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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为这两个“单薄、贫瘠”的土地上长不出“青瓜李枣”。

不想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终归没有辜负自己的善良、仁厚,在他们年过半百,已失望的时候天赐爱女。

不管是天生的还是自养的,只要有个孩子养活着,往后总有个说话的。

女孩有啥不好?

长大我俩老了,有人端茶捧水,病啦她也能熬汤煎药,有事能人前人后跑道,死啦送到南北坑,总比敬泥神,奉画仙强得多。

从今天起,咱就可以扬眉吐气啦,总不落个双绝户了。

孟超老婆忙把孩子接过来,说:“看你把孩子抱窝囊的,你会抱吗?”

孟超老婆给孩子整整襁褓,审视着小脸蛋:肌肤白皙,细眉凤眼,细皮嫩肉的多讨人喜爱。

孟超老婆亲了又亲,瞅了又瞅…

看不烦似天仙,瞅不够是俊妞。

亏着青鸟仙姬孟姜女是个活人,要是个珠宝玉器什么的,孟超老婆能吞到肚子里,还嫌心疼的不够。

老两口子欣喜若狂,喜得连饭也忘了吃,身子也不累了。

孟超老婆从来也没生养过孩子,襁褓的婴儿自然不会照顾。

饿啦、尿湿裤子啦,哭了;两口子只知道你怀抱传到我怀抱,怎么也哄不好。

一开始,送给姜义婆子帮忙照顾,一时半晌的还行。

俗话说,相见易得好,久常令人烦。

姜义老婆也老了,好多年没伺弄过孩,现在是有其心无其力啦。

有几回,姜义老婆说:“虽说这丫头有俺的份,但俺年纪大啦,又没奶水,这起五更爬半夜的,确实,我有点心有余而力不足啦。”

“要不咱出点钱买个奶妈养活着?”

这句话引出了孟超老婆的主意,她把孩子抱回家,把雇奶妈的事向孟超一说,孟超犯了难。

为什么?因为家穷雇不起。

孟超想了一会子说:“这样吧,咱不能光在姜义家坑里挖土,换换地方看看再说。”

青鸟仙姬孟姜女要是饿哭啦,就找东邻有奶的媳妇来喂一下,要是包里脏了,就请西邻有经验的婆子来换一回。

有时人家不得闲就另请别家,有时人家没空来,就抱着青鸟仙姬孟姜女去。

当然跑空的时候也不少。

人家又不是许愿,也不是喘气那么按时,又没规定啥时候谁家没事,能在家等着或到时候来。

再说,也还有那些心不甘情不愿、又奸又厉的小气人。

一开始寻奶还怪好,因为孟超家是头一回求人,孩子也怪稀罕的,都想给个面子,热情接待,上心候。

但时间久啦,就有点不耐烦了。

俗话说:但过三五日,招待不如初。

孟超两口子还不二百五,也不是舍皮赖脸的人。

看出人家的意思后,想想也是,你家养孩子,人家给喂活,算怎么回事。

再说她不是人生的,还怕将来有凶事,主不利大家很忌讳。

也不能说邻居们不好,不尽人情。

时间过的也快,转眼也半月二十天啦。

孟超老婆也学会一些包孩子的技术啦,青鸟仙姬孟姜女也能吃点面糊糊什么的了。

孟超老两口商量了下,决定不求人啦,自己养活,求人确实不是个长法。

青鸟仙姬孟姜女饿哭了,就熬点稀面水浆糊喂,睡醒了就给她换换尿布。

刚开始二人精神焕发,身子骨一兜兜的劲,白天忙的屁股不挨板凳,夜里慌的身子不沾床。

不几天下来,鞋底磨破了,脚板子磨光了,腿跑细了,身子骨跑瘦了,没吃过一顿安稳饭,没睡一夜囫觉,成了两个大忙人。

孟超老两口子因年事已高,都感觉力不从心了。

孟超暗想:当爹娘真不容易,这样操心劳力下去,时间长了把身子拖垮了,以后还能养活吗?

