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时常会思考,自己的生活究竟有何意义。
这世上,有的人一出生就是奴隶,有的生来就是残疾,有的生在支离破碎家里,有的生在精神变态的虐待下,和这些人比起来,我的生活不知道有多幸福,我甚至都能吃饱穿暖,而且不用为明天的到来而感到害怕。
但是,我为什么要和他们比呢。
我并不富裕,然这世上还有几十亿人过得不如我,也不贫穷,然这世上还有几十亿人过得比我更好。我既不努力,也不懒惰,只是机械性地完成自己需要完成的事,完成其他人也可以完成的事,然这并不算特别辛苦的工作,比一些人一年赚的钱还多,而我一辈子能赚的钱,却也不如一些人一天赚的多,毫无特别之处的我,随随便便就过上了几十亿人梦寐以求的生活,几亿人不屑一顾的生活。
这样的生活,有何意义。
家庭?事业?理想?
与我而言完全无所谓。
生活就是意义,意义就是生活?
无聊透顶。
无论是我生活,还是意义。
奇怪的是,每到这时我竟又会想起神来了,如果什么都能做到,那么神追求的意义又是什么?
存在即使最大的意义?
那不就和人一样无聊了。
……
“快跑,是刀,好快的刀!”
“跑起来,可以躲过去的。”
“躲不过啊!”
“啊,死了。”
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大大的红色GAMEOVER,我们同时放下了手上的手柄进行休息。自第一次来过我家之后又过了两月,这期间我们又一起出去过几次,中间因为我不熟悉外面世界的规则而闹出过不少笑话和麻烦,但每次她都帮我很好地应付过去了。现在,我已经对她来我家这件事基本习惯了,甚至是一起打游戏,当然,这也是她的提议。
“唉,这BOSS好难啊,阶段也太多了,这得打多久才死啊。”
“我们刚才打了差不多三分之一的血。”
“啊,才三分之一?打了那么久才三分之一!”
“一般熟练的话打完差不多要十分钟,高手的话三分钟左右。”
“我们刚才打了多久?”
“八分钟。”
“好,先定个小目标,弄死它!话说你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什么。”
“随便。”
“那吃点冰淇淋吧,我刚才买的那个。”
“好。”
吃过冰淇淋,我们又开始攻略BOSS,事实上,这BOSS我一个人就能过,她只要一直在旁边躲着我慢慢打就能杀死,但她从来不躲,非要和我一起打BOSS,所以才一直过不去。
不过,我无所谓。
“下周,要不要来我家一趟,有个东西我很想给你看。”正玩着游戏,她突然说道。
我用余光看了她一眼,问:“不能拿出来吗。”
“嗯,有的不方便。”
“好……”
“那说好了,来的时候记得给我发消息提醒一下。”
“嗯。”
“一定要先告诉我再过来哦!”
“嗯……”
“啊,又死了!”
结果最后,那个BOSS我们还是没一起打过。
在她离开之后,我把房间收拾了一下,然后在整理零食的时候发现有个零食袋的下面放着台手机,我的手机此刻就在我自己身上,所以毫无疑问,这是她的。
我拿上手机穿好鞋就要去追,在阳台看了眼发现她刚到楼下,是只要喊一下就可以听到的距离,但我喊不出口,所以只能抬脚去追。等我也下楼的时候,她已经拐过最近的一个路口了,而当我再次追上去时,她已经走过了一个红绿灯,到我过去的时候,绿灯刚好变红,她离我又远了。
在等绿灯的间隙,她又转过一个路口消失了。红灯转绿,我又急忙追了上去,可是哪里都没看见她的身影,我又忘车站的方向仔细看了看,还是没看见,以她的速度按理说应该就在前面的,难道她原本是打算去其他地方的吗,那会是哪儿?
要打电话吗,不对,电话不就在我手上吗。怎么办,怎么办,要是自己之前能喊出来就好了,明明只要把她叫住就好了的,该死,现在是后悔的时候吗,现在应该想的是怎么把手机还给她,要去车站等吗,还是先回家,她要是发现手机不在身上应该会回去找我的。
“光远?”
