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是唐朝大将 第126章 逆语

作者:陈恶禅 分类:科幻 更新时间:2024-04-10 12:1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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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成在大唐小队离开后,汇报了一些军务,见帐中气氛有些不对味,也赶紧告辞。

“都出去,围住大帐,不要让任何人靠近。”虞允文处理完最后一份公文后,对帐中与门口侍立军官兵卒们说道:“老夫与李太尉有要事要谈。”

隶属于虞允文的军士直接听令,一拱手走出了大帐。而其余侍卫则看向李显忠,待他挥手示意后,才纷纷撤出。

“虞舍人,老夫大约知道为何你能立下大功了。”李显忠笑道:“在如此地形,有如此勇将,金贼又被小利所惑,大事如何不能成。”

“李太尉,我把你留在这里,可不是为了互相恭维的。”虞允文将桌上的公文摆放整齐,轻笑说道。

“这可不是恭维,老夫说的是实话。”李显忠笑容收敛,拿起桌上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米酒:“可反过来说,以此来证明虞舍人知兵,想要统帅全局,是否太儿戏了些。”

“李太尉可以继续指挥,可统帅之名,必须由老夫来做。”虞允文言语表情虽然客气,可其中的意思却是一点都不客气。

“也就是说,若是胜了,老夫无论立下何等大功,首功必然是虞舍人你的;若是败了,虞舍人居中指挥,自可脱身,而老夫却必然会身殒阵中。”李显忠抿了一口杯中之酒,淡淡说道:“老夫为何要做此等费力不讨好之事?”

“我可以给你最想要的东西。”虞允文缓缓说道:“你无法拒绝的东西。”

“免了,老夫想要的自然会从马上取,有何东西需要一个士大夫相赠?”

“论功名,若能胜,老夫一个淮西制置使是少不了的。论利禄,这些年,朝廷的赏赐还少吗?论女子,天下绝色老夫挑中了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李显忠依然面露微笑,双眼却已凌厉。

可见虞允文的话将这名老将也气得不轻。

“可这些都不是你想要的。”虞允文淡淡说道。

“哦?”李显忠似笑非笑的向前探了探身子:“没想到老夫与虞舍人未见过几次,虞舍人竟然如此了解我?你且说说,老夫最想要什么?”

“你想要回故乡祭拜祖坟,你想为全家枉死的二百口报仇……”虞允文不说则已,一说就是石破天惊。

“住嘴!”李显忠脸色转冷,盯着虞允文低声喝道。

虞允文才不吃这一套,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米酒。

“你想……”虞允文直视李显忠的眼睛:“你想回家!”

“够了!”嘎吱一声,李显忠将手中的银壶捏扁,怒目圆睁大声怒喝。

帐外的侍卫听到动静,赶紧过来查探,还没有掀开门帘,迎面就被一只变形的银壶砸了出来。

“滚出去!”

侍卫们又慌忙离开,只是将警戒线拉得更开了,毕竟这是主帅相争,若被他人听见,必然会影响士气。

李显忠重重的喘了几口气,平复了心情:“老夫固然想要,只不过不知虞舍人如何给得起?”

虞允文看向大帐门口,过了半晌才缓缓说道:“李太尉,你说靖康之乱,乃至往前推到方腊之乱,向后推到此时金贼再一次南侵。期间天下鼎沸,民不聊生,这一切都是谁的错。”

“这还用说吗?”虽然不知道虞允文为何说这些题外话,李显忠还是嘿然一声,缓缓回答道:“在外贼人作乱,在内奸臣横行,更有女真大国崛起,内忧外患之下,天下自然土崩瓦解。”

“可方腊为何作乱?六贼为何横行?金贼又为何轻而易举的攻下汴梁?”

李显忠默不作声。

“再往后,我大宋是没有忠臣还是没有良将?为何赵相公被罢黜?为何岳鹏举被冤杀?为何秦桧这等卖国小人会被重用?为何不能克复中原?为何今日竟然会困守在大江?”虞允文言辞渐渐变得尖锐:“数日前,有人问我,范蠡曾说过,十年生聚十年教训,而大宋丢了中原河北关中已然三十四年了,可有北伐之心?”

