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完告身后的几日,长桐老老实实呆在家中。
冬荣常来向他请示一些庭院布置的事情,长桐说了好几遍这些事让他自己看着办就行。
但冬荣乐此不疲,一有事就来长桐面前请示,怒刷了一波存在感。
上元节时,袁文绍邀请长桐一起去街上看花灯,被长桐婉拒。
开玩笑,两个大老爷们上街看什么花灯!
上元节当天,长桐吩咐冬荣从账上支三十两银子,作主散给了府里的小厮们,算是欢度了佳节。
转过节到了正月十七,长桐特意吩咐冬荣准备了一辆马车,带着方徐二人来到官造局领取官服腰牌。
这次流程正规很多,长桐没多花一分钱便顺利领到了他的官服、腰牌和牙牌。
方大力和徐建义小心翼翼地抱着几套衣服,上了马车也不放下,生怕出什么差错。
回到府内,长桐兴致勃勃地换上新发的官服。
朝服、祭服、公服三者用在特殊场合,而且穿戴繁琐,需要有人帮忙才行。
像朝服就是衮冕衣裳,传承自汉唐,要戴梁冠,佩绶带,持笏板,祭服甚至比这个还要复杂。
擎弓和捧剑不在,长桐不愿让方徐二人帮忙,便只换上了常服,也是后世大部分认知中的官员服饰。
方大力和徐建义合力搬来一面衣冠镜。
只见镜中人头戴乌纱帽,身穿绿色金绣盘领衫,弓袋窄袖,腰系乌角带,胸前背后彩绣着代表八品武官的犀牛补子,衬托着长桐面无表情的脸庞,还真平添几分官威。
但这状态很快便破了功,他咧嘴一笑,张开双臂问道:“怎样?”
“大人少年意气,穿上官服后锐气与威严相得益彰。”
徐建义是个会说话的,不像方大力憋了半天,只蹦出两字:“好看。”
说来也是奇怪,官服穿在身上,长桐的心态也发生了变化。
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自然而然地就思考起身上的官服颜色什么时候能变成绯红,胸前补子什么时候能替换成狮虎。
这官服真是一旦穿上就让人不自觉想进步呢,长桐突然一下子就理解了自家老爹盛紘。
既然官服都换好了,长桐想着也别麻烦再脱了。
他命冬荣套好车,拿上盛紘在扬州时帮他写好的谢恩折子,沿着御街一路向北,来到大内门前的宣德楼。
这一路上经过了数个衙门,如鸿胪寺、开封府、大理寺等。
长桐看见各家衙门因为今日是出了年节第一天放衙,在门口和衙内都摆着香案,香印一烧,松柏之气盈满内外,好一副新年新气象。
宣德楼由几个禁军士兵守卫着门口,里面坐着几个进奏院的官员。
长桐出示了牙牌后,守门的士兵便放他进去了。
长桐进门看到几个值守的官员,也都是绿色官袍,胸前是鹌鹑补子,文官八品。
离的最近的那个进奏院官员,疑惑地看了眼走进来的长桐,嘟囔道:“这还没到换班的时间吧…”
他旋即注意到长桐的官服是弓袋窄袖,又看见胸前的补服,方知自己误会了,这是位武官。
但这品级也太低了,来这里干嘛…
虽然心中疑惑,但他还是按照规矩来接待。
“此处是宫内直奏之所,请问有何事要奏?”
“来递谢恩折子。”
几个值守的官员闻言一笑,像是看笑话般盯着长桐。
那个负责接待的摸了摸胡须,好心提醒道:“我看你的补服是八品武职,散官谢恩走兵部就行,实授谢恩走五军都督府,你这品级不需要向宫内直奏。”
长桐笑了笑,冲北边大内方向抱拳道:“在下不才,荣沐皇恩,得陛下亲封八品奋武校尉,按规矩向宫内谢恩。”
几个官员闻言愣了下,眼中露出惊讶和艳羡,旋即交头接耳起来。
“竟是陛下亲封?好,请坐吧,折子带了吗?”
长桐将折子递上,那个官员拿出一个绿头木牌将长桐的姓名官职等写了上去,在最末尾写了四个字:为谢恩事。
他接着又登记了长桐的住所,然后笑道:“可以了,盛大人回去等候吧。”
“这就完事了?”
那官员点点头,“今日的牌子会在陛下用膳时递上,到时决定是否召见,我说句实话,陛下应该不会见你。”
“我明白,我明白,有劳了。”
长桐习惯性地递上二两银子。
却见那官员勃然色变,顶着同僚们望向这边的目光沉声道:“盛大人请自重,你这是在贿赂我吗?”
长桐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这事办差了。
官和吏是不一样的,官还想着进步,所以要脸。
自己众目睽睽之下搞这一手确实莽撞了。
于是他顺势将银子收回,“误会了,误会了,只是想请大人喝点茶。”
“哼,盛大人慢走不送。”
拽什么拽,不收正好,我还省了二两银子。
长桐从宣德楼出来,心道此番来京之事基本上都办妥贴了,接下来安心等着小公爷的消息便好。
心情轻松下来后,他突然想在汴京城好好逛逛,但低头一看,身上的官服实在太扎眼,而且也到了午饭的时间,于是只好先回了府。
长桐刚一进府便被冬荣拦下。
原来是小公爷张骐派人送了请帖来,是关于之前提到的马球会的事情。
长桐看着手中这个邀请贴有些恍惚。
马球会的时间是正月二十,而举办这场马球会的人是邕王世子…
长桐心中突然想到自己之前一直忽略的一个问题。
那就是在邕王和兖王的嗣位之争中,英国公是否站了队。
他因为原剧情中新皇登基后赐婚拉拢英国公的情节,先入为主地以为英国公在嗣位之争中保持了中立。
但万一不是呢?
英国公会不会其实支持邕王。
只不过因为兖王逼宫篡位,太过大逆不道。
所以新皇登基后主要打击的都是兖王一系的旧势力,积极拉拢死去的邕王一系势力为己用。
长桐摩挲着手中的请帖,心说正好可以借这次马球会找小公爷打探清楚英国公的政治倾向。
胡思乱想间,长桐换好了便衣,他本准备用过午膳后出门逛逛,但不知怎的饭后突然困意上涌,决定先回房午睡。
长桐再睁眼时是被徐建义给叫醒的。
徐建义涨红着脸,激动道:“大人赶紧起来,宫里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