我循着声音望去,只见她正站在旁边便利店的收银台前。我刚才也看了便利店,但没看见,估计是被货架挡住了。
我走进便利店,把手机还给了她。
“啊,不好意思,还麻烦你给我送来。”
“没什么。”
我先出了便利店,她则继续用手机付钱,等她出来后,她又拿了支冰淇淋给我。
“这次真是谢谢了,你是跑过来的吗。”
“跑了一点。谢谢。”呼吸的频率还是暴露了吗,我撕开包装袋,在冰淇淋上咬了一口。
“我刚发现手机不在,就看见你在旁边到处望。是看到了我往这个方向走吗。”
“嗯。”
“那直接叫住我不就好了吗。”
“因为很近了……”
“……”
“没什么别的事了我就先回去了。”
我刚调头,她却突然抓住了我的手道:“可以叫一下我的名字吗?”
“现在吗?”
“嗯哼。”
“艾黎……”
“再多叫几下好吗。”
“艾黎,艾黎,艾黎……”
“下次的见面要主动叫我,先说好了。”她松手叫了声我的名字,“光远。”
“好。”
必须到她家才能看的东西……回到家,我的脑子不可避免地想到了一些不该想的东西,但按她的调性,似乎又不太可能,不,好像也说不准……我向来无法精准地明白他人的所思所想,还是,先静观其变吧……
话说,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能去别人的家了?
……
“滚!”
看着艾黎表现出从未有过的愤怒表情,我愣在了原地。
“给我滚远点!我已经不想再看见你了!”
“我刚拖的地,转个头的功夫就又给我弄这么脏!滚!”
“别踩那里!”
“啊!我今天,我今天,我今天非把你头上的毛薅秃!”
“喵~”
我如约来到了艾黎的家,结果刚进门就有了刚才那一幕,此刻在我面前,艾黎正抱着一只黑白条纹的猫使劲揉搓它的脑袋,搓得那猫嗷嗷叫。
她转身看向我,和我四目对视,“站在那里做什么,过来坐啊。”
“嗯。”
她的家比我的要大一些,东西也很多,四周被各种各样我没见过的玩意堆得满满当当,和这里相比,我家的确称得上极简主义。
“你先坐,我给你倒水。”
她放下猫拍了两下沙发,但那猫马上又去她拍过的地方踩,她一把将猫抱起丢到一边,并叫了一声滚,等我落座之后,那猫远远地从桌角漏出半个脑袋来看我,我也看着它,只觉有点眼熟。不过这种条纹的猫到处都是,在哪里见过也正常。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艾黎……”
她嘿嘿一笑,把倒满水的杯子放到我面前的矮桌上,然后在我旁边坐下了。
“要不要猜一猜,我打算给你看的是什么?猜对的话给你个神秘奖励。”
“我猜不出。”
“猜一下嘛,猜错了也不要紧。”
“这个屋子吗?”
她故弄玄虚地拍了三下沙发,刚才还在旁边看着的猫突然来到了她的面前,一脸渴求地望着她,却被她一把抱住,然后举到我眼前。
“错了,是它!”
因为和那猫离得太近,我下意识地后仰了些,她把猫放到腿上问我:“你已经把它忘了吗?你之前还救过它呢。”
救猫?在我的记忆里好像并没有过这样的事,最接近救这一行为的,好像也就很久之前把一只跑到树上的猫放下来了而已,等等,那只被我放下来的猫,好像也是这个毛色的?
我仔细瞧了瞧,但如今的我已经想不起当初那只猫长什么样了。
“有吗?”我问。
“你忘啦,差不多在一年前左右,它跑到树上下不来,在那里喵喵叫,是你爬上去把它救下来的,当时它还因为害怕把你抓伤了呢。”
真的是那只猫?不过她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连我被抓伤了都知道。
“它原来是你养的吗?”