“老夫的脸简直没有地方搁!”

“这些年的宦海浮沉,老夫终于看明白了,这天下大乱,乱却是自上而起!这大乱的起始正是太上道君皇帝、渊圣。”李显忠愕然抬头,看着面前忿怒到极致的虞允文:“直至于当今官家!”

“若不是太上道君皇帝征什么花石纲,江南方腊不会反,若不是他任用六贼,金国也不会再灭辽一事上看轻于大宋。若不是渊圣在靖康时瞎指挥,金贼哪能赢得如此容易?若不是当今官家信任秦桧小人,非要让岳鹏举回军,现在已经大破榆关,攻下黄龙府了!”

“虞舍人!你可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李显忠表情狰狞:“凭你这些指斥乘舆的话,老夫就能将你当场斩杀于此!”

“出得我口,入得你耳,谁会信你?”虞允文呲笑道:“经岳鹏举一事,朝中对你们武人防备有多深,心里没数吗?”

此言一出,李显忠当即泄气,端起酒杯灌了一口米酒,却被呛得连连咳嗽。

岳飞被冤杀,对于南宋的军心打击几乎是致命的。

号称敢为天下先的韩世忠,经过此事,心气全无,再也没了当日纵横沙场的豪气,成了一个富贵闲人。

连韩世忠都如此,更别说功劳能力都差一截的李显忠了。

“虞舍人,我真没想到你竟有如此好胆。”沉默了少顷,李显忠说道:“你竟然想要造反吗?”

“造反?老夫世受国恩,怎会造反?你见我带子侄前来了吗?”虞允文轻笑一声,起身端起酒壶,给李显忠空杯中斟满了米酒:“我只不过在想,僭越之事,秦桧可为,老夫自然也可为。”

李显忠心下恍然,明白了虞允文的意思。

虞允文已经五十一岁了,说句不好听的话还能活几年?都是老棺材瓢子了,若只是想当一介权臣,则只须有摇旗呐喊的同党,可若真的有代宋的野心,除了同党,必须要有同族的助力,必须要有接班人!

不在此时锻炼子侄,让他们树立威望,要等何时?

曹操可是老早就让曹丕去当了五官中郎将!

“你竟然想成为秦桧第二,用此等权势催动北伐?”李显忠也是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老兵油子,却依然被面前的文士吓得面无人色:“所以,你才需要在军中历练,以明军旅之事?你才需要在军中树立威望,培养心腹?所以你才要以你的名义取得泼天大的功劳?对不对?”

天地良心!以往李显忠做过最坏的事,无非就是喝点兵血,哪想过夺天下大权,执大宋牛耳?

还是文人心黑啊!

“错,老夫想要成为的是诸葛武侯第二。”虞允文摇头说道:“只是世间并无汉昭烈,丞相之位还得老夫自己去取。”

“当然,朝堂之争自不需李太尉出力,你只需准备好北伐即可。”

“诸葛武侯第二……”李显忠盯着杯中之酒,缓缓说道:“三代之后只有一个诸葛武侯,你当不成的。”

“虞舍人,你若不想当王莽,也只能在司马懿与霍光之间挑一个当了。”李显忠抬头,直视虞允文的眼睛:“要么千载骂名,要么全家死绝,你可有准备。”

“若成大事,生前事身后名,全都顾不得了。”虞允文坦然说道:“事事瞻前顾后,荣华富贵自然可保,可若天下苍生何?”

“好!好一个若天下苍生何。”李显忠终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主帅是你的了。”

“除此之外,老夫不会给你一丝一毫额外的帮助。老夫会一直看着你,看你是不是真的想克复中原,看你究竟是不是个权奸。若是你敢反宋,老夫就会出兵,将你碎尸万段!”

“很好。”虞允文点头说道。

李显忠站起身来,缓缓向帐外走去,走到一半扭头问道:“虞舍人,老夫只是一事不明,你为何如此笃定此次金贼南侵,大宋一定得胜呢?”