老婆子也想:孩子小,需要营养,得好东西吃,家里穷吃不起大油水,光操心不够,要是把孩子丢搭了生了病可就不好了。

白搭了功夫不说,这老了的后事还指望青鸟仙姬孟姜女呢。

这天,老两口合计雇个奶妈,合计了一会,只得无奈摇头。

为什么?

一是要的钱多,二是吃住成问题,三是一时也不好找,老两口决定去姜义家商量商量怎么办?看他有没有好点子。

孟超老两口来到姜家,孟超说:“大兄弟,咱人都老了,才知道养孩子头三脚难踢,操劳孩子体力身心确实受不了。”

“要是把孩子带坏了可怎么办?”

“这可是我的大事,你给出个招,看看该怎么着?”

俗话说,敲锣敲心听话听音。

姜义听出孟超的意思来,就说:“大哥,你不说我也明白,我也在想,您老两口子整天慌得脚后跟打腚锤子,也不是个长法呀。”

“俗话说的好,金水银水不如奶水。”

“我也在为这事操心,前天我打听到东头的许善长的媳妇正好有奶水,我正想抽空找你说说,愿不愿意把孟姜女,送给他喂养年把半年?”

“许善长家怎么啦?媳妇能有那么多的奶水?够两个孩子吃的?”孟超疑问。

姜义说:“许善长大兄弟的大女儿,那年跟我家的儿子,一起被秦始皇征去上东海求取长生不老丹去了,这不媳妇又怀上孩子。”

“孩子一出生,得了个百日疯死啦,正好他有奶水,想孩子整天哭嚎抹泪的,要有个孩子给她养着,一来孩子不受罪了,二来也可为她解些愁肠。”

“咱把闺女送到许家,一举两得,等闺女不吃奶了,再接回来,你看行吗?”

孟超两口子都很欢喜,孟超老婆说:“那感情好,不知人家可愿意?”

姜义说:“这个我去说,不劳大哥大嫂费心。”

孟超明白说:“人家喂养孩子也不容易,不能让人家白养活。”

姜义说:“这年头都穷家破院的,他家也不富裕,我知道,该咋着就咋着,不能让人家吃亏!”

孟超又说:“你去说你就当家,你跟他头里走个秃子,后头跟着瞎子——先明后不挣(睁)。当面鼓,对面锣,省得以后费嘴舌。”

姜义说:“这个自然,我都知道该怎么着,孟大哥放心吧,小弟不会把事办错的。”

孟超老婆说:“咱两家怎么说?”

孟超霍然说:“对了,咱两家还没说说咋办呢?”

姜义说:“咱两家的事好办,都说在明处,这叫咸炒鸭蛋——有言(盐)在先,省得以后麻烦。”

孟超说:“我是个粗人说不好,兄弟是个明白人,你说吧我听你的。”

姜义想了一下说:“这么着吧,要是和许家订下奶金费用,现在正是秋收季节,咱们一替仨月,五谷杂粮下来了,我比你家好过点,头仨月你出。”

“过了年,荒春青黄不接时,我来出,麦子下来了你出,冬天我出。”

“逢年过节的费用都是我的,你给孩子买啥多少我不管,我平时瞧看孩子,也不要你出一分一文,你看这样行不行?”

孟超高兴地说:“姜老弟到底是个读过书的,想的太周到,对我太照顾啦。”

“这还有啥不行的,老哥谢谢你,过年我请你的客!”

姜义把嘴一啁说:“看看,你又来啦,咱哥俩谁跟谁?孩子也有我的责任,我也是应该的,谁谢谁呀!”

“等事办成了,你过来我请客!”