“不是,后来我路过的时候又遇到它了几次,然后用几根猫条就把它拐回来了。”
“哦。”
“下树啊下树,你的救命恩人都不记得你咯。”
“它叫下树吗?”
“嗯。有时我也叫它阿树或树,不过它都听不懂,它就听得懂连续拍三下有吃的,就这还是我用了好多根猫条才让它听懂的呢。”
她的手又在猫头上猛搓,但这次那猫一点没吭声。
“你要抱一下试试吗。”说完,她已经把猫递到了我的面前,我下意识地就接住了。
它在被我抱住的时候,尾巴不停地左右摇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而那如丝般柔软顺滑的毛发,在刚触摸到的一瞬间,我就明白艾黎为何那么喜欢搓它的脑袋了。
事实上,我也有点想搓下试试。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可以触碰这份柔软了呢。
这天,我竟不自觉在她家待了挺久,原本只是打算看完她想让我看的那个东西就回去的,结果光是把猫抱过来抱过去,时间就偷偷溜走好几个小时了。
“我先回去了。”
“那一起去吃个饭吧。”
“好。”
“我回来的时候要是又看见家里乱成一片,后面几天的猫条你别想了!”
临走前,艾黎不忘把猫又训了一顿。
出门的时候,夜色已经十分浓厚,路上的积雪堆得很厚,十月份过去之后,就又是一年中最寒冷的两个月了。
我们在一家面馆坐了下来,等待的过程中,我无聊地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
“你今天穿的是不是有点少啊,不冷吗。”
“不冷。”我说。
艾黎也同样看向窗外,看了会儿后突然又问:“如果这些雪和冰淇淋是一个味道,你会没事的时候偷偷抓一把扔嘴里吗?”
“不会,这不卫生。”
“那如果是干净的呢。”
“可能会。”
“我也会。”
“说到冰淇淋,我知道有个地方卖的冰淇淋蛋糕味道很不错,要不要找个时间去吃一次?”
“好。”
“我生日还有很久,你生日什么时候。”
“九月二十一。”
“九月二十一?那不是上个月吗?你怎么不告诉我呢!”
“我忘了……”
她哑口无言了,然后又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诶,所以你现在43了吗?”
“应该算是正式42了。”
“哦……那为了避免你又忘了,择日不如撞日,我们待会儿就去吃吧。”
“这不是还要吃面吗。”
“可以买小份啊,就当饭后甜点了。好吗?”
“好。”
等我们吃完面条再去那家蛋糕店时,对方刚好还有最后两份要卖,于是给我们打了七折,算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祝你生日快乐!虽然晚了一个月……”她尴尬苦笑。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再也没听过别人对我的祝福呢。
“谢谢。”察觉到自己的失神,我急忙回道。
“要不要再来点蜡烛?正好现在店里没人,还可以问下老板能不能关下灯。”
“不用了,这样就好。”
“生日歌呢,要唱吗?”
“也不用了,这样,就挺好……”
“那就直接吃蛋糕吧。”
“嗯。”
如她所说,那的确是非常美味的蛋糕,那入口即化的口感,仿佛连我自己都快跟着融化了。
“下次生日的时候,我们再去吃点什么吧,到时候你可一定不能忘了。”吃完蛋糕回去的路上,艾黎叮嘱我说。
“嗯。”
“忘了也不要紧,我会帮你记住的。”
“……”
“所以,你能不能也帮忙记下我的。”
“好。”
“三月二十七,别忘了哦。”她欣喜地看着我,眼睛里好像装满了星星。
“嗯。”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可以直视他人的眼睛了呢。
时间匆匆又过去几月,某天晚上一起吃饭,艾黎突然对我说:“那个,光远……我就问一下,你要是觉得不方便回答的话不回答也可以,你看,我们虽然不是同一个部门,但是同一个公司的,平时上下班有些路都会一起走,最近有些同事看我们经常走在一起,都在怀疑我们,既然如此,我们,要不要干脆一起住?”
“……好。”
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的身边多了一个人呢?
光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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