞎火的找都没地找。金军也就废了一半的武功。

今日,也就是十一月十七,金军检点人数,发现足足死伤了二百余人,其中许多还不是被宋军砍死的,而是慌乱中自相践踏而死。

死的异常憋屈。

临近午时,仆散高翰与李继虎两名行军猛安望着六安的城墙,气得直嘬牙花。

护城河已经被填平,而城墙上厮杀正酣,无数签军被驱赶着从城墙的东南两面攻城,他们身上甲胄不全,头顶连个皮兜都没有,却在督战队的驱使下,或推着冲车,或扛着木梯,哭号着向城墙冲来。

随后就被滚木雷石箭雨扫倒一片。

城头上的宋军可不会因为对方之前也是同袍而手下留情,伥鬼活着的时候还是人呢,也没见哪个得道高人会网开一面。

攻城已经攻了一上午,签军如同潮水般涌上去,又如同潮水般退了下来,督战队虽砍杀无数也无法止住颓势。

仆散高翰与李继虎越来越气,他俩来之前可没有想到这破地方竟然这么难打。

尤其其中还有一帮硬骨头。

两人对宋国的脑回路十分不理解,这种扎手点子你不放在边境,你放在这种大后方,脑袋有坑吗?

“报!”一名身后背着小旗的金军飞奔而来,见到了仆散高翰后一勒马,高声说道:“陆丞托俺来报,说儿郎疲累,想要休憩半日。”

“放屁!”仆散高翰还没有说话,李继虎破口大骂:“两万军卒蚁附攻城,你告诉我半日就轮了一遍了?”

“你回去告诉老陆,他伤亡多少,有多疲累,我不管。可他想在金军中立足,就必须要有功劳!”仆散高翰毕竟是主将,也是陆丞的重点巴结对象,此时说话,即使提点,也含警告:“六安这破地方已经耗得够久了,这两日就得破城!”

“让老陆咬牙坚持,一分也不能让宋狗得歇!再过一个时辰,消磨完宋军气力,我就会亲领甲士登城参战!”李继虎补充道。

“若是陆丞坚持不住呢?”

“那就正式下军令,奋武军行军猛安仆散高翰,命令签军总管陆丞务必猛攻,一刻也不许停!”仆散高翰肃然道。

“得令!”传令小旗一拱手,拍马而去。

李继虎清了清嗓子,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又有一阵马蹄奔来。两名猛安扭头望去,却只见一名身后插着稚鸡长羽的传令兵穿营而来。

沿途的行军谋克纷纷避让,这是带着万户军令的传令兵,理论上来说,若有人阻挡,传令兵拔刀将其脑袋砍飞也只能捏鼻子认。

一脸疲态的传令兵将封漆竹筒双手奉上,仆散高翰与李继虎两人亲自检查花押无损后用力掰开,其中白布密密麻麻的写满了用密语传达的军令。

“总管说什么了?”李继虎文化水平比较低,看不明白。所以焦急的问仆散高翰。

几个行军谋克也围了上来,眼巴巴的看着自家上官。

仆散高翰皱着眉头,许久说道:“裕溪口签军反了,虽不知他们将要去往何方,可粮道过于重要,陛下亲自下令,让总管将这伙签军剿灭。所以总管命令我等最迟在两日内回军。”

“一伙子签军,至于吗?”李继虎舒了口气,同时又愤愤不平起来:“难道反了十万签军?总管随便派一个猛安不就成了,郭丰不就很合适吗?”

“都是军中袍泽,别没完没了的折腾郭丰。”仆散高翰呵斥了李继虎一句,随即翻了个白眼说道:“咱们总管你还不知道,说好听点叫用兵严谨,说难听点叫小心过了头。我觉得总管是在担心那群反贼跑到山中,到时候需用大兵剿灭,手头兵力不足而将我等叫回去。”

“攻城攻个半拉半!窝窝囊囊的回去,岂不是平白惹人耻笑!”李继虎胯下战马焦躁不安的转了两圈:“俺现在就带人登城!”

“不行!”仆散高翰眼睛一瞪:“说一个时辰,就必然要一个时辰!”

“可……”

“听我说完!原本我想今日试探进攻,明日再一齐上阵。如今看来来不及了。”

“李二郎,待宋狗被磨得疲敝之后,我将先登的机会让与你,你若成,则是头功,你若不成,我再带人上。”仆散高翰严肃的说道:“当然,你若是觉得我在占你便宜,咱俩的顺序可以对调!”

“哈哈,仆散老哥将肉让与俺们,俺们咋能不领情!”李继虎在马上拱手,哈哈一笑:“且安心,俺们就算吃苍蝇,最肥的那一块,也少不了众位弟兄的!”

“真他娘的恶心!”仆散高翰笑骂道:“快去准备!”

“得令!”

陆丞得到军令之后,摊开手,对部将与幕僚说道:“为之奈何?”

帐下众人纷纷低下头颅,不敢与陆丞对视。

见此情景,陆丞大急:“当日老夫想要与金人决死,你们不干,撺掇着老夫投降,说有什么荣华富贵。今日如此窘境,你们却要闭口不言吗?”

屁个决死。

陆丞的部将们心中腹诽。

你堂堂宣抚使投敌之后将罪责推给部下,要不要点脸!

退一万步讲,就算部下不听话,你就不能孤身抗敌吗?濠州知府可是直接提刀自尽了,你就不能学学他?

可此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若签军真的不服从军令,金军的铁拳可不会留情。

“太尉,事到如今,也只能拼了。”一名部将恨恨的说道。

此话一出,众人侧目,咋地?你还想带着这伙投降了一圈的宋军与金军拼命?平日也没见过你有这种勇气啊!

不过,很快大家都反应过来,这厮说的拼了究竟是在拼什么。

“那些强征来的老农什么都干不了,不能再用了。末将身边的金银财帛全都捐出,从军中征募勇士,轮番攻城。”那名将领猛然锤了一下膝盖,不知是腿疼还是心疼,尽然满眼泪花。

“只要一个时辰!咱们只要再撑一个时辰,大金天兵就上阵了!就可以大功告成!”

陆丞来回踱步,想了想,咬牙说道:“来人,去我帐中把所有财帛都拿出!他老子的,今天不过了!”

其余众人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若不遵军令,签军肯定不会杀光,可这帐中之人一个都活不了。所以,每个人都三瓜两枣的凑钱,从军中重赏出勇夫,继续登墙作战。

在城头上的毕进立即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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