孟超说:“老弟看得起穷大哥,这个情等闺女长大一定补上。”

“那你就去许善长家说说吧。”

姜义来到许善长家,许善长是个老实人,脾气也好,不会扒高踩低欺负人。

心地善良救急人,说话办事都通情达理,人送外号“大善人”。

他媳妇外号叫“胖墩”,人虽胖,胖的耐看,颤巍巍的如发面馒头,一拍腱垂,浑身的肥肉都乱颤。

许善长媳妇脾气开朗,不奸不利,有求必应办事爽快。

但有一个说话没有把门风的毛病,不分场合,不分对象,该说的不该的,只要她知道了,就一个劲的呱哒,只有睡着了才会消停。

要不,咋有人说她“腚沟子里夹不住热屁”,是个漏风嘴。

可她人缘极好,她守妇道,心不邪,人正经、身规矩,虽是漏风嘴,但没啥心眼,外人还是愿意与她共事常来往的。

姜义跟许善长两口子,说了抚养青鸟仙姬孟姜女的事,两口子愿意帮这个忙。

因为孩子夭折,正锥心泣血,要有孩子怀抱着,可以分一下忧伤。

二人也早听说青鸟仙姬孟姜女的身世来历,认为是自家儿子换来的女儿,心里得到一丝丝安慰。

一说即妥,什么钱不钱的。

在交青鸟仙姬孟姜女的那天,姜义花钱置办了一桌酒席,又请来几位至亲好友庆贺一下,青鸟仙姬孟姜女从此就有奶水吃了。

许善长两口子都快到半百的岁数,自徐福选五百童男童女,把女儿选中,为魔头元帅秦始皇求取不老药送往东海,至今没有音信。

虽心中难过,但想到还能生养,时间一长,想女儿的心情一天天也淡忘了。

第二胎生的是个大胖小子,两口子也很欣慰。

可老天爷也欺负好人,儿子偏偏得了百日疯死掉了。

二人正悲痛欲绝时,今有青鸟仙姬孟姜女让他家抚养,眼下有了孩子,虽不是亲生闺女,能有孩子在面前哭叫,心里也开活些。

眼见青鸟仙姬孟姜女小模样长的标致,就十分喜爱,心里得到安慰,趁有奶水,就当作亲生的,劳碌关怀喂养了。

两口子每天看着青鸟仙姬孟姜女,水葱一样地疯长,脸面长得越来越俊俏,像山茶花样美丽,许善长老婆子爱心“倏”地动了一下。

对许善长说:“这妮子是老天爷赐的葫芦里生的,官老爷把孟、姜两姓都起在妮子的名字里。”

“如今咱姓许的来抚养,长大了也有咱姓许的份儿,她的名字应该也有许字!”

“往后喊叫时把许字也带上,咱没功劳有苦劳,幸许长大成了气候,她身上也有我的心血,将来咱帮边子也能沾点光,你说可以吗?”

许善长不住的点头说:“你说的也是,咱不图沾光好处什么的,她长大成人后,起码能知道,是姓许的一把屎一把尿把她拉扯大的”

“可这“许”字怎么挂在名字里合适?”

胖墩朝许善长头上点了一指说:“你呀,猪脑子,在咱家咱就说了算,这几年咱家养咱家叫,亲戚邻居叫开了,管它以后呢。”

“反正,一个鸡蛋抱窝和十个鸡蛋不一样,挂就挂大的,把许字挂在前头,叫许孟姜,你看中不中?”

许善长一拍大腿说:“中,怎么不中!还是你的心眼多,怪不得你吃这么多,油水都让你算计到肚里去了,好,咱就叫她孟姜许!”

胖墩推他个趔趄说:“去你的,都老半辈子了还没学会说话,净说颠倒话,是叫许孟姜!”说罢,两个得意地笑开了。

二人正说话,青鸟仙姬孟姜女醒了,哭声传出来,胖墩忙跑过去抱了出来,亲了几口,就大声叫:

“许孟姜乖,许孟姜不哭,娘给你换了包再喂你。”

甭说,青鸟仙姬孟姜女真的不哭了,好像很懂事似的。

从那以后,谁叫她许孟姜,她就看谁,还伸手让人家抱,对人家笑。

本来很忧伤的许善长家,添了青鸟仙姬孟姜女这支“花”,家中就有了生机,两口子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青鸟仙姬孟姜女只要一哭,你怀抱传到他怀抱,不是喂奶,就是换抱。