虞允文坐回到了主位,微微一笑说道:“我能掐会算,前知五百载,后知五百载。”

见虞允文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李显忠笑着摇了摇头:“北伐非一朝一夕可成,还望虞舍人努力加餐饭,长命百岁。”

说罢,李显忠一拱手,掀开大帐门帘就此离开。

虞允文低头,看着已经布满皱纹的双手,喃喃自语道:“十年生聚十年教训,再给我二十年,我只要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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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十六日寅时(凌晨三点),夜间,月色正好。

大江之上,有十几艘小船正在鬼鬼祟祟的向西岸驶去。

悄无声息的靠近滩涂后,三十八人,人人牵马,从船上悄无声息的登上了岸。

其中八人跨上战马,分散四周警戒,剩余的人迅速将小船聚集到隐蔽之处,并用树枝杂物以做遮掩。

李常长长舒着气,观察着四周的情况,握着缰绳的手心一阵潮湿,而身侧的严令兰与花沧也是一个表情。

这三十人是秉承自愿原则挑选出来的,其中有洞庭湖水军的甲士,也有李显忠部的骁骑,更有李常这种自始至终跟随席君买立功之人。

三人各领十人,都是弓马娴熟,享誉军中的勇士。

金贼肯定有大动作,无论是席君买还是李显忠,都有这种感觉。

可金贼究竟在做什么,直到现在都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

宋军在江上无敌,在岸上却远远不是金军的对手。宋军也不是没有勇士登上大江西岸探查,可却一去无踪,再也没回来。

前几日,李显忠之所以能同意虞允文争夺和州城的计划,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也快要被战争迷雾逼得喘不过气了。

严令兰胸中也是老鹿乱撞,突然觉得呼吸有些急促,抬手将领子松了松。

孤胆英雄无论在何时何地都是稀缺动物,能在前尽敌人,后无援军的情况下,还能面不改色,寻找战机之人,自古而今也就寥寥数人而已。

霍去病哪里是那么好当的?!

众人登陆的地方是个沿河的村庄,此时已经化作了一片废墟。月光之下,破烂的房屋影影幢幢,如同有鬼魅潜伏在其中,想要将所有人吞没进去。

“无事!”带着大唐小队探查了一圈这小小村庄之后,席君买纵马归来:“能找明白此地为何处吗?”

花沧从马背上下来,坐回到战马之上,咬牙切齿的说道:“没错,这里就是梁庄,也就是和州城北十三里处。”

“走罢!”席君买拨马在最前方开路,花沧上前,与其并排而行。

因为不敢打火把,所以虽然是在官道,席君买也只敢慢行,以免造成马失前蹄、掉队等非战斗减员。

由于李常等三十名骑士都是淮西本地人,几乎人人都可以当向导,所以倒也不怕出现迷路的情况。

众人并没有向和州城或者乌江镇的方向行进,而是顺着官道直直的向西插去。

“席太尉,那边有火光!”花沧话声还没有落,却只见嘉兰双腿一夹马腹,猛然提速,不遮不掩的向着大道之旁的一处土丘侧方冲去。

而席君买还是率领其余人不急不缓的前进,只不过手上已经拿起一根短矛。

他倒不是怕嘉兰有危险,嘉兰既可以与马匹交流,又耳聪目明,武力强悍,自然就是天然的斥候人选。

嘚嘚的马蹄声刺破夜色,在山间破庙中火堆旁的几名衣衫褴褛之人愕然抬头。

他们也知道升起火可能会招来金贼,可在冬日中只有身上片缕,饥饿下根本无法御寒。

这些人灰头土脸,骨瘦如柴,目光呆滞,虽然知道有军兵前来,绝大部分人却依然一动不动。

并不是不想跑,而是真的没有力气了。

有个体格较为健壮之人,挣扎着站起来想要穿过破庙门逃走,却被一支扎在面前的羽箭吓得趴到了地上。

嘉兰勒住战马,皱眉看向这批人。

“你们是做什么的?”嘉兰问道。

没人搭理他。

嘉兰哼了一声,一箭射入火堆之中,火星子四散而飞。而围在火堆四周的难民们确实头也不抬,只是拍了拍落在各自身上的火星,见到火堆依然旺盛后,就继续抱住双腿,姿势都没有变的继续取暖烤火。

这些衣衫褴褛之人已经不怕死了,更没有一点力气回答嘉兰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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