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爷，您容小人想想~”
黑头七闻言，稍愣了一会儿，转念一想，这周老爷所言当真有理。
“你且慢慢想着~”
“楝树，续壶茶水来~”
周慎澄见黑头七这幅模样，倒也在意料之中，平日里歪门儿斜道儿里待着，惯会使狠斗勇的地方。
将赵班头儿看作阎罗王般的存在，猛然让他找赵班头儿的把柄，确实需要仔细思量一番。
楝树闻言，将那桌上的茶水盖子掀开，将手里拎着的茶水，一股脑儿的倒在里面，又见周慎澄与他耳语一番，这才住了手。
做完这些折身回去之时，瞄了一眼黑头七，两人目光交汇，彼此点了个头儿，算是打了招呼。
楝树心下明白，这人此时能这般模样，定是合了老爷心意，便随手给他也斟了一杯茶水。
“有了！~”
刚品了一盏茶的功夫，便听见黑头七那惊喜的声音，便停下手中的动作，周慎澄示意他讲下去。
“周老爷，这朱老六每月都会兑了银票去给他二姐家送去，你想他朱老六五个姐姐，为什么偏偏给他二姐送？”
“还不是因为赵班头儿是他二姐夫，因为日常里他只跟这个姐姐走动，遂那不知情的，只以为他是兄弟行里老六，竟不知这是姊妹行里排的。”
说到此处黑头七此时的声音都清亮了些许。
“确实，除非有人着意问了，这才能清楚他们家情况。”
周慎澄低垂了眼皮，想起自己也曾误会这朱老三与朱老六的关系，便轻声相问。
“所以呢？”
“所以这给他姐姐的银票，定是给他二姐夫赵班头儿的利钱，他姐姐拿到手里的银钱数目大，日常里开销不便，定也会时长去钱庄兑些银两。”
“此事即便是真的，咱们须得有确凿证据才成，你能拿拿到账本吗？”
稍作思忖，这黑头七所说，确实有用，但若是要以此来收拾赵班头儿，终归是需要实锤证据，毕竟他是在衙门里任职，总归和那下三滥朱老六不同。
“周老爷，他这黑帐定是在和乐坊的暗室里~”
黑头七直言说道，甚至不假思索。
“和乐坊距离此处颇远，你们行事儿方便吗？”
“周老爷，自不是咱们县里的总坊，这朱老六见您的大集兴旺，便在不远处设了个分坊，诱使周刺儿的，便是这分坊里赌的。”
黑头七语气里带着些许腼腆，五大三粗的体格，络腮胡子呼了一脸，竟作如此表情，看得周慎澄一阵无语。
“呵呵~看来这朱老六为了毁败我的大集货栈，是颇下了些本钱的~”
周慎澄闻言乐了，但这语气却透着一股阴冷。
“周老爷，您是不知，原本朱老六也不是非毁败那大集和货栈不可，他是个怂的，周老爷您不愿意，他也只是回去抱怨了几句。”
“说您是不懂行情的，干什么生意也没有这千门里的挣钱，后来这朱老六去找了一趟他姐夫赵班头儿，这才变了样儿了~”
黑头七此时也不打算瞒着周慎澄什么，便直接说道。
“变成什么样儿了？”
“朱老六回来后就开始喝酒，对小人说：水牛虽大也是怕牛虻的，我只要做的好了，他什么举人的，也没证据不是？”
“说了几次后，便命小人找人设局，引诱您那护卫队的兄弟去赌。”
“哼~这赵班头儿果然是个有脑子的~”
周慎澄闻言冷哼一声，不阴不阳的开口。
“周老爷，他赵班头儿再有脑子，也不过是个捕快头子，真要论起高低贵贱，只怕也比着我们强不多少~”
这朱老六说的是实情，做了捕快莫说是个班头儿，即便是个小捕快，于读书科举上无望，便是没了仕途，士农工商排序的大陈朝，这捕快说真的，都没排上号。
“你若是弄来了那账本儿，我这边儿再让捕快去那钱庄调来他二姐的兑钱记录，只要是一一对应的，到时候治他一个贪赃枉法是跑不了的。”
说话间一股寒意蒙上周慎澄的双眼。
“周老爷，小人有把握将那黑账从暗室里给弄出来~”
黑头七稍加思索，便抱拳对周慎澄说道。
“当真？”
“那暗室的钥匙，除了朱老六外，还剩我那发小身上一副，我就是我那发小介绍进的和乐坊，朱老六对他可谓是非常信任。”
“除了嗜赌，我那发私下里好酒，只要是放了工了，必是要小酌几杯，小人回去后寻个由头，将他灌醉便是。”
黑头七言语间自信满满。
“小人将他灌醉，再偷偷去配个一模一样的，到时去那暗室里翻找一番，定能将那账本找来，交给周老爷您。”
“你说那人是你发小？”
这引起了周慎澄的兴趣。
“是的周老爷，我和那人是自小光屁股一起长大的，要不他也不会将我引荐来这赌坊。
“刚才听你讲，你并不识字，如何寻得那账本？”
“这~小人自是不识字，但那暗室里，除了一些刑具桌椅，剩余的若有纸张文书之类的，定是最为重要的，那朱老六才会放在那里。”
“周老爷当知，小人跟了他五年，一应的设局事宜全由小人经手，如此才得以能进入那暗室，可见里面的东西，都是见不得光的，小人只见书本簿子便拿便是。”
“哈哈~，黑头七怪不得你能想起来投我，果然是有几分聪明~”
黑头七这一番言语，令周慎澄耳目一新，不禁对他夸赞一番。
“只是周老爷，小人得了账本册子，该如何交给您？”
听闻周慎澄的夸赞，黑头七竟有些扭捏起来。
“你且莫急着一定要交到我的手里，以免是让人抓住了把柄，到时朱老六与赵班头儿没事儿，你倒是折了里面。”
一番言语下来，黑头七心下竟是一阵感动，毕竟跟了朱老六这么多年，都不曾如此被关怀过。
“近日我会找人在你那附近掩饰着，你只将消息传来便可。”
“哎~听周老爷您的。”
两人又是一番商议细节，约莫有个差不多时，周慎澄冲着门口喊了一句。
“来人，那人带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