青鸟仙姬孟姜女也很省事,只要吃饱换了包,不哭也不闹。

就是睡醒啦,自己还依依牙牙学语,特讨人喜爱。

青鸟仙姬孟姜女也不怕生人,四邻亲朋,男女老少,都乐意抱抱亲亲,哄哄逗逗。

也不知是天生的,也不知是老许家照看的周到,青鸟仙姬孟姜女从未生过病,也没长过疮。

一二两,两二三,许孟姜叫顺口了,把孟姜女这个名都快淡忘了

俗话说:不见娘怀肚,只见孩走路。

渐渐的许孟姜会说话,会走路了,四邻八家多了个“小宝贝”玩。

青鸟仙姬孟姜女聪明伶俐,又像一只花蝴蝶,整天串东家跑西家,窜来窜去,到谁家有好吃的好玩的,都舍得拿出来给她。

人家对她都像爱护自家的孩子一样,她天天玩的也很开心。

白天日头赶,夜晚月亮转。

许孟姜已够三岁了,这时,胖墩又怀上了。

一天,孟超找姜义说:“闺女已经长大,可以断奶了,领回来可以吃馍饭,饿不坏啦,你看怎么样?”

姜义早想到了这一点,怕孟超委屈了孩子没敢找他说,既然孟超提先出来,就说:

“我早就想到了,怕闺女长大许家心疼不舍得给不说,还怕孟姜女对咱两家生疏了,没有感情不肯回来怎么办。”

“既然咱们都同意把她接回来,咱俩就去找老许说说,听听他两口怎么说?”说完,二人就去了许善长家。

孟超、姜义二人来到许善长家,对他两口子说了来意。

许善长两口子一听,有些舍不得,心里热乎乎的不是滋味。

但许孟姜终究是人家的,早晚拖不掉给人家,且自家又有孕,为了情面,人情不如早做,晚痛不如早痛。

许善长两口子一商量,便牙一咬,答应让孟超、姜义接走青鸟仙姬孟姜女。

事情还算顺利,孟超、姜义二人合计选个吉日,领孩子时把钱付上,请客算孟、姜两家的。

许善长一听来劲了:“我能买起马,就能备起鞍,我能养起孩子,就管不起饭?”

“你们也太看不起老弟啦,孩子也叫了我们几年的爹娘,小孩能吃多少咸盐?穷不了我!”

“再说,孩子送来时,你们请的客,孩子要回去了,这回我请二位大哥的客。”

“咱多年一个庄住着,处的都挺好的,另外姜大哥的儿子和我家的丫头都在一起,要是老天爷保佑不出差错,长大还许有个好结果,说不定咱还是个亲家呢!”

“明天孟老哥来接孩子,我办桌酒席为孩子践行,就这么定了。”

孟超、姜义二人回家后,也准备了不少礼品,当然姜义掏的钱多,孟超只逮了两只老公鸡。

第二天,来到许善长家,三人客气了一阵子,许善长置办了一桌丰盛的酒席。

席面上边吃边说,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姜义说:

“闺女是咱三家抚养的,她是咱三家的闺女,等她长大到婚配的年龄,咱三家都要操心给她选个好人家,礼尚往来咱三家都有份。”

许善长说:“许孟姜长得多水灵,我真有点舍不得她走,到您家后要偏一眼,我们做到仁至义尽。”

“既然是老天赐的,那就听天由命吧。咱们也不强求她怎么着,你俩说是吧?”

三人吃好喝好了,哄青鸟仙姬孟姜女说去走亲戚,青鸟仙姬孟姜女欢天喜地拍手先走了,孟超、姜义二人跟在后头追。

许孟姜走了,许善长两口哭了一下午。

这正是:

运交华盖时不周,

亲生不成喂他妞。

生身没有养身重,

许家养育姓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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